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蘇建林(3 / 3)

“爸!”

她的喊聲卻被楚晴傑興高采烈地截斷:“伯父,您就放心吧!沫沫平時工作表現很出色,是我們台裏的優秀節目製作人,而且經過這麼多年相處,我也很了解她!”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微笑著。有了女婿和上司的雙重保證,他倒是可以放心了!咦?這說起女婿,怎麼一大早起來就不見子熙的人影啊?

“行了,開車吧,司機!”蘇沫朝那位笑得合不攏嘴的男人道。真不知道有什麼好樂的。“爸,我們先去市裏的幾家大廈逛逛,給你買幾件衣服,然後去吃午飯,下午再去世紀公園,那裏空氣很好,正巧有花卉展……”

還沒等女兒把安排說完,就插出這麼一句:“子熙呢?他怎麼不跟我們一塊兒去?”在老人的心裏,這等共享天倫之樂的活動,應該是全家參與。

問住了蘇沫的安排,也問住了駕駛座上楚晴傑的笑容。

“今天是他們設計室的周末活動,一大早就開車去漓山釣魚去了……”她這麼解釋道。其實自己也不知道那男人去哪裏了,隻不過一時情急才把設計室上個月的某次行程說了出來安撫老人。不過,見父親臉上堆滿了失望的神情,又趕忙補充了幾句:“知道你也喜歡釣魚,昨天晚上他還跟我商量想帶您一起去的。不過去漓山的路不好走,車裏顛簸怕你身體吃不消,所以我才沒有答應。”

“原來是這樣,你爸爸我還不至於這麼沒用吧?嗬嗬……走吧,走吧!”雖然老人一揮手,顯得輕描淡寫,但還是讓某人,透過後視鏡,抓住了那難掩的一閃失落。

今日的世紀公園姹紫嫣紅,美侖美奐。約100萬棵綻放花姿的植物各展風采,以空前盛大的規模迎接遊人的參觀。雖然正逢周末,但卻並沒有開幕式那天擁擠。

蘇沫、、楚晴傑一行三人漫步於花草的海洋。陣陣淡雅的幽香頓時充滿整個鼻腔,深深吸一口氣,清新啊!取材於各種花草的立體雕塑迎麵而來,衝擊著他們的眸子。

“這片林地確實體現了它號稱的‘最具有自然生態氣息’!嗬嗬……”邊走邊感慨著。自己平日裏閑暇無事也喜歡種花種草的,所以大大小小的花展、盆景展也去過不少。這裏不像很多展覽的綠地那樣刻意雕琢,林下密密麻麻地種滿小灌木,更有甚者,還要修剪得整整齊齊,搞笑的是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生態的。那些閉門造車人雲亦雲的設計者也不想想,自然界中哪裏見過那麼密不透風的林下地被?

“確實很自然、很生態!”蘇沫抬腳示意,高跟鞋上已經粘滿了濕潤的泥土,完全看不出款式和花紋了。隻有小時候學校組織去鄉間春遊,才會如此“盡興”吧!

楚晴傑尾隨在父女倆人的身後,顯得興致昂然。他本當此季節唯有菊花最盛,卻不曉得各種不知名的花開得也很是燦爛。時常坐在辦公室裏,麵對死板的電腦和數不清的文件,這樣少有的色彩斑斕,驚歎其美麗的同時,也不禁讓人產生無限的暇想……

“呀!”蘇沫腳下一個趔趄,驚呼著眼見就要崴腳摔坐在地上,好在跟在後麵的楚晴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後仰的身體,“當心!”

“怎麼了?”走在最前麵的,本來正止步觀賞著不遠處可見的錦簇花團,聽到女兒的呼喊聲,忙轉身回來察看,“摔著沒?”隻見蘇沫的腳邊正隱藏著一個凹陷的噴射灌溉器,因為埋設的位置太過接近小路邊,再加上公園裏人來人往的將周圍的植被踩平了不少,所以才會造成剛才的一幕險情。

楚晴傑已經蹲下身,抬起蘇沫的右腳,輕輕地扭轉了幾下,柔聲問道:“怎麼樣,疼不疼?”他不敢馬虎,因為還清楚地記得這個女人在實習的時候,工作需要第一次學穿高跟鞋就崴了腳,可偏偏又要強好麵子,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瘸著腳硬上。自從那次好了之後,隻要稍微不留神就會再崴腳,醫生說是習慣性。

“疼!不過好像沒有傷著骨頭。”蘇沫也很清楚自己的情況,腳踩在平地上嚐試著力。在楚晴傑和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一段路。她低頭仔細看了看,“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扭了一下罷了!”

雖然女兒這麼說,但還是放心不下,“回家就得馬上擦藥油,熱敷按摩一下,活活血!別看現在沒事情,說不定等一下就會嚴重起來的!”

一旁的楚晴傑卻專業地發表不同意見:“崴腳第一天不能擦藥油,得冷敷,要不然會腫的!明天才可以上紅花油,或者熱敷之類活血,才能好得快!”扭頭對著那個不長記性的小女人,歎起長氣,“上次李醫生說的,這麼快就忘記了?”

天空悠遠而安靜,幾絲白雲悠悠地漂浮在天際,微風輕柔地拂過,風中隱約有淡雅的花香,身下是柔軟繁茂的草地,耳邊是幾個遊人帶著孩子快活的歡笑聲……

本該是輕鬆愉悅的心情,卻忽然沉重了下來,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個滿臉關切的男子以及故意閃躲對方灼熱視線的女子……

煙,男人是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去愛上它的。

刹那閃過的火花點燃手邊的煙,深吸一口,然後看那潔白的煙徐徐地彌散開去,就醉了般地閉上眼睛,身子陷進去,再陷進去,任憑滿心的孤寂肆虐地散出去,充斥在空氣裏,蹂躪著屋內的每樣物品。

“都這樣了也還沒有死心?”老趙用大拇指和食指撮著煙頭,坐在男人對麵的沙發裏。眉頭緊縮,老臉上的褶子都可以夾死沉默中流逝的每一秒時間。注視了良久良久,最後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說:“即使不吃羊,大灰狼還是要有理想!”

“撲哧——”他身旁的杜凱聽到這個比喻,克製不住地大笑出聲來,盡管看似不合時宜,“哈哈,老趙啊,真有你的!絕對的形象、生動、貼切!”

江子熙則一反常態,極其安靜地看著指尖的煙,漸漸地,燃為灰燼。白色的煙缸裏,橫陳著熄滅的煙蒂、冷寂的煙灰。

“你瞧瞧,你瞧瞧他的死相,真不知道抽的是什麼芽兒!”這個粗獷的東北漢子獨有的修辭方式總能逗人一樂。大家都隻會說是“抽風”,他卻說“抽芽兒”。

杜凱倒是很期待,自己的師弟的心裏會開出什麼花兒,結出什麼果子來。也許枝枝葉葉,筋筋瓣瓣都會是同一個女人的名字。最終,也不得不感慨道:“他簡直就是個奇跡!”

“喂!”老趙日益發福的上半身仍然留在沙發裏,抬腳,伸長,穿過玻璃矮桌,踢了踢對麵那頭的江子熙,“那個,賣了吧!”抱到設計室的那天,以王小嫻為代表的幾個女人都愛不釋手,不過見他寶貝的樣子沒人敢開口真討了去。但客戶可就不一樣了啊!前天,正巧被與他們合作了N多年的一個大客戶建築商瞄著了,死活要當場連圖紙一起買下來。

當然,以設計室現在的知名度和綜合實力,自動找上門來的項目絡繹不絕,這樣的一個客戶當然還是得罪得起的!隻不過,兄弟一場,實在不忍見他抱著沒有結局的苦果如此固執下去。

“賣了吧!”老趙再次提議。隻見他斜了自己一眼,卻並沒有打算開口回應的意思。嘿,他火爆脾氣也提上來了,“難道你還非要造出來不成?”

“不是非要,他是真要!”杜凱輕笑著端起茶,啄上幾口,“你以為去年買的那塊地,他是打算用來種菜的?”香!可是上好的普洱啊!這兩個家夥,興致很高的樣子約自己來飲茶,卻盡在這裏說些廢話。

“你、你……不是吧?”老趙聞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趕緊坐直了身子,將剩下的那半截煙頭扼殺在煙灰缸裏,憋紅了老臉望向對麵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子熙。

直勾勾對視幾分鍾後,那男人終於歎息一聲,問道:“想說什麼?”

“子熙,咱為了一個女人瘋了可犯不著啊!”一本正經的嚴肅,卻讓杜凱笑得趴在沙發的靠墊上不斷抽搐,笑岔氣了!

江子熙也微微扯開了嘴角,若有似無地掛起抹淺笑。起身,拿過壺續水,任憑在其衝刷下,杯中的茶葉漂浮旋轉,直到慵懶地沉入杯底……

“怎麼還戴著這枚尾戒啊?”某個男人在她的梳妝台前,捏起那細小的銀圈圈,發現新大陸一般大聲嚷嚷開了,語氣裏盡是不滿,“你還是單身嗎?”

“什麼啊?聽不見!”浴室裏的女人嘟囔了句,繼續洗她的頭。

男人望了裏頭一眼,搖頭,在陽光下仔細端倪起來。款式很普通,充其量不過是個圈,什麼花紋點綴都沒有,可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就見她戴著,這麼多年食指、中指上的各式戒指多不勝數,變化無常,可這枚素銀的卻始終沒見那女人換下來過。

“意義不同!”偶然聽她這麼解釋著。當他不曉得嗎?小拇指上的戒指代表什麼?深邃的眸子裏隱燃著黑色的火焰,生氣!

這?內環上的是……字?

瞬間,男人腦海裏閃過疑惑、憐惜、了然……等等詞語,又浮想她的童年……最後露出黯淡……是不是有了這個字,才肯拿下戒指,真正地脫離“單身”?

好!既然是你想要,我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