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在線上?是不是睡了?尼伊發過來一條短信。
沒有,不想上網,想靜一下。
哦,聊聊天吧,我也睡不著。
嗬,不了,馬上就睡了。其實王琴是怕重新過上以前的日子的。
就聊一會吧,要不你有什麼辦法睡覺?
王琴重新連接上網絡,麵對電腦,看著虛擬而真實的世界,她思索了很久。
她們重新回到了那個世界。
她說她自己反而更亂了,多了一份牽掛與夢想,那就是旅行的日子,那才是快樂的,那才是輕鬆的,感覺得到自己很幹淨、舒暢。回來她反而更加覺得自己浮躁了,未來的日子將是什麼樣的,她不知道,更加茫然,或許隻能茫然的繼續,繼續。
別這樣,總有辦法的,給自己一些目標吧,給自己一些快樂吧。我正在想要做點什麼呢。其實目標可能早就有了,隻是我們一直不願去實現它。我想讓自己過得些目標,有些追求,不要再過以前那種遊蕩在黑暗中的日子了。呼吸早晨的空氣,曬著太陽,還是要美麗得多。
那你有想過做什麼嗎
不知道,能做什麼,我也不大清楚。
那想好了,記得告訴我。
唉,好吧,下線吧。晚安。
晚安。
夜,如同春日的花朵,不知不覺便開放、凋謝。隻會讓人驚乍兩次,天,黑了?天,亮了?便很快的遺忘。其實這之間有過潮汐的變化,有過冷暖交替,有過雨露的滋潤,隻是很多人不曾感受。夜,躲在人們的背後,隱藏了很多人們不曾了解的真相,這何嚐不是一些真實的生活呢?
躲在這夜的背後,很多是被隱蔽的,就像王琴的一些疑惑,在這夜裏她會去思考與追問,她索取著心裏最底層的力量,而始終沒有最後的答案,就這樣疲乏入睡。
半年多沒上班了,一直讓自己處在臨界狀態,不知道是在放鬆還是尋覓。今天是沒上班以來在這個城市起得最早的一天,雖然還天空中還有些冷嗖嗖的風吹過,卻比起那夜晚的空氣要暖和一些,畢竟天上還有太陽陰晦的光芒。
走在小區的路上,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們,他們開始為著這新的一天忙碌著。王琴買了早餐,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看著湧動著的匆忙的人群,旁觀著,也回憶著,在很久之前,她也曾是他們其中的一分子。早上會被鬧鍾吵醒,快速的洗刷,匆匆忙忙的清好東西,便急急的趕上車站,在人群中擠擠撞撞後坐上汽車,然後又從人群裏擠下車,經過建築,經過早餐店,爬上高樓。那樣的生活說不上是充實,也說不上空虛,因為早已沒了那些精力去思考那些事情了。反而現在停下來了,去思索得更多了,難道真的不能停住腳步,也不能放下心情?
看著早上匆匆的人群,有大步向前衝的,有慢吞吞走的,有在吃早餐的,有邊走邊整理衣服的,也有些女人不停的拿著鏡子邊走邊照的。她注視著他們,思索著每個人的形態,有快樂的嗎?沒有人知道。
女人,不停的拿著鏡子照著頭上漂亮的發夾,貓著誘人的步伐,引來一些男人匆忙的目光。看著鏡子裏的發夾與男人們的目光,她嘴尾露出的笑容是那樣的美麗與幸福。那是一個新的發夾,火紅色,上麵黃鑲著幾顆閃閃的水晶,很是亮麗搶眼。應該是逛街淘到的,又或者是男人送給她的,看那幸福的樣子,這就是女人吧。
王琴注視著那個女人,慢慢走入人潮,遠遠的,似乎隻能依靠那個發夾搜尋著她。她看著那個發夾,若有所思,似乎些興奮,嘴角露出笑容,匆忙的收拾好東西。她腦袋裏麵不停的閃出一些東西,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好,她急於把這些東西整理出來,她想她知道自己該幹嘛了。
一個關於女性飾物的網站,專賣一些女性特色的飾品,更可以通過一個網絡平台來交流女性情感,也可以讓男人發表他們的見解,找一些專業的文章,她要給這些女人們提供一個平台,交流的平台,生活的平台,甚至更多。還有她在雲南發現的民族特色的小飾品,很多女人也會喜歡的……她的想法越來越多……
那是個陰澀、潮濕、灰暗的冬天,站在巷口,裏麵黑暗中透著微光,灌出的風極冷無比,像刀割一般。他總是會在深夜的時候走進巷子,這是他回到住所的唯一通道。每晚他都會很晚回來,大多時候呆在圖書館,在那樣的冬天,沒有暖氣的圖書館是沒有多少人的,常常隻有幾個人在裏麵跺腳。從圖書館回到住所他要穿過校廣場、老教學樓、女生宿舍、男生宿舍、研究生學院、校食堂、網吧街、菜市場、網絡學院,最後回到他的住所。他住在網絡學院後麵的半山上,那條巷子就在網絡學院通往他住所的唯一通道,後麵是山。他不知道為什麼從宿舍搬出來,而要自己每晚都經過那個冷庫般的巷子,然後回到住所。
破敗的牆壁,漏風的窗戶,潮濕的走廊。“熱得快”在水壺裏麵“滋滋”的作響。泡上一杯茶,剩下的洗臉泡腳,泡茶隻因這水燒開了也不能喝,他是不喜歡喝茶的,怕苦。這個冬天,他一直這樣,經常逃課,很久沒回宿舍,一個人晚上去圖書館,吃著方便麵。那是畢業前的一個冬天,很多同學已開始打算找工作,也在忙著寫論文。秦海卻常常過著獨來獨往的日子,逃課、睡覺、獨自去圖書館。
他最近常常想起那個冬天,懷念那些日子,學校的圖書館、廣場、教學樓、女生宿舍、男生宿舍、研究生學院、校食堂、網吧街、菜市場、那個破舊的房間,那條長長的灌滿風的巷子,。那個冬天裏所經曆的一切,那裏的點點滴滴。還有那個冬天唯一的場雪,是在一個寒冷的夜晚他走在回家路上時開始的,清早起床,已鋪上白白的一層。
他懷念著,在這個並不寒冷的冬天,在這個闖蕩著的城市。他會常常想起那個畢業前的冬天,那冬天裏關於他經曆的一切。
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走進餐館,打開房門,獨坐床沿的時候,那些回憶都會閃過。他仍舊一個人過著,獨來獨往,一個人思索著。想著過去,看著這房間,捕捉著房間裏曾經有的另一個人的身影。想起過去的很多,想著一些很久沒聯係的朋友,想著很少聯係的父母。
書台上擺著電腦,厚厚的書藉,台燈,茶杯,窗台上厚厚的塵埃。手指中夾著煙,他在懷念著,思索著,坐著,看著,想著。煙抽得沒了味道,手指沒了力量,就如那個冬天,他不知道從校園走出去後會怎樣,一切那樣迷茫、無助。那個冬天,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
怎麼辦?怎麼走?怎麼開始?怎麼進行?常常讓他不願觸及的問題,也無時無刻不讓他思考的問題。
怎麼變?他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助,這種彷徨比過那個冬天,現在他有一份還算好的工作,過著還算湊合的日子,但他卻沒有了精神,一種方向的精神,一種凝聚的精神,一種熱血沸騰的精神,他是渙散的,像撒滿地的沙子,他渴望一些東西,而他卻一直尋找不到一種他渴望的力量。就算他在工作上仍得到許多的認可,在道德上仍堅持著一些男人的原則,但他還是迷茫的,這是源自內心的真切感受,這是躲過浮華後麵無力的恐慌,他沒能像一個別人眼中的他一樣生活,那個表象的,虛擬的他。他經不起內心的反複思考,他隻是一個在尋找出路的浪子。
無論他在工作中,還是在旅途中,無論是在交談中還是在沉默中,他都害怕被平靜,害怕被回憶,害怕被思考。他害怕被關在一個空間裏一個人靜靜的思考,但他又害怕著被周圍簇擁,用著另類的心情去強顏歡笑,去應付世俗。他表麵平靜,卻眼神空洞,但仍然每天安分的重複,工作、生活、微笑、交談。不能突破就能隻流於平淡,繼續著現在的生活。
回到心中的夢想,他不知道一直以來的追求是否一致的,是否一種所謂事業上的成功才是他所追求的?賺更多的錢,掌控更多的人或事,往返於利益與衝突當中,手段的使用成功。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是他曾在那個冬天所夢想的,所追求的一種成功。他是否應該這樣?現在他還是這樣想的,這樣追求的嗎?
他現在與夢想出現了分歧,他開始否認自己,否認思想,而偏偏又找不到一種更具說服自己的說法。所以他懷念著,他思索著,迷茫著。
冬天,仍然繼續著,似乎沒完沒了的繼續,幹燥的空氣,冷冽的風,溫和的太陽,各個禦冬的人們,被大多人遺忘的海。海,他想去看海,在那個畢業前的冬天,他一直想看海,以為海邊的城市不會那樣的寒冷,天空不會那樣陰晦,海邊的城市不會那樣頹廢,因為有海為伴,有深深的海洋,會有太平洋的暖流和著人們的熱情。
他想去看海,在這個冬天,去看與這個城市相依的海,他需要一個時間,也需要一個機會,給自己一次恰當的理由,他要去看海。他要去實現在那個冬天無法實現的東西,他要知道他是否還在追求那時的夢想,他要找回失去的一切,他要重新起啟航。
好吧,就在這個周末,他要出發,去看冬天的海。
清早他就出門,坐著汽車沿著城市的街道穿梭,所以這個周末他沒有把自己關在家裏瞎想、看書、上網、洗衣服、窩在被窩裏。他要去看那深深的海洋,會白白的沙灘,追逐著的海浪,白沙幹淨堅硬,海水會衝在腳下。
他夢想的,所以他要去實現,在這個冬天去實現另一個冬天的夢想。
那個海灘是距他住所三個小時車程的地方,這不是他第一次去海邊,卻是他第一次在冬季的時候去海邊,旅程的公車上沒有幾個人,天氣陰冷蕭瑟。靠窗而坐,窗外的風景與夏季相比大多已敗落,隻有沿途各個餐館或酒館的大字招牌與稀拉拉裹著厚實的人群。遠遠的他看到了海水泛起的層層浪花,隻是更遠處模糊,但還是那樣的寬闊與磅礴,平靜而熱烈,這是自然界無可比擬的力量,雖然此時它是寂靜的,孤獨的,無人問津的。
藍的水,刀似的風,看似一條白色皮帶的沙灘,後麵的山,石頭。似乎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這裏,站在沙灘上,麵對大海,環顧四周,確定,隻有他一個有著思維的生命站在這遼闊的海洋麵前。峭山,岩石,沙灘,海浪,麵對這些寂靜得可怕的包圍,強勁的海風吹得他有些顫栗。沙子有條不紊,應該是很久沒有生靈來打擾過它們了,海水一層一層的將它們衝洗,顯得白而堅硬,抓在手上,卻還是那樣的狡黠與羞澀,不容太多的親密,它便會從一切可能的縫隙中溜走。岩石已變青澀而又溜滑,堅硬而冰冷,坐在上麵,一股從屁股速迅遍及全身的寒意使人抖擻。這種來大自然的冷豔和著太平洋的風一並使他異常的清醒著,目光所觸及的空間,生命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似乎來到這人世間,就隻為這一刹那,孤獨的貯立在這裏。這就是他曾經夢想著的,在冬天的時候來看海,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該大笑還是流淚,站在這氣勢磅礴的大海麵前,他表情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