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與子攜手,遍走天涯(1)(3 / 3)

淡雅如林徽因,散發著令人矚目的光。回顧少女時的她,如一朵靜靜綻放的白蓮,散發著幽幽的清香;嫁為人婦的她,如一朵素白清新的百合,安放在梁思成這個不奢華卻安穩的瓶中。然而林徽因卻始終是不惹塵埃的,讓人不由讚歎著,去仰望她的美好。唯有等到孩子出世的那一聲啼哭,才讓一個女人成了母親,也讓一朵花落了地,生了根,成了樹。

執著於瑣事的幸福,是旁人體會不到的充實。在寶寶剛出生的時光,林徽因上足了發條,在家務、孩子、工作之間周轉,結果過度勞累使得她從前的肺病複發。醫生認為,東北的氣候不適宜病人的治療,於是梁思成決定把林徽因和女兒一起送回北京。

一個人的一生要在無數個地方停留,或長或短。雖然再沒有古人的長亭送別,也沒有古道的秋風蕭瑟,別離,卻仍是悲傷的詞語。東北大學的三年,對於林徽因而言,是人生的又一個驛站,平凡,卻又不凡。在安靜平和、煙塵繚繞的時光裏,林徽因成了一個幸福的妻子,成了一個母親,更成為一個授業解惑的先生。

生命的長河,有延續,有終止,摻雜著塵世百味。這長河在流過林徽因二十六歲的那一瞬,捧起一掬,定然甘洌怡人。世人說林徽因安靜美好,或又孤傲冷寂,又怎知她在轉身離開的時候,也會留戀這一處凡塵中的驛站,在後來的時光,每每想起那些叫她“林先生”的學生們,都要悠然綻放一個明媚的笑。

靜養·詩意西山

孤獨者蟄居的世界,總拉扯著安靜。在詩人的領地,一切汙淖都似該被徹底地拋棄,然而又像精神分裂的患者,他們在安靜中守著不肯割舍的,對生命、對光明的熱愛。以莫大的孩子氣迎接一切之美好,以潔身自好的心態躲避一切之醜陋,這是詩人的純粹,也是詩人的宿命。

仍記得活在“一個人的城堡”中的顧城,也記得用死亡絕唱來祭奠詩歌藝術的海子,他們在生命的盛年凋零,去了最純淨而又再無幹擾的地方。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這其中有幾多能讀懂詩人的內心?隻盼著多些理解,不將世俗的評斷強加給這些純真的魂靈。

或許是骨子裏就有的風韻,也或許是受徐誌摩的牽引,林徽因在詩文上的造詣很高,契合了她靈動唯美的個性。若說愛情是讓徐誌摩發瘋著魔的引子,是他無限詩情的源泉;那麼對於林徽因,隻需一張案幾,一盞香茗而已。寂靜的時光,足以造就林徽因筆下淡雅的詩篇。

1931年3月,梁思成送林徽因前往香山養病,一直到秋季才離開。與他們同住的,還有林徽因的母親和女兒。在這短暫的數月間,林徽因展現了她旺盛的詩情,陸續發表了《那一晚》、《誰愛這不息的變幻》、《仍然》、《激昂》、《一首桃花》、《山中一個夏夜》、《笑》等詩作。

林徽因一家住在香山的雙清別墅,坐擁滿山美景,每天任清風拂麵,聽鳥鳴山間,忙碌的日子陡然閑淡下來,倒有說不出的愜意。身陷瑣事時,林徽因總能坦然去麵對,這在她寫給沈從文的信中可見:“我是女人,當然立刻變成純淨的糟糠。”但是一旦從俗世的泥潭中拔出腿來,她就仍回到了最初的優雅。或者說,這是她深埋在骨子裏的氣質,隻不過暫時被平淡的生活所掩蓋了。

月色朦朧的時候,林徽因著一身素淨的睡裙,單手托玉腮,慵懶斜靠在案幾邊,醞釀著她腹中的詩句。看著陪在身邊的梁思成,林徽因不由出言戲謔他:“看到我這樣子,任何男人都會暈倒吧。”偏生梁思成不是徐誌摩,不會將浪漫詩意的話掛在嘴邊,回答她說:“我就沒有暈倒。”

但是有時候,浮華的情話裏或許再難分出真假,老實人憨厚的話語裏偶爾流露的寵愛,卻是值得回味一生的浪漫。一直記得梁思成對朋友說的話,那是他站在一個丈夫的立場,同時也是一個仰望著的立場,近似炫耀地誇讚著自己的愛人:“人家講‘老婆是別人的好,文章是自己的好’,但是我覺得‘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

換作是我,在這樣清靜的環境中休養,身邊陪著摯愛的親人,還有何求?但是林徽因仍不開心,這緣於她的性格。喜愛清靜的她同樣也喜好熱鬧,有人認為林徽因太過孤傲,她自己曾說,不願多說一句沒用的話。同時,她的很多朋友又認為她很熱情,總是滔滔不絕,可見林徽因對待朋友,也是講求隨性的。

於是,那些上山來探望她的客人,成了她閑淡生活的調劑。其中來的較頻繁的,是徐誌摩。從1926年徐誌摩和陸小曼結婚後,他的生活過得並不幸福。陸小曼習慣了交際和應酬,生活中離不開浮華和紙醉金迷,於是她肆意地揮霍,盡情地享樂,這些都讓徐誌摩疲於應對。

現如今,林徽因回到香山休養,無疑給徐誌摩提供了一個讓心靈安靜的庇護所。他每每上山來,不光是為了和林徽因探討文學,更多的是為了尋求內心的平和。而在林徽因,這個對自己傾訴著生活不滿的男人,早已不再是自己當初迷戀的模樣,歲月的刻刀,已經在每個人身上留下了新的生活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