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親生母親,絕妃娘娘,是女真完顏部落的聖女,當年完顏部進貢之時,心思也不單純,但你親生母親,對你父王,也是真心,如果不是真心,就不會最後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在痛苦糾結中死去,”蕭遠搖搖頭,“絕妃的死,陛下到現在都是難以釋懷,所以殿下,不要再讓所有人傷心了。”他是素音最鍾愛的養子,陛下最鍾愛的兒子,他的存在,對所有人,本身就是一種慰藉。
“洪基明白了。”剛剛一直沉默的耶律洪基緩緩開口,“舅舅,是洪基錯了。”
“每一個孩子都是會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蕭遠拍拍他的肩膀,“你要記住,你是大遼皇子,將來大遼江山,還要靠你,不要輕易被小人迷惑了自己,就算那個人,是至親,也一樣。”
耶律洪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蕭遠心裏一輕,“還有,洪基,你是大遼皇子,既是皇室子弟,就會有許多無可奈何,但你要明白,陛下是不會害你,所以,就算他做了什麼,也是為你,為了大遼。”和大宋之間的事,還是讓陛下告訴洪基的好,他們父子之間的事,輪不到自己插手。
“是。”雖然蕭遠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對蕭遠,他還是信幾分,從小到大,這位名義上的舅舅,對自己,可是比父王還要有心。
“殿下,陛下讓您過去一趟。”已經在遠處張望多時的紮日勒看著二人許久,終是按耐不住,
蕭遠微笑,“去吧。”
“是。”耶律洪基不再多留,他心裏已是豁然開朗,腳步也是輕鬆了不少,偌大的武場上,蕭遠一個人靜靜地佇立在正中央,他的身影依舊挺拔,隻是也不免多了一份孤寂。
他拿起手中放下的弓箭,重新搭起弓,拉下箭,看著正中紅心的箭,他的雙臂頹然落下,剛剛對洪基說過的那番話,當年,那個人,何嚐不是如此對自己說過,
“遠兒,你要好好的,太後娘娘和陛下都是為了你好,他們是不會害你的。”往事如風,話猶在耳,人,卻已是不再了。
爹,您在九泉之下,和先王一起陪伴在她身邊,是否還是如從前一樣卑微,還是隻能默默站在她身後,永遠不能光明正大地牽她的手,這份愛,對您而言,真的比我這個兒子和您的性命都還重要?
寒風陣陣,吹亂了一地蕭索,塵煙漫漫,不知回答的,究竟是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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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耶律洪基恭敬地行了個禮,“父王,”
“洪基,”耶律宗真緩緩轉身,看到他身後那幅畫像,耶律洪基微微一愣,這是,
“這是絕妃,你的親生母親,”耶律宗真來到兒子的身邊,看著愣愣的耶律洪基,他繼續說到,“父王這一生,愛過兩個女人,一個,是當年求而不得,一個,卻是不懂得珍惜,”他低低一笑,“她們的共同點,或許都是從本王這裏得到了莫大的痛苦。”
“其中一個,是當今大宋的太子妃娘娘,對不對?”這些陳年往事,他已是有所耳聞,自己的母親,當初,也不過是個可憐的替代品而已。
“沒錯。”耶律宗真看著兒子,眼裏是說不出的複雜,“如果沒有她,或許,就不會有你了。”當初,如果不是憑著和高滔滔相似的容顏,自己根本不會寵愛這個異族女子,
隻是,沒料到的是,最後自己也是情根深種。“洪基,帝王之愛,不是這世間所有女子都想得到,所能承受的。”
“????兒臣明白。”他的母親,最後不正是抑鬱而終麼?
“這一次,父王和大宋做了一筆交易,”他幽幽開口,耶律洪基眼神不變,“和兒臣有關?”
舅舅的話,父王的話,無一不透露著這層意思,他也不再年幼,這些當然聽的懂。
“和你有關,也,和你無關。洪基,這些事,自有父王做主,你無需擔憂。”就算他想,趙曙也未必肯,
這一切,不過隻是權謀之計,所謂政治,不就是這番爾虞我詐,真真假假麼?
“兒臣明白了。”耶律洪基不再多言,他的心裏,忽然湧起淡淡的悲涼,自己的母親,終究是被父王愛著的,但那位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卻是從頭至尾都沒有在這位君王的心裏留下一絲一毫,比起其他,她是最不幸的。
回憶起這些日子的漠視,他心裏一緊,母妃心裏,該是更傷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