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得沈擷有誌難酬!
趙思鄉不知道是她自己太不了解沈擷,抑或者是他平日掩藏得太好。隻覺得那眼底的落寞,竟能讓她莫名地心痛?
“還之,這雨真的很像西湖邊的。你知道嗎,我是很生喜歡下雨天的了?”
“我當然知道。”沈擷篤定的看著趙思鄉,他知道她有些傷感,不僅僅是懷念家鄉,還因為自己突然顯露的愁緒。
“你的名字不就是喚作雨情嗎?雨中問情,雨中係情……”
趙思鄉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兩個成年人,像脫了韁的野馬一般在京城的大街上狂奔。漫無目的,令街角躲雨的人無不側目。
直到兩人氣喘籲籲地停在街角。
“哈哈哈……”趙思鄉毫無淑女儀止的放聲大笑,純白的儒衫被雨水打透,包裹住她曼妙的女性身材,沈擷這才意識到似乎什麼東西被他忽視了很久。
他不自在地輕咳出聲:“嗯……咳咳……”
“怎麼了?”
“雨情,我們找個地方歇下腳吧?你的衣服都濕了,萬一受了風寒不好!”
沈擷尷尬得避開頭,趙思鄉才發覺自己此刻的窘狀,不自覺地紅了臉。
左右看了一下,發現他們此刻在東直門附近,過條胡同便是飾文他們家。
“跟我過來吧!我有個朋友住在這附近。”
思鄉自然地牽過沈擷的手,又奔入了雨中,沈擷隻能愣愣地隨著趙思鄉。
她讓沈擷在尚書府斜對麵涼亭,倉促的問他:“你要不要一套幹淨的衣服?”
雖然飾文和他身材不合,但總好過沒有。
然沈擷搖了搖頭。
“那你等我,很快的!”說著便留沈擷一人。
沈擷能理解,畢竟一個女孩子和個男人一身濕漉地出現在友人家裏於禮不合,可他萬沒想到趙思鄉敲地恰是他以為絕無可能的尚書府的暗紅大門。
雖說沈擷自認沒必要換下濕衣,可不一會兒門裏還是走出來幾個仆人,倒下熱茶,伺候他換下衣服。
淡灰色的儒衫,上好的餘杭絲料,穿在沈擷身上有些短,可他還是不禁好奇衣服原本的主人是誰以及他和雨情的關係。
不到兩刻鍾,便見趙思鄉的出現在了門口,一身淺紫色的輕紗羅裙,俏麗非凡。跟在後麵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儒生——沈擷遠遠地打量了一番,估計便是自己身上衣服的主人。
看著兩人在說著什麼,自己卻聽不清,心中竟有說不出的鬱結。
“飾文,這身衣服回頭我命人洗淨給可霏送回來。”思鄉真沒想到一向忙個不停的他今天居然會在家,自己原本隻是想和他妹妹借套衣服就走的,而此刻也不得不接過他手上遞過來的雨傘。
“崩麻煩了,反正她年底就嫁人了,以後也用不到!”車士軒輕輕地說出口,眼神卻與遠處的沈擷相撞。
“那就是等你的朋友。”篤定的口氣,遠遠地打量著彼此。
原本他母親是說留趙思鄉用過晚膳再送她回宮的,沒想到她卻說有人等她,讓她把人叫進來,她又不肯。車士軒已經覺得蹊蹺了!
趙思鄉沒有錯過他嚴重的戲謔,不耐的說:“又如何?”
“沒什麼!”他笑著,自己的衣服穿在那人的身上明顯的小了一號,可卻不折損什麼,“想來你這些日子不在宮裏都是和這位仁兄一起吧?”
“還之是我這些日子新認識的朋友,很是投機,有機會介紹給你,你也會欣賞他的!”
怕不這麼簡單吧!車士軒沒說出口,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失望、難過還是僅僅隻是玩笑。
“我隻是覺得皇上或許更有興趣知道這個消息。”
趙思鄉憤憤地瞪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的轉身走了。她真恨,自己以前怎麼會覺得飾文是個呆板的人呢?
車士軒看著那個撐起白傘又奔進雨中的紫色精靈,嘴角淡淡的上翹。
看來他真的隻能做思鄉一輩子的朋友了,真的釋懷、放手,不再是以退為進。因為他發現,趙思鄉在提到沈擷時的表情是不一樣的;她所說的那種“朋友”,也絕對和自己這種朋友不一樣!
天涯?
哎!隻是自己的芳草又在哪裏呢?
京城的另一端。
高輕羅輕歎了口氣,收起了支著窗簾的挑杆。
雖然外麵的雨勢有減收之勢,可看看時候想來那兩個人今天是不會來的。
自小沒有兄弟姐妹的她是真心的喜歡趙思鄉這個妹妹,隻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是真心的愛慕沈擷——一種介於感恩和敬仰之間的傾戀。然她卻明了,沈擷對待自己和趙思鄉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那種或許有天會變成“隻取一瓢飲”的生死相許?
總之不會屬於自己。
她注定不會變成沈擷的芳草!
點點滴滴,誰才是她的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