第三章 我心中曾經的女神(3 / 3)

“小、小、小安,你有毛病吧,怎麼跟這品種在一起?”

阿飛滿臉的戒備,在看到躲在泰山身後的茉茉後,眼中立馬又放起光來:“刷子有幾把哦,你小子!”

我懶得跟他解釋什麼,在安排茉茉睡進我的狗窩後,叫上泰山,我們一前一後地向著湖邊的草叢走去。那地方經常有野兔出沒,是湖區犬類眼中的風水寶地,可惜平常一直被大灰和環球占據著,美其名曰替大黑熊看管“上林苑”。平日裏,為了避免衝突,我很少靠近那個地方,如今形勢不同了,我勢必要帶著自己的打手去那裏耀武揚威一番。

果不其然,在看到泰山後,原本打著哈欠的環球立馬睡意全無,連連後退,伸腿踢醒了正在夢中的大灰:“阿灰、阿灰,快醒醒,左安兄弟來了。”

“兄弟。”

嗬嗬,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環球用這個詞語來稱呼我。

他肯定以為我是來報複他們的,那他們小瞧了我左安,我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這樣想著,我帶領泰山向遠處走去,隻留給他們無限的遐想。我看見了睡在潮濕的橋洞下的丁丁以及湖中心小島上的大黑熊。我指著大黑熊的背影小聲地告訴泰山:“以後千萬不要當著別人的麵叫我老大,他才是這裏的老大,至少,現在還是。”

“是,老大!”

我苦笑一下,不再說話。其實,有很多地方我是要感謝泰山的,他不但讓眾人對我刮目相看,還激發了我深埋在骨子裏的勇氣和潛能,如果不是他,我到現在也不會意識到,原來左安在骨子裏是那麼強大,強大到能夠征服自認為根本毫無可能的大型犬,強大到目光不僅僅隻在一個小小的丁丁身上,而是偌大一片湖區,整個青安城,整個世界。

而如今,我要做的,是等待時機。

仿佛隻是清風吹過麵頰的那麼一瞬間,我已不再是原來的我。

我甚至感到自己嘴角的獠牙正在一點點地長長,腳下的利爪正在一絲絲地磨尖,曾經屬於我的必將歸還於我,曾經鄙視我的也必將懼怕於我,曾經不屬於我的最終都要臣服於我。

我是,左安!

9、 遺憾的是,我曾想要給她一整片天空,而她卻選擇了墜向深淵。

清晨,我將原本要送給丁丁的衣服送給了睡眼惺忪的茉茉。

她的眼神是未經世事般的澄明,也許,這跟她一直在人類的嗬護下長大有關,她叼著衣服高興得手舞足蹈。但我敢保證,隻要在湖區待一段時間,用不了多久,她的雙眼就會蒙上灰塵,再沒有此時的純真,而那,正是我曾經最不願失去的東西。

一開始,丟丟眼中沒有了它。

後來,我的眼中也漸漸沒有了它。

我望著在湖邊撒歡飛奔的茉茉,望著她嬌小的身軀在清晨湖水裏的投影,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在她的前方,大黑熊正漫不經心地向著這個方向走來,他身後不遠處跟著躡手躡腳的丁丁。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擔心,我擔心茉茉也會像丁丁一樣,被大黑熊那不可阻擋的雄性魅力所折服。雖然,我對茉茉並不像對丁丁那樣一見鍾情,狂熱不已,但是心中還多多少少是有些好感的。也許,這跟我正處於青春期不無關係。

好在哼著歌從大黑熊身邊跑過的茉茉,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大塊頭的存在,還不小心將他身後的丁丁撞了一個趔趄。麵對丁丁望向這邊的眼神,我故意揚起了下巴,用這種方式告訴她,這個世界並不是離了她就不轉了。

消滅一根火腿的工夫,大黑熊已經走到了眼前。

他在距離我半米遠的地方站定,定定地看著我,我連忙拍了一下泰山的屁股:“叫老大!”

“老……大!”

泰山似乎有些不情願,因為他這個品種的犬類,見到比自己身材高大的同類,第一反應不是像我們一樣討好,而是上去掐一架,似乎隻有那樣才能讓他們乖乖臣服。

大黑熊直接無視了泰山的存在,這讓我背後的泰山咬牙切齒,我趕忙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聽說你昨天又帶新成員回來了,就是這兩個吧?”

大黑熊說話的語氣依然是那樣陰冷。

我連忙點了點頭,在他麵前表現得畢恭畢敬。雖然,在丁丁的事情上,我有些耿耿於懷,但說起來,這件事情並不怪他,而且,當初是他收留了我,才有了我的今天。最重要的是,就算我現在因為女人跟“恩人”攤牌,我也沒有攤牌的資本。我有誰呢?泰山、茉茉,而阿飛這種牆頭草到底算不算是我的人還得另說。

“以後別再擅自往這裏帶新成員了,這樣早晚會引起人類的注意的!”

回轉身的大黑熊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和丁丁一前一後地向橋邊走去。我麵帶微笑,其實早已恨得牙癢癢,我想不通,他難道不該就丁丁一事向我解釋些什麼嗎?

樹杈上佯裝呼呼大睡的阿飛其實早已醒來。

“勝利者是不會向失敗者解釋的,解釋和狡辯是屬於失敗者的東西!”

打著哈欠嚼著樹葉祛除口氣的阿飛,似乎再一次看清了我的心事,見我不說話,他又將我的注意力拉到了茉茉身上:“那條也不錯哦左安,身份高貴,毛色油亮,最主要的是心沒有丁丁大,沒那麼強烈的欲望。”

說話間,他已經跳下樹杈,站到了我身邊那不知道被環球和大灰他們偷偷撒過多少次尿的岩石上:“據我觀察,丁丁肯定有沒告訴我們的秘密,她的眼睛出賣了她的心,她可沒你我想象的那麼單純。你想啊,像她這種眼高於頂的女孩,怎麼可能看得上疤臉三兄弟那樣的地痞流氓?”

“疤臉是她幹爹啦!”我急於為丁丁辯白,連我自己也沒想到,事到如今,我居然還那麼在乎她的名聲。

“這正是她高明的地方啊,像她那種姿色的要想保全自己,隻能用親情的方式來綁架疤臉。”阿飛自顧自地推測著,根本就不在乎我的臉已經黑到肚皮,“她能在疤臉的隊伍裏安全地度過兩年,並且現在能全身而退,肯定心機頗深,不信就等著瞧吧。”

我一屁股將阿飛撅下岩石,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丁丁。跟大黑熊相比,她是那樣的渺小,渺小到讓人想要將她捧到手心裏好好嗬護。遺憾的是,我曾想要給她一整片天空,而她卻選擇了墜向深淵。

找隱蔽的地方換好了衣服的茉茉已經飛速向我跑來,等跑到我眼前時,我才發現她居然一臉的驚恐,而身邊的泰山早已率先像箭一樣衝了過去。

“有……有、有變態,他們偷看……看我換衣服!”

聲音顫抖著的茉茉心有餘悸地望向了橋洞的方向,我沿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環球和大灰正站在橋邊嘿嘿地詭笑。

望著屁股上裝了火箭般衝上去的泰山,我想要阻攔可是已經晚了,隻好緊跟在他的身後朝二位冤家跑去。

“這個節骨眼上一定要淡定!”

背後隱約傳來了阿飛的話,其實,彼時我的腦海裏早已一片空白。

等泰山殺到橋邊時,猥瑣懦弱的大灰早已不知去向,隻留下連說話聲音都已變尖了的環球還在逞強:“這算什麼啊,湖區所有的狗狗都不穿衣服,什麼叫偷窺啊?”

可是,他的話還未說完,泰山的大嘴已經咬到了他的脖子。

他的整張臉就像是一隻灌滿了水的氣球,眼球暴突而出,總算擠平了腦袋上的褶子。

“不不不,不要啊,我隻是看了一眼,沒想到她是你的女人!”

很快,環球就服軟了,可是泰山依舊不依不饒,居然叼著他在原地轉起圈來,在轉了幾圈之後,他像個鐵餅運動員一樣,一鬆口,於是慘叫著的環球便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撲通一聲落到湖裏了。

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住口”兩字還未出口,氣喘籲籲的大灰已經帶著大黑熊向這邊跑來。

原來,這個卑鄙小人是去告狀了!而環球留在這裏,估計也是為了拖延時間。

“黑老大,泰山他不把你放在眼裏,在你的地方隨便欺負你的手下!”

留著口水的大灰不失時機地給大黑熊點眼藥水:“要是任憑他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也會不把你放在眼裏的。”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可不知何時已經跟到這裏的阿飛卻踩了踩我的腳跟,示意我少安毋躁。他以前曾經教導過我,遇到事情,最好的處理方式是如泰山般巋然不動,那樣才能以不變應萬變,在即將到來的變數中處於主動地位。

我咽了口口水,憂心忡忡地看向大黑熊,鬱悶的是,泰山這個莽夫似乎還看不出已經火燒眉毛了,居然在他麵前表現出了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態。

然而,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大黑熊居然會像人類一樣甩別人巴掌,而且他甩的那個人居然是大灰。

啪!

一聲過後,大灰也跌進了湖裏。

“老大,我可從一開始就跟著你打江山啊,你……”

伸出四肢奮力狗刨著的大灰一臉的不解,他的腦袋上頂著青苔,他順勢按住環球的腦袋向下壓了壓,以求能讓自己浮出水麵,環球被嗆到,連連的咳嗽帶動了他臃腫的身體,水波蕩漾下,他儼然一隻海洋館裏才有的海象。

“以後這種事情不要找我,這是你們自找的,泰山沒什麼錯,如果一條狗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以後幹脆不要待在湖區!”

我正為大黑熊的決定欣喜不已,而身邊的阿飛卻憂心忡忡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大黑熊就是大黑熊,總是技高一籌!”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連忙追問,阿飛卻笑而不語,在將我帶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後,才貼到我耳邊,輕聲說道:“你聽清大黑熊說什麼了嗎,他說泰山是在保護自己的女人。那從此以後,茉茉到底算泰山的呢,還是算你的?”

他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

鬼都知道泰山一直對茉茉情有獨鍾,而大黑熊肯定也看透了我的心思,這樣一來,他無疑在我和泰山之間畫下了一道永遠無法抹平的壕溝,讓我們永遠不能毫無防備地相信對方,從而對他現有的地位形成威脅。也許,這就是人類通常所說的為君之道吧。

果不其然,當天傍晚,泰山便以一己之力,為前天還借宿在我狗屋裏的茉茉,搭建了一座狗屋,而且自己每天晚上守在門外,當起了真正意義上的看門狗。在我麵前,他也不再一遍遍地對大黑熊直呼其名了,而是一口一個“老大”。

對於此,我自然不能明目張膽地跟他作對,那樣無疑是在向大黑熊宣戰,畢竟“泰山的女人”是大黑熊給茉茉的封號,至少事到如今,大黑熊的話在湖區還是很有分量的。

“好事多磨。”

這算是阿飛最後給我的安慰吧。

如今,我的狗屋裏又變得冷冷清清起來。

我仔細審視著身下的雜草,我發現雜草堆裏有幾根毛發,如今我已經無法考究它們到底是丁丁留下的,還是茉茉留下的了。有那麼一瞬,我悲觀地認為也許自己注定孤獨一生了,就跟我的前主人一樣。而我與他不同的是,我無法接受碌碌無為的命運,就算孤獨,我也要做一顆人人都要抬頭仰望的天煞孤星!

因為,這是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