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嗨。
秦海站在出口,驚慌的看著王琴。
巧啊。
巧。秦海機械式的回答著。
站在那裏,他們都低下了頭,尷尬得都沒敢正視對方。
許久,王琴揚了揚手。
那,那坐坐吧。
哦,好,好的。
還好嗎?
嗯?哦,好,還好。你呢?秦海抬起頭看了看王琴,卻不敢停留,逃也似的把眼光投向別處,陣陣心跳,慌亂不已。
還好。
接著,長時間的沉默,兩人都渾身的不自在著,誰也沒有正視對方,隻是各自慌亂的在人群裏瞧來瞧去。似乎所有的人都朝向他們,被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惶恐的舉手無策,一切太突然了。
哦,我,我先走了,還有點事。秦海慌亂的站起來。
噢……好,好的。王琴也慌忙的站了起來,想伸出手,卻怎麼也拉不出來。
王琴看著秦海大步離去的背影,低下頭,坐在了那裏。迅速的從包裏摸索出一支煙,點上。她怔怔的看著人群,淚流滿麵。
他們已無法麵對對方了,即使站在一起,也看不清了對方,距離是如此的遠,最熟悉的陌生人。這就是她曾經最愛的男人,剛剛還從眼前經過,似一把冰冷鋒利的刀,突然朝著自己狠狠的劃上了一刀。
為什麼會這樣?當初自己的傷害,是對還是錯。一遍遍的想起愛情,愛情,又是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總會讓她如此的迷茫,她做錯了什麼?而老天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還要讓他們相遇?以這種方式?原以為結局是完美的,卻經不起偶然的相遇。看到他為什麼還讓她一陣一陣的揪揪的痛心,坐在那裏,閉上眼睛,畫麵在不停的播放。
這就似太陽底下暴曬著的幹裂的傷口,慢慢的疼痛的感覺忘卻,隻剩下最後的顫栗,抽搐著每一根神經。
你……你怎麼了?鑫牙輕輕的問道,憐憫的看著滿臉淚水的王琴,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王琴驚慌著低頭擦了擦眼淚,抬起頭看了看鑫牙,轉過頭,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不要抽煙了,對身體不好,別這樣。鑫牙小心的把王琴手中的煙拿掉。
沒什麼事,走吧。王琴雙手搓了搓臉頰,起身便徑自大步的離開。鑫牙無聲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這個撲塑迷離的女人,他要過來幫王琴把辦公室的電腦弄一弄,懷著興致勃勃的心情趕來,看著王琴他驚喜交集,現在多了一份悴然而至的傷感。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怎麼了?王琴又不願說,讓他心裏陣陣的難受。
王琴打開辦公室的門,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沒說。鑫牙獨自的搬弄著機器安裝。這一切都變得如此的尷尬,似乎空氣都停留住了,安靜的隻剩下鑫牙的動作聲。
王琴慢慢站在了窗戶旁邊,怔怔看著窗外,時間就像凝固在了這一個沉寂的空間,一分一秒。
琴,做我的女人吧,別這樣。鑫牙突的走過來扳過王琴的身體,深情的看著王琴。王琴呆呆的看著鑫牙,神情索然、木納,不帶一絲驚恐或痛苦。
琴,別這樣,做我的女人吧,我會好好愛你,疼你,給你幸福,不會讓我再看到你的傷心。王琴隻感覺到被鑫牙緊緊的抱著,讓她窒息,寬厚溫暖的手撫摸著她的頭發、輕拭著臉頰上的淚水。
王琴冰冷的淚水又滑過臉頰,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一絲反抗。輕輕的閉上眼睛,任憑男人在親吻著她的淚水、眼睛、額頭、嘴唇。然後緊緊的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不要這樣,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好嗎?讓我一起來分擔你的所有痛苦。鑫牙痛苦的看著呆滯著的王琴,充滿著熱烈及憐憫。愛與痛遍布了他的全身,隻是緊緊的把王琴抱在懷裏,嘴裏發出輕輕的呢喃:別這樣,有我,你有我,我會愛你,一輩子,保護你,相信我,不要給自己痛苦,也不要給我痛苦,行嗎?
淚水接著奪眶而出,王琴推開鑫牙,沒有說話,獨自走開,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輕輕的扭過頭,從包裏摸索出煙,火機,點燃。
不,不要這樣好不好?她看著鑫牙拿掉她手上的煙,鑫牙幾近哀求的話語一遍一遍響起。
愛情,她還能接受嗎?她還經得起嗎?她能找得到嗎?她的心還會燃起嗎?她不知道。從來不知道,一直以為把全部的愛給了秦海,直到沒了感覺。是啊,是自己沒了愛的感覺的,是自己掄起雙刃劍劈向他們之間的。她到底怎麼了?她到底要什麼樣的愛情?什麼才是愛的感覺?感覺又是什麼?她更不知道,隻能一遍一遍的問自己,永遠得不到答案的問著自己。
躺在床上,王琴從夢中驚醒,輾轉反側,她努力的想使自己平靜著,而腦袋裏卻是混亂的,空白的,思想就像迷失在草原上的野馬,奔馳著,也迷失著。與秦海的偶遇的畫麵一直揮之不去,連同她的愛情、生活、追求、目標一一胡亂的閃現在腦海。
睜開雙眼,在床頭摸索著香煙,坐起來,點上。她開始依戀上了這東西,卻始終無法依戀著一個男人。有時對物質上的精神寄托比愛情要來得實在,會更加的無法控製。香煙浸透著身體,隻是燃燒出的一陣陣的濃煙,吸進吐出都是虛幻的,奇特的是往往是這種虛幻的東西是在支撐著一個人的思維,離開它,會覺得更加的浮躁。
她完全的清醒著,冷靜著,幾近空白。鑽出被窩,摁熄煙,雙手搓了搓臉,習慣的走進客廳,從冰箱取出冰水。
冰箱裏朦朧的燈光映著沙發上的黑影,把她震了一震。坐在椅子上她看著那個熟睡的男人,呼吸均勻,卻眉頭緊鎖。
鑫牙戰戰兢兢的把她送回家後,看著她進入房間後,便鎖上了房門。雖然她沒有理會他,而他卻一直沒走,守在她的門外,躺在沙發上沒有脫衣服與鞋子,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便睡著了。
她隻是依稀還記得鑫牙在辦公室緊緊的抱著自己,親吻著她,說了些話語。
從下午開始,她便不記得很多事了,腦海一直是模糊的。她不記得她是怎麼到家的,又是在床上躺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難道從下午到現在這個男人一直沒有離開?她把他帶回來了?
她努力的想著發生的事,與鑫牙的結識,看著那個熟睡的男人,蜷縮著身子,像個嬰兒,安靜而可愛。
從衣櫃拿出被褥,蓋在男人身上。
她怔了怔,她應該躺在床上,然後安靜的睡去,醒來時,她可能看仍隻看到空空的一切,現在發生的都隻是個夢,她隻是在做夢,她會告訴自己這個空間裏一直都隻有自己一個人。她不應該再有男人在身邊,她不會再相信愛情,不,是不會相信自己還會陷入愛情,自己不會去傷害愛情。她看著鑫牙,遠遠的,喝了口冰水,便走進房間,深瑣上門。
或許,太多真實的東西,往往很多人會希望它是虛假的,而虛假的東西很多人希望它是真實的,並不停的去追逐著,迷戀著,去努力實現著一切漂浮於思維虛構中的東西。就如很多人都不停的告訴自己其實我的未來很美好,愛情、事業、生活都會很美好的,隻是時機還沒到,時間,時間會證明一切。這種虛幻促使著他們不願相信自己現有的生活,而不顧一切的摒棄著現在擁有的一切,包括自我。
而時間卻永遠隻會留下回憶,似乎恍惚還在冬天,卻不知已進入的依然刮著冷風,卻長著綠葉的春天,隻是不曾讓那些恍惚著的人們知道。
早上,天,依然陰冷著,風刮在臉上還會讓人抖擻。這樣春天的日子裏,從早上到天黑之前是基本上分辨不出一天的變化,天空灰朦朦的,時間也是模糊的。除了人類的精確算計,能讓人們區分著,起床、上班、下班、回家。
王琴突然在一個意識裏驚醒,她記得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她急急的爬起床,似乎忘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隻是臨走前忽然看到客廳的桌麵上留下的字條,才隱約想起一些事。
琴,我該上班了,沒敢進去驚醒你休息。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看到你傷心落淚,我隻能傻傻的跟著驚慌失措,昨天我想了很久,我想我是真的愛你的。嗬,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開始也覺得不相信,但經過昨天,我的心卻這樣告訴我的,我很緊張,像戀人一樣的緊張你,所以我現在能明確的告訴你,我愛你。不管你之前發生了什麼,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愛你,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相信我能好好的你的,你是憂鬱的,也是深邃的,希望我的出現能給你帶來快樂與幸福。
好好休息!鑫牙。
王琴看過紙條,心底掠過一絲驚顫及慌亂,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輕輕的把紙放在原位,她寧願相信自己根本就沒看到過這麼一張紙條,希望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很多事。
在這個早晨她冷冽的清醒著,不容自己多一絲的想法,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些問題,在她自己還沒完全能認定之前,她不能放心,不是不能放心鑫牙,她不能放心自己。
依然像往常一樣,在樓下的茶餐廳點上一份早餐,不帶一絲雜念,獨自的吃過早餐,便躍入人群,戴上耳機,依然聽著那些音樂,風塵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