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高坐首位的沙克拉迪夫。沙克拉迪夫開出這個高價,不僅嚇住了那些小買主們,而且連大買主們也嚇得不敢再開價了。拍賣師這時高舉拍賣槌大聲問道:“已經抬到11000鎊了,還有比這個價更高的嗎?”

達巴萊瞧瞧沙克拉迪夫,又看看那個被拍賣的少女,心中疑惑大起,再仔細瞧那個少女時,突覺心口如大槌重重敲撞了一下,那名被拍賣的苦難少女不是哈瓊娜·艾利真多又是誰?

達巴萊心緒大亂,他怎麼也想不通身份富貴的哈瓊娜·艾利真多淪為奴隸了。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哈瓊娜·艾利真多啊!達巴萊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受苦受難的哈瓊娜·艾利真多救出來,不能讓她落入大海盜、大惡賊沙克拉迪夫的手中。這時拍賣師再次高舉拍賣槌大聲問道:“還有沒有比沙克拉迪夫先生出的價格更高的,現在是11000英鎊,有沒有比11000英鎊還高的價格?”

此言一出,買主們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再抬價了,想想沙克拉迪夫是什麼人,自己又是什麼人,臭名昭著、殺人不眨眼的沙克拉迪夫是隨便能惹的嗎?眾人的氣勢為之一振,都想誰敢和沙克拉迪夫爭價,還不是嫌自己命長,活得不耐煩了嗎?

此時那個拍賣師再次高舉拍賣槌大聲呼喊:“有沒有比沙克拉迪夫先生出的價格更高的,要是沒有,就這麼搞掂了。一、二……”

“有,大有人在,12000英鎊!”這一聲吼得厲害,那個拍賣師高舉著粗粗的拍賣槌都忘記放下了,雙眼不再轉動,自是被這一聲當頭棒喝震住了。立時全場幾千雙眼睛紛紛循聲望去。說這話的卻是亨利·達巴萊。沙克拉迪夫一進場都是半睜一隻眼半閉一隻眼,全沒把全場幾千人放在眼裏,此時聽得一聲大吼,心頭也是為之一震,忍不住也睜大眼睛也循聲望了過去。亨利·達巴萊雙眼隻是盯著沙克拉迪夫不放,沙克拉迪夫碰到亨利·達巴萊銳利的目光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

沙克拉迪夫認出了亨利·達巴萊,他知道亨利·達巴萊極為難鬥,又見在亨利·達巴萊身邊站滿了精壯之人,料想也是他的同伴,對方人數比己方人數多出一倍。再瞧瞧那個被拍賣的少女,這一瞧,隻瞧得他魂飛魄散,原來他看見了那個坐在那少女身邊的中年大漢不是別人,正是大力士艾克查黎斯。他立時猜到那個少女必是哈瓊娜·艾利真多無疑,雖有搶奪哈瓊娜之心,但艾克查黎斯的厲害他早已嚐過。他以為正義的希臘人已經控製了拍賣大會,這次拍賣大會邀請他來其實是一個大大的陷阱,越想越怕,再也不敢多想,起身離座就要逃走。突覺眼前一花,一個人影早攔在他的麵前,沙克拉迪夫定睛一看,嚇得屁滾尿流,來人正是大力士艾克查黎斯。沙克拉迪夫不及細想,隨手往後一伸,抓住一個矮小的同夥奮力向艾克查黎斯擲去。隻聽“砰”的一聲,有人應聲倒地。倒地之人卻是矮個子斯柯貝羅。他剛才被沙克拉迪夫抓起擲向艾克查黎斯,艾克查黎斯認得他,隻惱怒他為虎作倀,出手竟是不留餘地,本是讓沙克拉迪夫受這一鐵拳的,不想卻讓斯柯貝羅挨上了。就這一耽擱,沙克拉迪夫已經逃出了十幾米,他後麵還跟著十幾個海盜。

9海上激戰

亨利·達巴萊見沙克拉迪夫奪路而逃,非常著急,拔腿追去,但終是遲了一步,沙克拉迪夫最終還是逃脫了。亨利·達巴萊帶領手下解救了拍賣會場的所有奴隸。

亨利·達巴萊把所有受苦受難的被拍賣的人救上了西方塔號。一切安排停當,達巴萊命令開船離開斯卡龐陀港。

船開起來了,哈瓊娜·艾利真多終於回到了亨利·達巴萊的身邊。

亨利·達巴萊非常感激一直照顧著哈瓊娜·艾利真多的忠心耿耿的艾克查黎斯。艾克查黎斯反而帶著那些被救的人來拜謝達巴萊。

“各位,各位,不必向我跪拜,其實我隻是盡了一點兒微薄之力而已。”達巴萊說道。

“你不必謙虛了,受大家誠心一拜,那是應該的。”哈瓊娜率先跪拜了。其餘受達巴萊恩澤的人都紛紛跪拜了下來,讚揚達巴萊的聲音不斷,歌頌達巴萊的聲音不絕。

亨利·達巴萊趕忙將那些跪拜之人一一扶起,大夥兒都覺得達巴萊船長性情隨和,正義凜然,是一個可敬可佩的人。

船甲板上的拜謝會散場後,亨利·達巴萊拉住哈瓊娜·艾利真多的手走到自己的房間,他要她好好談談自從希奧一別後的情況。哈瓊娜·艾利真多如實相告了。

原來哈瓊娜·艾利真多查看了她父親老艾利真多的賬本及大筆的業務來往,她明白了她父親老艾利真多一直跟大海盜合作,幹的是狼狽為奸的勾當。哈瓊娜悲痛欲絕,真想一死了之,但轉念想到父親老艾利真多遺留下來的不義之財。她決定用父親遺留下來的不義之財,做正義的事情。

老艾利真多遺留了上千萬的財產,哈瓊娜計劃用這筆不義之財贖救成千上萬被俘虜後淪為奴隸的人們。計劃已定,她就行動了起來。

她首先給亨利·達巴萊寫了一封信,請求原諒。然後,她立刻帶著忠勇的艾克查黎斯秘密離開了希奧到伯羅奔尼撒去了。

哈瓊娜沿途碰到了很多拍賣奴隸的會場。她參與了,她用那筆不義之財救了很多善良、無辜的人。她用一切辦法安頓這些人,一部分送到愛奧尼亞諸島,另一部分就送到希臘北部已獲自由的地區。

她父親遺留下來的那筆不義之財,還真是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哈瓊娜贖救了成千上萬的人,她的心裏稍微有了一點兒欣慰。她是在為她死去的父親老艾利真多贖罪。

後來,她覺得這不是長久解救受苦受難人們的良策,如果要讓所有善良、無辜的人們不再受苦受難,必須鏟除那些欺壓他們、無惡不作的海盜,隻有消滅了那些橫行鄉裏、魚肉百姓的海盜,老百姓才能過上平安的日子。就在這個時候,她得知了西方塔號在希奧港灣受挫的消息,西方塔號的船長壯烈犧牲了,傷了很多船員,西方塔號船身受損,整個西方塔號要重新修理保養。哈瓊娜·艾利真多為受損的西方塔號和受傷的船員們虔誠地祈禱平安。

她立刻跟擁有西方塔號的那些科孚船主的代理人聯係,她願意出一筆錢,買下西方塔號,繼續巡洋出海打擊海盜和不法分子。她成功了,買下了英雄的西方塔號,她把它重新配置了新的設備和嶄新的大炮,一句話,英勇的西方塔號又煥然一新了。西方塔號又能夠為善良的人們出力了,它需要重振雄風,東山再起,現在哈瓊娜幫它做到了這一點。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西方塔號需要一個新的船長,而這個船長應該年輕有為、有豐富的海上作戰經驗、有運籌帷幄的智慧,挑選了很多人她都不滿意,於是她想到她原先的未婚夫法國海軍上尉亨利·達巴萊。她把艾克查黎斯的侄兒安排到西方塔號秘密跟隨亨利·達巴萊。哈瓊娜寫的兩封信,都是請他代勞傳給亨利·達巴萊的。第一封是在希奧島,信上告訴亨利:西方塔號指揮部有一職務,正虛位以待;第二封是他乘值班時放在會議艙桌上的,信上約定炮艦於9月初到達斯卡龐陀會麵。

亨利·達巴萊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他把西方塔號管理得很好。和海盜交戰,總能夠打勝,而且還不損一兵一卒。亨利·達巴萊果然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真是年輕有為,有真才實學。西方塔號的船員們都服從他的安排,聽從他的命令。

哈瓊娜繼續用她父親遺留下來的財產贖救受苦受難的人們。最後,她花光了她父親遺留下來的全部不義之財,她的任務告一段落,她為她死去的父親贖了罪。她想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能夠含笑瞑目了。事情結束後,她決定和老仆艾克查黎斯一道回歐洲去。她搭乘了一艘商船,上麵載著她所贖買的最後一批俘虜,朝斯卡龐陀駛來。她料想在斯卡龐陀能夠碰見她的心上人亨利·達巴萊,她決定登上西方塔號同回希臘。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她乘的這艘船被一艘土耳其軍艦捕獲了,她也淪為了奴隸,將在阿卡沙拍賣奴隸大會上被拍賣掉。

亨利·達巴萊聽完了可憐的哈瓊娜·艾利真多的遭遇後,他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他為受苦受難的哈瓊娜·艾利真多流出了熱淚。亨利·達巴萊也將自己近些日子的遭遇和經曆向哈瓊娜·艾利真多說了。哈瓊娜·艾利真多幾個月沒有跟亨利·達巴萊敘情,彼此互相傾訴苦衷後,感情又加深了一層,兩人緊緊擁抱,再也不願分離。

西方塔號平穩地行駛在大海上,此時此刻的海上交通秩序大有改善。土耳其人在希臘半島落敗,他們的海上艦隊也受阻,地中海上的海盜失去了土耳其人的有力支持,聲勢大落。希臘政府幾次派出剿滅海盜的艦隊接連大勝,海盜被希臘艦隊打怕了,再也不敢在地中海上囂張。西方塔號炮艦的威力令所有海盜聞之喪膽,真是他們縱橫海上多年遇到的勁敵。

地中海大部分海域都十分平安,海盜出沒得很少。

達巴萊站在船頭看到眼前四周一派平和景象,心情為之一振。

這時艾克查黎斯走到了達巴萊的身後。

艾克查黎斯對達巴萊船長說:“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說吧!”

“是這樣,船上的乘客們都……都知道……你快要跟哈瓊娜結婚了。”

“不錯!”達巴萊說道。

“這就好辦,大夥兒都想參加你的婚禮!大夥兒都希望婚禮在船上舉行,你看怎麼樣?”

就在達巴萊要回答艾克查黎斯的時候,在前桅帆架上負責瞭望的水手大聲呼喊了起來:“前方有船朝我們開來!”

亨利·達巴萊顧不上回答艾克查黎斯了,但見他取出望遠鏡,往水手所說的地方望去。果然,前方6海裏的地方出現了十二艘大小不同的船隻。

亨利·達巴萊船長用老練的眼光觀望著前方那支朝他們駛來的船隊。他觀察了一分鍾,立刻果斷地說:“托德羅斯大副,立刻叫全船警備,先武裝起來,靜觀其變。在這塊海域上突然出現這麼多船隻,而且船上都不掛旗幟,可見行跡十分可疑。大家都要小心準備,不要被那些船隻偷襲了。船上有近千名乘客,我們的職責是保護他們的安全,千萬不能再讓他們落入海盜手中。”托德羅斯行走大海大半輩子,知道海上風雲變幻莫測,見達巴萊船長說得嚴重,當下不敢怠慢,立刻吩咐全船警備起來,服從安排,聽從命令。

西方塔號準備妥當,靜觀前方船隊的情況。

“這支船隊行跡果然十分可疑!”托德羅斯上尉說。

“嗯,不錯!這支船隊裏麵我認出了在克裏特島附近海上沒有追到的那艘雙桅船!”

亨利·達巴萊的眼光果然非同小可。那艘領頭的雙桅船正是西方塔號在克裏特島海域沒有追上的那一艘。

那支船隊漸漸逼近,此時海風呼嘯,海浪掀起,風吹船動,水推船進。

亨利·達巴萊的眉頭皺了一皺,甩下望遠鏡,大手一揮:“預備!”

他看到三發炮彈飛向那艘雙桅船,立時那艘雙桅船的船頭火光衝天,不過大火馬上就被撲滅了。

那艘雙桅船立時升起一麵骨頭交叉的海盜旗。

這正是海盜頭子沙克拉迪夫的大旗。

亨利·達巴萊立即明白了這支船隊的來曆。原來這支由十二艘船隻組成的船隊是昨天夜裏從斯卡龐陀匪巢嘯聚在一起的。沙克拉迪夫在阿卡沙拍賣奴隸大會上差點被達巴萊等人活捉,他逃回卡裏斯塔號越想越惱恨,想想自己在海上縱橫大半生,所向披靡,無人能敵,是何等威風,何等尊貴,他萬萬沒有料到單單一個艾克查黎斯就能把他製伏;又想到老艾利真多的千萬遺產隻因為有一個亨利·達巴萊從中作梗,轉眼間自己便沒有了半分錢,本來千萬遺產就要穩穩當當入腰包,如今卻成泡影;又想到西方塔號近段時期經常切斷他的海上運輸線,擊沉了他不少船隻,殺了他很多手下,新仇舊恨,他怎能咽下這口氣,如果不把西方塔號擊沉在地中海底,他這個海盜首領也當不下去了。

待手下探知西方塔號已經孤船離開阿卡沙,他認為這是天賜良機,報仇雪恨的日子終於到了。

沙克拉迪夫糾集十二艘海盜船要攔截西方塔號回希臘。雙方剛一交鋒己方的領頭船就被西方塔號三發炮彈擊中了兩發,船的首尾中彈,幸虧船身堅固,不然哪裏吃得消西方塔號的重彈。

沙克拉迪夫一出兵就落了下風,心中憤憤不平,心想:如果不將西方塔號擊個稀爛,就不再在地中海上混了。

沙克拉迪夫雖然惱怒,但他城府甚深,立刻冷靜下來,命令手下將船慢慢逼近西方塔號,明知靠得越近,危險就越大,但自恃船多人眾,對方船孤人少,己眾敵寡,那自是穩操勝券了。其實他這一招,大有孤注一擲、鋌而走險之勢。

亨利·達巴萊觀察敵方布陣局勢,知道敵方蜂擁而上,強強聯手,走的是以眾敵寡的險招。亨利·達巴萊自然不怕這些人,他一生南征北戰,身經無數惡戰大仗,這區區十二艘烏合之眾拚湊成的船隊,自是沒有放在他眼裏,但西方塔號船上有乘客近千,個個都是手無寸鐵之人,沒有格鬥搏殺的經驗,實是一個大包袱。西方塔號要保護他們,又要防備敵船的攻擊,仗還沒有打,勝敗似乎已分。如此形勢,如果不先發製人,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奪敵氣勢,後果還真不敢想象。

雙方都各忌對方厲害,不敢過分逼近對方,緩緩前進,等待良機出手。

沙克拉迪夫用望遠鏡看清西方塔號大炮多達二十二門,又有可以移動的遠程小炮二十三門,炮手林立,水兵濟濟,聲勢自是非同小可。

亨利·達巴萊也用望遠鏡看清了海盜船隊十二艘船共有六十門小炮,三十門大炮,每條船上都擠滿了海盜。十二艘海盜船共分四隊,每隊三艘,分別從東西南北四麵攻來,西方塔號已被賊船包圍了。

亨利·達巴萊見賊船一炮不發,隻是一味靠近西方塔號,立刻知道了海盜的企圖,那就是一靠上西方塔號,立時登船亂砍胡殺。

再過片刻,沙克拉迪夫的海盜船離西方塔號炮艦就隻有1海裏了,形勢十分緊急,已成千鈞一發之勢。

“各就各位!”亨利·達巴萊高舉右手。

整艘船都紋絲不動。

“瞄準賊船!”亨利·達巴萊下達命令。

炮手緊傍炮身,水兵力舉長槍,全副武裝,靜待大令。

“打!”亨利·達巴萊大聲喊道。

西方塔號二十二門大炮齊發,炮彈如雨點般不停向賊船打了過去。

亨利·達巴萊舉起望遠鏡向賊船望去,但見賊船已有大部分中彈起火,火勢凶猛,大功告成,西方塔號炮艦當真是彈無虛發。

亨利·達巴萊再次命令眾炮預備射擊的時候,突覺自己的船猛烈地晃動了兩下,原來賊船在這時也反擊了幾十發炮彈,但卻沒有打中西方塔號,盡數落在西方塔號的四周,彈落水起,大浪滔天,水柱升空,西方塔號四周的海麵被這幾十發炮彈打得掀翻過來。雖是西方塔號船寬身長,也被掀起的海水搖晃得極為厲害。

亨利·達巴萊見首發得手,初擊奏功,知道應該乘勝再打一次,要打得賊船手忙腳亂,首尾不能相顧,再也無還手之力,又下了一道命令攻擊賊船。

隻聽得呼嘯聲連綿不絕,又有幾十發炮彈向賊船打了過去。

西方塔號的炮手們正要準備第三次進擊,突覺船身猛烈搖晃,爆炸聲在耳畔不停轟響,西方塔號的前桅杆被賊船炮彈打斷了,船尾也跟著中彈。已有一名軍官和兩名水兵當場喪命,另有四個水手受了重傷。雖然大挫賊船,但是己方受傷也不輕。

受傷的水手立時被同伴抬到了船艙裏。哈瓊娜·艾利真多帶領婦女為受傷的水手包紮傷口,敷藥止血。

沙克拉迪夫的海盜船隊損失慘重,已有六艘船被西方塔號的重炮擊沉,有三艘遭受了重創。

沙克拉迪夫見己方大敗,明明勝利在望,卻被西方塔號眾炮齊發打得已無還手之力。

他越想越惱,咆哮著跑到炮台前大罵炮手無用,連炮彈也不會打。被罵的炮手嚇得屎出尿流,生怕殺人不眨眼的沙克拉迪夫一槍殺了自己。

那個炮手如果不這麼想的話,他的性命可能無憂,但偏偏是他這麼想了。沙克拉迪夫拔出手槍,對準那個炮手的太陽穴,扣動扳機,隻聽“砰”的一聲響,那個海盜炮手立時腦袋開花,大塊大塊的腦漿濺在了沙克拉迪夫身上。沙克拉迪夫又朝空打了一槍,大聲吼道:“他媽的!給我頂住!殺!殺!殺死那些王八蛋!”沙克拉迪夫此時勢如瘋虎,使的都是同歸於盡的拚命險招。

其餘海盜被沙克拉迪夫的威勢嚇住,隻得聽令為之拚命攻擊。

雙方的炮彈不斷從炮口打出,互有傷亡,都有損失。西方塔號已經中了八發炮彈,船身雖然堅固,但接連不斷挨了幾發炮彈的重擊,受傷也著實不輕。船上水兵炮手傷亡慘重,隻剩下二百餘名能作戰的船員。賊船又有一艘被擊沉,其餘船隻損傷程度不等,但威勢大不如昔,攻擊力量已分散。此時,西方塔號已有八門大炮被炸毀,十門小炮已成廢鐵,攻擊力量削弱。雙方炮擊力量所剩不多,這一仗已打成了一個平局。

沙克拉迪夫檢查己方人數,這一檢查嚇了他一大跳,原來有兩千餘名手下,現在隻剩七百多人,而且還有少部分人缺胳膊少腿的。昔時躊躇滿誌,以為憑十二艘戰船和兩千餘名凶狠的手下定能將區區一艘西方塔號和船上八百多人全殲,萬萬沒想到剛交手幾下,己方傷亡慘重,由優勢轉變成劣勢。

沙克拉迪夫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橫行地中海大半生,身經百戰,長時間無一對手,今日一役,竟打得他元氣大傷,縱然能逃回老巢,也是大勢已去,再也不能達到昔日鼎盛時期那般興旺了。

沙克拉迪夫望望敵方,又瞧瞧己方,知道此役必敗,突覺喉口一熱,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他的手下海盜見頭領被西方塔號的威力氣得口吐鮮血,隱隱約約也預感到己方大勢已去,要想再和西方塔號一較長短、爭比高低已是不能了。

頓時,賊船海盜個個都士氣大衰,已無戰心,開炮不準,打槍無力。但懾於沙克拉迪夫凶狠、殘暴,不敢自己率先跳海逃命。突然,沙克拉迪夫從腰間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心一狠往自己右手臂上猛刺了一下,頓時鮮血迸湧,傷口開裂。隻聽沙克拉迪夫大聲吼道:“我們要和西方塔號決一死戰!”

10最後一刀

亨利·達巴萊身上已經受傷,雖不是重傷,但鮮血卻是流個不停。

西方塔號已經有傾斜的勢頭,船上的戰鬥力已大大削弱了,滿打滿算船上能夠作戰的兵力還不到一百五十人。

此時雙方都不再開炮打擊對方,因為雙方所剩彈藥顯然不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是不會用炮彈招呼對方的。

賊船步步逼近,西方塔號卻是一動不動,用的是以靜製動、後發製人的辦法。雙方距離不到100米時,各自船上炮彈都呼嘯而出向對方攻擊。西方塔號早有準備,炮彈一經打出,立時向後大退。賊船的炮彈又失準頭,彈落大海,水柱掀起。

但剩餘的那幾艘賊船情況卻是大大不妙,他們要是早知西方塔號的炮彈是彈無虛發的話,他們就不會這樣玩命地上前挑釁西方塔號了。賊船又有一艘中彈下沉,此時沙克拉迪夫隻剩下五艘殘破船隻了,手下兵力也隻剩六百餘人。沙克拉迪夫身先士卒,揮刀呐喊:“衝啊!殺啊!”

他這一招卻是立馬生效,手下海盜立刻都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狹路相逢勇者勝。

沙克拉迪夫命令一部分海盜開炮直擊西方塔號,又命令一部分海盜大力開船,就算撞也要和西方塔號撞個同歸於盡。一時之間,賊氣大盛,個個雄心勃勃,都想手刃西方塔號上的人。

西方塔號見賊船奮不顧身向自己撞來,知道敵方想同歸於盡,待要再後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賊船已近身靠前,形勢緊迫,除了背水一戰,再也沒有其他對敵的更好辦法了。西方塔號的炮手們正要抬彈開炮,船首船尾已殺上了幾十個海盜,立刻知道一場近身肉搏戰展開了。

海盜們惱恨西方塔號的炮手開炮打死他們那麼多兄弟,擊沉了那麼多船隻,都紛紛使刀向炮手們劈頭蓋臉猛砍狠剁。西方塔號的勇士豈容這些鼠輩在船上撒野,各自提刀帶棒迎戰上船的海盜。隻聽得當當的刀槍相交之聲響成一片,已無炮聲槍聲,全是喊殺肉搏之聲。

海盜上船的人越來越多,片刻之間,已有三四百名提刀帶棒的海盜上了西方塔號。亨利·達巴萊、托德羅斯、艾克查黎斯帶傷殺賊,其餘西方塔號勇士都用以一當十的勇氣砍殺敵人。忽聽一聲長嘯,西方塔號船首已跳上一人,那個身形高大、一臉凶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海盜、大惡賊、人人都憎恨的沙克拉迪夫。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亨利·達巴萊、艾克查黎斯一見到沙克拉迪夫上船,立時猛砍麵前兩個海盜,一路衝殺,直撲沙克拉迪夫。沙克拉迪夫本來非常忌憚艾克查黎斯的,但經過刺臂誓血後,似乎勇氣大增,自我感覺特別良好,又自以為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能見人殺人,見鬼殺鬼。他自認為休說一個艾克查黎斯,就算十個艾克查黎斯他也能砍了,所以他才敢有恃無恐地衝殺到西方塔號上來。沙克拉迪夫的手段也是十分了不得的,他一上船刷刷兩刀就砍傷了兩名西方塔號勇士,待又要砍傷第三人時,亨利·達巴萊和艾克查黎斯已經雙雙殺到,轉眼之間,三人的兵器已重重交了一招。

沙克拉迪夫收刀一望,看得清楚,正是大仇人亨利·達巴萊和艾克查黎斯。沙克拉迪夫心中為之一顫,但他心高氣傲,自然敢殺上西方塔號來,自是不懼怕這兩個生平大敵了。沙克拉迪夫冷笑:“好!一個是西方塔號的船長,一個是老艾利真多的老管家,都是一家人,今日我就成全了你們,去死吧!”話未說完,大刀一抖,刷的一聲大響,刀走偏鋒,刃尖橫削,刀光如弧,砍向達巴萊和艾克查黎斯的前胸。達巴萊暗讚:好身手!艾克查黎斯是個直性子,脫口而出:“好手段!也試試我的!”艾克查黎斯持刀橫劈,不避來刀,卻攻敵人的雙腿。

沙克拉迪夫大吃了一驚,趕忙收刀往後躍退。

亨利·達巴萊見沙克拉迪夫突然收刀躍退,心感蹊蹺,定睛細看,卻是大力士艾克查黎斯鋌而走險,奮不顧身地刀砍沙克拉迪夫的腿部。沙克拉迪夫忌憚這一刀,才抽身而退,回頭就跑。亨利·達巴萊和艾克查黎斯再要上前攻擊沙克拉迪夫的時候,又有幾十個海盜蜂擁上了西方塔號。沙克拉迪夫自知不是他二人的對手,見自己手下又不斷上船,心中大喜,命令手下圍攻他的兩個生平大敵,並且叫嚷:“隻要死的,不要活的!”

海盜紛紛搶攻亨利·達巴萊和艾克查黎斯,沙克拉迪夫站在一旁冷眼觀看幾十個手下圍攻他的生平大敵。

此時,賊船上的全部海盜都已經殺上了西方塔號。西方塔號船上水兵、炮手、軍官戰死了十幾個人,受傷幾十名。海盜多達五百多名,而西方塔號的勇士卻隻有九十多人,敵我雙方力量懸殊,勝敗已分,輸贏已定。西方塔號的勇士們被海盜團團圍住了,戰圈越縮越小,隻聽得慘叫哀呼聲不絕,又有十幾名西方塔號勇士倒地身亡,海盜也傷亡了三十多人。亨利·達巴萊見西方塔號此時此刻橫屍遍船,煙火紛飛,血流成河,慘不忍睹。他胸口熱血沸騰,再也忍不住,仰天縱聲長嘶:“殺盡海盜!殺盡海盜!”手上加勁,刀上增力,猛砍狠削,手起刀落,又殺了三名近身殺來的海盜。艾克查黎斯勢如瘋虎,他殺敵殺紅了眼,雖然身上刀傷多處,血流不停,但手上之力,刀上之勁卻是絲毫不見減弱,他反而越戰越勇,擋者砍死,避者剁傷,所向披靡,無人能擋,轉眼間便殺了七八個作惡多端、惡貫滿盈、死有餘辜的大海盜。

雙方正在激戰,突聽船底“砰”的一聲巨響,船艙擋板從下掀衝而上,近千名原先被拍賣為奴隸的乘客紛紛從船底蜂擁衝出。原來乘客們眼看西方塔號的勇士不斷從船上抬到船底包紮止血,隻過了十五分鍾,竟從船上抬下了幾十名傷者、幾十名亡士,這些傷亡的勇士都是為保護他們才受傷戰死的,立時有人提出要衝到船上甲板幫助勇士們力殺海盜惡賊。馬上乘客們都紛紛響應,個個摩拳擦掌,爭先恐後衝上船甲板殺敵除惡。

這近千名乘客加入戰團,西方塔號勇士的處境立刻由劣勢變成優勢,海盜此時反被包圍。海盜久戰西方塔號不下,眼看西方塔號的勇士所剩無幾,就要被全部殲滅,突然冒出這麼多乘客個個揮刀持棍攻來,知道厲害,海盜們紛紛倒退,已無心戀戰。亨利·達巴萊見己方反敗為勝,察看形勢,敵人已無心戀戰,於是登高一呼:“願投降的人,免罪;捉住沙克拉迪夫的人,免死!”

此言一出,沙克拉迪夫聽得清楚,不由得連連叫苦,自己平素對待手下一直不留情麵,濫殺了不少人,手下早生不滿,時刻都想殺了他取而代之。想到死,他竟嚇得屎出尿流,雙腿顫抖,想逃也沒有了腳力。他正要開口投降,不料卻被自己手下斯柯貝羅倏地伸手擋住了嘴巴,他頓知不妙,不及細想,手上大刀早已遞出,刺向了斯柯貝羅的小腹。斯柯貝羅本想伸手擋住沙克拉迪夫的嘴巴,不準他再開口煸動手下力抗西方塔號的人,他想投降,不料卻著了沙克拉迪夫的道兒,刀入腹中,斯柯貝羅撒手而倒,已然斃命。

此時海盜全部被俘,足足有四百餘人,卸去兵器反手被縛,再也沒有力量反抗了。沙克拉迪夫被捆了個五花大綁,全身動彈不得,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亨利·達巴萊提住他的頭,高聲朝大家說道:“這個人曾化名為尼古拉·司塔克,但他的真名卻是大海盜、大惡賊沙克拉迪夫!沙克拉迪夫人人得而誅之!”此言一出,西方塔號全船轟動。

受苦受難的乘客和西方塔號的勇士們都大聲呼喊:“殺了他!殺了他!”沙克拉迪夫嚇得魂飛魄散,他僥幸地以為隻要推說自己不叫沙克拉迪夫就不會被處死了,急忙大叫:“我不叫沙克拉迪夫,我真的是叫尼古拉·司塔克!沙克拉迪夫是我養父的名字!”艾克查黎斯抓來一個老海盜要和他對質。那個老海盜說:“不錯,沙克拉迪夫是司塔克的養父,他養父生前沒有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的養子尼古拉·司塔克!直到上個月,打敗了西方塔號,於是大家推舉司塔克當大首領,並將他養父的生平告訴了他,他便盜用了他養父的名字。”

這時一個老婦女快步走到尼古拉·司塔克的麵前問他:“你承不承認你曾作惡多端、惡貫滿盈?”尼古拉·司塔克低聲道:“承認。”那老婦女厲聲道:“你瞧,我是誰?”尼古拉·司塔克抬頭一望,驚叫了起來:“母親!”他話還沒說完,大家突見寒光一閃,尼古拉·司塔克的人頭已經落地,殺他的正是他母親安特洛尼卡。

後來,西方塔號將俘虜的海盜全部交給了希臘政府處理。希臘政府大加獎勵西方塔號。

亨利·達巴萊和哈瓊娜·艾利真多喜結良緣,成為夫妻,白頭到老,幸福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