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件事為契機,兩個王國的邊境才真正平靜下來。
法師和沙彌揚人在兩個衛兵的注視下走進城門——和吉拉斯城衛兵的裝束不同,胡博爾的士兵們習慣於全副武裝,意思是他們戴著鐵製半圓帶護顏的頭盔,並且在戴上頭盔之前先套上鏈甲頭罩——包裹除了麵部之外的整個頭部和頸部,雖然輕薄,但在很多時候能夠救命;士兵的盔甲並不過分厚重,在亞麻套頭衫,貼身長褲和長至小腿的皮靴(在鞋頭包裹著一塊厚鐵片)之外這些多數出身於格蘭斯東南山區的士兵們習慣穿著半身鏈甲衫,然後再穿上一套鱗甲——在胸口部分做了特別的加強。
他們的左小臂上無一例外掛著阿波利亞圓盾,除了手中長達兩安卡尺的長矛,士兵們也喜歡在腰間掛上一把短劍,某些人還會在腰帶別上鏈錘或者一對短柄斧。總而言之,他們看上去隨時都做好了上戰場的準備。
沙彌揚人顯然非常適應這種氣氛。女戰士告訴夏仲,在去西薩迪斯之前,她曾經作為雇傭兵團的一員為尤米揚大陸上的某個國家服役,多次作戰並且戰績斐然——“噢,他們挺希望我能留下來,”貝納德聳聳肩,“但我想打打殺殺的日子夠長啦,我得換種活法。”
法師對此不置可否。
胡博爾城在最近的三十年中一直保持了平靜。士兵的數量不斷減少,商人和平民則逐漸增加。作為證據,昔日城中最大的軍營在十年前成為了商業區的一部分,當然主要原因是商人們為軍隊在外城修建了更大也更好的軍營,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的確意味著長久的和平已經到來。
不得不說這讓士兵們倍感失落。
這裏和吉拉斯城截然不同。沒有寬大的窗戶,胡博爾城的窗戶細長而稀少,在戰時這的確在最大程度上確保了安全,但也因此,幾乎每個房間都昏暗潮濕得可怕,常年彌漫著一股冰冷的黴濕氣息。近些年人們更改了部分窗戶的設計,至少商業區的旅館窗戶開始向吉拉斯靠攏。
這座極端類似軍事堡壘的城市裏也沒有筆直的道路——彎彎繞繞的道路連通了城堡的每一個角落,本地人知之甚詳,但外人準會被那些猶如蜘蛛網一般繁複,向著各個不同方向伸展出去的道路弄昏頭。
這一點並沒給法師造成多大的困擾。他隻是懶散地咕噥了一句什麼,就帶著沙彌揚人走上了前往旅館的正確道路。
“您是怎麼做到的?”貝納德忍不住問他。
“噢,長久居於此地的元素能告訴你的總比你想象得更多。”夏仲說:“但也不是每個法師都能對這點善加利用,比如曆史上某位魔導師就是無可救藥的路癡,他不得不避免使用任何形式的傳送法陣,因為那要求你對目的地足夠了解——至少是方位。”
沙彌揚人挑高了一遍眉毛,“這可真是聞所未聞。”她將馬韁從右手換到左手,“聽起來不像會發生在那些人身上。”
法師了解地點頭,“能夠理解。”他說:“但這也千真萬確。不過是再一次說明了一個早已被證實卻永遠被不斷遺忘的真相:魔法並非萬能。”
比起那些泥濘的,讓人惡心的道路,胡博爾的城市道路倒是幹爽且足夠平整。它們由長條青石鋪就,據說可以追溯至第一任駐紮在此的軍團長,他下令每條街道都必須保證在任何天氣軍隊都能迅速通過,而當時格蘭斯與特米爾的關係堪稱惡劣,戰爭一觸即發。
將軍的準備沒能為戰爭用上,但的確惠澤後世。在多雨並且稍嫌過分溫暖的王國東南,這些道路讓人們擁有隨時出行的好心情,或許因為這個原因,胡博爾成了遠近聞名的商業重鎮,即使在那些並不太平的年月裏,商人們朝這裏行進的腳步也從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