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這般的沒規沒距的哀家到要是看看!”
她看見了這個女人,那個倚在汀雲閣欄杆上的女人——二十幾歲的樣子,並不比皇後自己年輕,可是很華麗,華麗雍容得好似天邊的仙子。
皇後被那種不屬於人間的美所震撼了,更準確地說是被這麼一個女子竟會住進汀雲閣而驚訝!
皇後身邊的尚宮周氏依然按了主子的眼色起了儀仗,於是園子裏的遠遠的也就知道皇後來,紛紛跪下迎接。
朱靈橋的思緒被喚聲擾醒了,也站起了身,立在門下。
眼見皇後一行人已然到了跟前,原本一雙淩厲的鳳眸因著朱靈橋的未作行禮而眯做了一條縫,怒氣正欲發作。
“皇後娘娘安好,勞你前來了!”朱靈橋隻拂了拂袖子,權作了禮儀。
雖說因製皇後乃天下之母,大臣之妻晉見應行君臣禮,朱靈橋是外適了的長公主儀同親王妃子也應向皇後請安。然則明朝皇室之人重家法,平素相處多是用家禮,長公主是皇後的大姑子也就不會行禮。
可是皇後並不知朱靈橋的身份,見她如此便就大氣,可轉瞬一想隻有揭了她的短處方可在皇上麵前說話也就緩下了心神。
“我今個兒方進宮,便得皇後來訪實在是受寵若驚。不棄的話還請進屋一敘。”伸手做請勢。
皇後悻悻的進了屋,未想到朱靈橋沒有按規矩坐在下手反而與她平坐,隻是讓出了右席而已,心中更是大為不滿。
正巧這時玉蔻上茶,皇後輕使了個絆子,滾燙的水灑在地上險些燙到皇後。
“大膽奴才,竟敢對娘娘不敬?”周尚宮發言,厲聲嚇退玉蔻險些哭出聲來。
“奴婢……”
“好了,玉蔻,給皇後娘娘賠個不是,就下去好了!”轉而笑笑得對皇後說,“玉蔻這孩子自小在我身邊長大,也是有分寸的。想來是從未見過皇後這般的人才,所以才會有所閃失,還望皇後海涵!”
她是明白人,又是習武之人,怎麼會看不出皇後腳上的絆子。她如此說已是先皇後一步說出了決定,她礙於分寸便不好更改;再者,暗指點明,這海涵的人便不一定了?
“你——”皇後鳳目圓睜的瞪著她,卻隻見她訕訕的笑。
從皇後一進門開始,她就察覺出了皇後的敵意,然則一時卻沒摸著頭腦。後來她才明白過來,想來皇後是把她當作假想敵了!
這是她第二次在皇宮裏遇到這件事情,不知道一會兒皇後知道她的身份後會不會和當年的麗妃一樣的表情?
二十年前,十七歲的她初進皇城,隨著剛剛成為她義父的先帝爺住進了乾清宮的偏殿,待日後再行安排住處。
翌日,升了早朝,麗妃便闖進了她的臥室。
“啊,這是出了什麼事?”儀容尚還不整便被嚇了一跳,驚得從床上站了起來。
“我倒想問你是什麼人,可以住進這乾清宮?”柳眉倒豎,毫無了雍容而言。
朱靈橋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映,倒是守在外麵的太監小順子忙著趕了進來,看見朱靈橋未起身,隻得低著頭說。
“麗妃娘娘千歲,望您移步,等小姐起身。”
“放肆!難道我還用你教?”
這幅指人相斥的潑辣樣與頃刻後知曉她隻是皇上的義女後的窘迫成了鮮明的對比,倒是父皇被氣得不輕,宮中都認為麗妃是失寵了。
這大概就是當年張皇後對她還算是平和友善的原因吧?
心中又是感慨,朱靈橋自幼飽讀詩書,做起事來自是頗有得分寸。那天麗妃走後,父皇消了氣便告訴他,已經派人尋出了住處並且和眾臣商量過了冊封之事,隻是封號還未定罷了!
父皇起身去了上書房,她自己便要侍女與她穿戴起來,由人帶著直奔坤寧宮。她明白,想在宮中立足必要得到皇後的認可,她不會無知的以為父皇可以保她時刻萬全!
“義母在上,橋兒請您安好。義母千歲千千歲!”身子一拂,曲跪了下來,謁見了一身常服的中宮皇後。
“橋兒是嗎?快快起來吧!昨日哀家便已聽聞聖上收了個伶俐漂亮的義女,未想到你大清晨的就過來見哀家。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示意身邊的女侍布了座,又招手喚來司服的女官:“這權作了見麵禮好了!”
朱靈橋起身行了禮,接過了那塊上好的繡雲錦。舉止大方合理的無可挑剔,雖說從此乃至日後皇後待她雖不熱情但還是會以敕封的洛寧公主的稱號喚她一聲“寧兒”,而她更是敬她如“母後”。
任朱靈橋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有成為敵人、你死我活的一天,她會將她從生命的製高點拉下,而她也失去了心愛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