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三章 分道揚鑣(3 / 3)

不久之後,江湖傳聞第一鬼古怪被人用白菜廢了武功。

送走了古怪,接下來——

“我將和你一起海角天涯玩遍大江南北。”在山上待的年頭太長,以後還有更長的時間要待在山上,兮時自然要趁著這次的好機會出去玩個夠本,“頭一站咱們先去乜老三那兒玩玩吧!順便欣賞欣賞古董。”

宜寞就奇了怪了,“你知道老三在哪兒?”

她不屑地睇了他一眼,“你當我這個神卜是神棍啊?”

眼前的一切就像夢境一般,意棲覺得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和宜幸就離開安北城,下了江南,還住在了畫舫之上。北方的戰亂好似昨天的事,南邊依舊是一派歌舞升平,這一艘艘美侖美奐的畫舫載著多少綺麗的夢漂浮在秦淮河上。

能過上夢一般的日子固然是好,但現實的麻煩卻擺在意棲麵前。撫琴的手因為煩惱而停了下來,打亂了乜宜幸的好夢。

“怎麼不彈了?”聽她彈曲絕對是一種享受,如果她能彈得專心一些的話。

“離開乜家,咱們靠什麼吃飯?你不再是乜家的三爺,也沒有足夠的銀兩再供你吃喝玩樂,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

他還隻顧聽她彈曲!從乜家帶出來的銀兩被他又是包畫舫又是好酒好菜地使著,估計也花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日子他可怎麼過啊?她倒是不怕吃苦,反正做了一輩子下人,她擔心的是他捱不了窮,受不了累。

“可惜了我那些古董。”宜幸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乜家那些古董都是我辛苦收集回來的,經曆這場大劫怕是再難尋回。”

都到了這會兒他還隻惦記著他的那些古董?意棲氣不打一處來,“我的三爺,再這樣遊手好閑下去,咱們會連吃飯都成問題,你不會到這會兒還隻惦記著你那些古董吧?”

他似沒聽見她的話,隻顧哀怨著,“那可都是些寶貝啊!絕對的好東西……”下一刻他忽又樂了起來,“好在我把更值錢的寶貝都轉移到了別的地方,要不然這回可就損失大了。”

“古董!古董!咱們以後就靠賣古董為生嗎?”

她糗他,宜幸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你這個提議不錯。”

“你有多少家當可以變賣?夠你過一輩子的嗎?”爺就是爺,不知生活艱辛。要知道,在到乜家之前,她小小年紀已經女扮男裝在酒樓裏跑堂養活自己了。現在該不會讓她重操舊業吧?

“你相信我嗎?”上一刻還嬉皮笑臉的宜幸忽然無比嚴肅地望向她。

“我……”

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認真地問她:“你隻說一句,相信我嗎?相信我能讓你過上你想要的幸福生活嗎?”

“我……”她在他的眼神中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我相信。”她一直都是那樣信任著他。

“那……就跟我來吧!”

他領著她往街上去,也沒走太遠,轉了彎停在一家她熟悉的店鋪門口——

“興泰軒?”

意棲驚訝地發現這裏竟也有一家興泰軒,門臉還和安北城那家差不多,“咱們來這裏做什麼?”他徑自朝裏走去,“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他領頭走在前頭,她跟了上去,每個見到他們的夥計紛紛彎腰作揖——

“東家!”

“東家好!”

“東家來了?”

意棲臉上的表情隨著這一聲聲稱呼而瞬息萬變,她的頭越來越低,差點埋進了胸膛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扯扯宜幸的後衣襟,她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問道:“你不會恰好是這裏的東家吧?”

“對不起,我碰巧正是這裏的東家。”

“那……安北城那間興泰軒跟這裏的東家是一個人嗎?”

他笑眯眯地回說:“好像是的。”

下一刻,剛才還羞答答的意棲像睡醒的老虎一般發了威,一把將他揪到跟前,她怒從胸起,“你居然從未告訴過我?我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對你說了,可這麼大的事,你連點口風都不曾透露,你根本沒把我當成……當成……”

“我該把你當成什麼?”上一刻還一副玩世不恭表情的宜幸忽然正經八百地緊瞅著她,“告訴我,我該把你當成什麼?我可以把你當成什麼?”

她垂下頭默不作聲——又想逃避,宜幸卻堅決不許,“你不是我的書童,不是我的小廝,你也不是我的堂妹。八年了,咱們朝夕相處八年的時間,你說,我該把你當成什麼?”

“啊,以前我雖幫著宜馭管理過很多商鋪,可從沒管過古董店噯!你說我到了這兒能幹些什麼呢?”

她又在跟他打岔,是因為她爹娘的事,所以她對為人妻存有恐懼吧!他知她尚未準備好,也不強求,反正他們多得是時間慢慢磨慢慢泡,總有一天能泡出一杯香濃的媳婦茶來。

這茶是不是泡得太久了些,宜幸這壺開水都快涼了,意棲那頭還沒放茶葉呢!不管怎麼著,也得想個辦法讓這杯茶快點泡成啊!

忙了一整天,宜幸好不容易歇下來,一有空他便擺上棋盤拉意棲同他下棋。

“都這麼些年了,你下棋從未贏過我,怎麼還執著於與我對弈呢?”在乜家但凡輸在她手上三次的人就很少再來找她下第四次,隻有他這回輸了,下回再來,一次一次,都輸不怕的。

“就是因為從未贏過,所以才一再地找你下棋,想找到贏棋的感覺啊!若是每回都輸你許多也就罷了,偏偏每次都輸個一兩目,叫我如何甘心?意棲……”他哀求著,“要是這回我能贏了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說得很可悲的樣子,看得意棲心都軟了,“你要我答應你什麼。”

“還沒想好,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贏你呢!”

棋盤擺好,棋子落到手邊,他讓她沒理由不答應,“好吧,隻要你能贏我,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她這邊答應了,那邊宜幸趕緊落子,生怕她後悔似的。兩人下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意棲驚覺情況不對。他步步為營,著著緊逼,完全不似從前的下棋風格。

“乜宜幸!”

“呃?”他專著於接下來下哪一步。

趁著這工夫,她擾亂他的心思,“你每回下棋都故意讓我的吧?”

“何以見得?”

“要不然為什麼你每次都隻輸我一目?”每次都隻輸一目,有這樣的巧合嗎?再聯係到今天他的棋風,不由她不懷疑,“你定是計算好的。”

“你到現在才知道?”他頭也不抬再落一子,“你輸了。”

意棲這才發現在她試圖擾亂他心思的同時,自己的大片江山都落入他的手中。

宜幸扯出他一慣的嬉皮笑臉對著她,“這回我沒讓你,我保證!”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設下圈套,目的就是想讓我答應你的要求,是不是?”意棲可不傻,前後聯係起來一想便知。到底是什麼樣的要求要他如此煞費苦心?“說吧!你的要求……”

“從今天開始你姓‘乜’吧!”

這便是他的要求?“我不要姓乜。”她扭頭滿臉掛著不高興——姓張姓王姓李,她最不願姓“乜”。

宜幸掛著滿臉痞痞的笑哄著她:“不是隨小叔姓‘乜’,隨我……隨我姓‘乜’好不好?”

“你是說……”她眨巴眨巴著眼睛,這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媳婦當然要隨相公姓嘍!”

他大言不慚,望著他那張痞子臉,意棲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二十一年……她活了足足有二十一年,卻從未有過自己的姓。娘親叫她“阿棲”,那個男人找到她之後為她改名“意棲”,“意”和“宜”同音,意味著她和宜幸他們同輩分。可她依舊沒有自己的姓。

嫁他吧!心底裏有個聲音不斷地對她說:你信不過任何人,還信不過乜宜幸嗎?不管她是男是女,不論他們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係,他都毫無條件地愛著她。

如果這世上隻有一個男人可以全然地包容她,怕隻有他了吧!

“好,我跟你姓‘乜’。”

從今天起,她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