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媛訝然,張大嘴“啊”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夏寧,你……你、你、你名字寫錯了吧?”
這一招實在太高了!
周林也是這麼想的,不怕死地嘟囔,“不想登記就直說,我又沒逼你。”他也很勉強的好不好?
“我姓關。”
夏寧拿出身份證放在桌上,姓名一欄赫然寫著“關夏寧”三個字。
孔思媛想了許久也沒有想起來夏家有誰姓關,周林亦是一頭霧水。
一切謎團終於在當晚的晚宴上得到了答案。
雖然不是婚宴的日子,但,周老佛爺覺得登記領證也是一件不可忽視的大事,便請了幾個廚師到周家大宅忙活,招呼了相熟的親朋過來慶祝。
孔家,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夏寧和周林是主角,自然是萬眾矚目,兩人一舉手一投足都被眾目睽睽之下。
笑得有些累了,夏寧便偏頭湊在周林耳邊說道:“我手癢了。”
周林臉上的笑僵了一下,輕歎一聲,“姑奶奶,先忍著,一會兒找個人少的地方讓你打一頓,行不行?”
夏寧笑了,“成交。”
“不許打臉。”周林道。
夏寧斜了他一眼,道:“和我談條件是要資本的。”
兩人私語喁喁的模樣在旁人眼裏自然就成了耳鬢廝磨的詮釋。
“瞧這小兩口,多親熱啊。”
周老爺佛爺一句話,引起無數人的應和。
耳邊充斥著“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的恭維,孔思媛又開始琢磨夏寧的姓氏問題了。
夏寧怎麼就姓關了呢?
噔噔噔——
隨著又一行人進入會場,孔思媛才恍然大悟。
西裝這種東西果然是大眾層麵的正裝啊!孔思媛搖頭。不過,這大晚上的屋子裏這麼亮堂,戴什麼墨鏡啊?
那一行黑西裝黑領帶氣勢洶洶地站定在大廳正中間,為首的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男子。
他走到夏寧麵前,單膝下跪,身後的一幹黑西裝男也跟著跪下了。
這……莫不是要搶親?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來自大廳的各個角落。
孔思媛也不禁為那個年輕男子捏了把汗。親,你是沒被夏寧毆打過不知道夏寧的厲害呢?還是和周林一樣天生受虐狂啊?
孔思媛正皺眉想著,一個人悄無聲息地來到她的身側,然後——與她身旁的孔思逸打了個招呼。
“嗨,思逸,好久不見。”
不叫他大舅子了嗎?看來,他們家的孔思媛果然是二遍天下無敵手!饒是聰明狡詐如孟臣和,也甘拜下風了吧。
這麼一想,孔思逸多日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我還想等年後去S市找你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他們家孔思媛頭上那道疤的帳可掛掛著呢。
“慶賀我失戀?”
今天,一襲暗銀色西裝的孟臣和看起來比往日更要英挺幾分,哪裏有半點失戀的樣子?
孔思逸瞥了一眼麵無表情卻豎著耳朵仔仔細細聽著他們說話的孔思媛,輕笑了一聲,“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個二貨呢?”
孟臣和心有同感,招來侍從要了兩杯香檳酒,遞了一杯給孔思逸。
杯子輕碰,一飲而盡。
將空杯子遞給了侍從,孟臣和才開口說話,“我也不想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憑什麼不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啊?歪脖子樹不是樹嗎?不就是歪一點嘛。歪,那是曲線,曲線懂嗎?就是美!
孔思媛暗暗地咬牙切齒。
終於,就在孔思媛快要咬斷銀牙的時候,又聽見那個不願意吊死在歪脖子樹上的人說了一句,“可是,除了歪脖子樹,其他樹我還真看不上。”
見孔思媛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孟臣和暗歎一聲,與孔思逸相視一笑,各有各的無奈。
“借一步說話。”孔思逸道。
孟臣和點頭,示意孔思逸帶路。
兩人來到廳外的花園,尋了處無人的地方相對而站。
孟臣和以為孔思逸會問他有關孔思媛的事情,誰知,孔思逸一聲不吭,愁緒滿麵。
猜度了一番,孟臣和作為一個情路坎坷的過來人,問道:“失戀了?”
“差不多。”
那就是藕斷絲連咯。
孟臣和道:“既然舍不得,那就去挽回吧。”
見孔思逸站著不動,孟臣和又道:“問世間情為何物?佛曰:廢物!我曰:佛祖說的對!”
孔思逸被逗笑了,伸手打了孟臣和一拳,道:“你和思媛那個二貨待久了,近墨者黑了。”
“難為你和她從娘胎就在一處了。”孟臣和反唇相譏。
淡淡月光下,孔思逸沉默著。
被孔思媛直指為“陰氣過盛,陽氣不足”的妖孽臉上寫滿了落寞。
此情此景……
再聯係上此時此地的情形,孟臣和了悟了,挑眉,“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你?”
孔思逸的臉當即黑了。
孟臣和對月長歎息,“孔大少,我同情你。”
“我是伴郎。”
噗——
饒是嘴裏沒有水,孟臣和也想逼出一口心頭血來噴一噴。
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你——果然不夠悲催!
最悲催的是——愛人結婚了,你是伴郎!
“我答應過她,和她一起走進禮堂的。”
噗——噗——
孟臣和終於相信孔思逸和孔思媛是同胞所生。
不過,一個二得低調,一個二得明目張膽。
“所以,你主動請纓做伴郎?”兄弟,沒必要這麼自虐吧?
孔思逸道:“周林那混蛋要求的。”
他和周林也算是相熟,兩人家世相當,年齡相當。周林要結婚,請他當伴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說到這裏,孔思逸才想起來問孟臣和怎麼也會在周家。
“周林請了Vi來設計新郎新娘結婚當天的禮服,我送她來。”
“Vi?”孔思逸皺著眉想了一會,“英國那個在設計上很有天分的學妹?”能讓孟臣和讚賞有加的人不多啊。
孟臣和摸摸鼻子,“媛媛可能誤會了一些事情,所以,借著這個大家都在的機會,我得和媛媛解釋一下。”
歸根結底一句話,他,孟某人,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洗冤!
“我們家那個二貨到底有什麼好的?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這是孔思逸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孟臣和反問,“裏麵那個又有什麼好的?嘴巴刻薄拳頭硬。”
“祝你好運。”
孟臣和笑,“你比我更需要好運。如果我沒記錯,裏麵那個今天剛成為周林的合法妻子。奪人之妻這件事情,孔大少沒興趣吧?”
孟臣和斜了他一眼,喪氣的一拳打在牆上,悶聲說道:“不知道那個二貨沒人看著有沒有又惹麻煩?”
事實證明,孔思媛不僅是個二貨,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麻煩!
孔思逸和孟臣和剛離開大廳,她就衝到了夏寧麵前見義勇為去了。
孔思逸和孟臣和回到大廳的時候,恰好趕上了見義勇為的孔思媛“英勇就義”的場麵。
為首的那名年輕男子手扼住了孔思媛的喉脖處,“多管閑事。”
孟臣和二話不說衝了上去,說時遲,那時快——
“阿虎,鬆手。”
夏寧輕輕軟軟四個字,那名男子就鬆了手。
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孔思媛終於順過氣來了,“你別以為帶著一群穿黑西裝的人爺就會怕你?哥們兒,現在港片裏的黑社會都不這麼穿了。”
名叫阿虎的男子聽得額角暴青筋,指關節咯咯作響。
眼看孔思媛又要“英勇就義”了,夏寧向前一步,將孔思媛隨手一推推入孟臣和懷裏,睨了一眼阿虎,冷聲道:“還有沒有規矩?”
“是,大小姐。”阿虎垂手在兩側。
“賀禮呢?”夏寧攤開手。
阿虎單膝下跪,道:“老爺讓我帶了句給小姐。”
“說。”
“如果這婚是夏家人逼著小姐結的,隻要小姐有一絲不情願,他自然會來帶小姐離開。”阿虎起身,走到夏老爺子麵前,目光直視夏老爺子,“老爺子,我家老大還讓我帶了一句話給您。”
此刻,夏老爺子的臉色並不好看,“他又想搞什麼?”隱隱的怒氣。
在場眾人紛紛嘩然。內有乾坤啊!
阿虎一板一眼地說道:“老大的原話是:你個死老頭子要是敢欺負我女兒,我和你沒完。”覷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夏老爺子,又道:“我想,老大隻是舍不得小姐,所以口不擇言了。”
“哼!”
口不擇言?他就沒有擇言過!
夏老爺子掃了一眼竊竊私語的眾人,臉色前所未有的難堪。
從他把夏寧接回夏家起,他就打算將夏寧的出身抹去。
這麼些年來,誰不以為夏寧就是她夏家的孩子,是他夏老爺子的寶貝孫女?
隻是,沒想到瞞了這麼多年,還是棋差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