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謔,好厲害的白燕衝堂(1 / 3)

對麵站著白燕和衝堂,好不威風。白燕竟穿起黑色蝙蝠袖衫,左胸前別著一個七彩光環似的晶體徽章,一條銀鏈在徽章的底部垂落在鈕扣間,形成一條弧線連在右胸前的瑪瑙般奪目的小徽章上。一眼望去像法國女郎。她剪了個運動裝發型,上下透出一種瀟灑的風度。從菜霸到鞋“老板娘”。她蛻變得太快了,以至她上下打扮好像太過分了。李衝堂呢,自然不再穿牛仔褲了。雖然沒到談褲色變的時候,但多少有些避忌。他穿得特別簡樸,英國T恤,美國加厚雪花短褲。白燕和他一前一後,一華麗一樸素使新辟的檔口格外惹目。“媚媚鞋店”變成“達五洲鞋廠”,轟動了官下街。他們“拍拖”開鞋廠的確是閃電式。他們出聘書聘任了一位廣州鞋王當顧問。五名造鞋工均是官下街舊時鞋王的後代,深的祖傳秘方。李衝堂和白燕舍得付重金聘來八方能人,左拳右腳就開了店門。

“皮鞋皇後”去了,“皮鞋皇”還在,李衝堂聲言要壟斷廣州最新款式鞋的製造法。他倆往日的積蓄全投入做本,經濟實力雄厚。當他們開張燒炮竹時,我就隱約感到有一座石山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我的去路;又好像有一雙巨大的鐵鞋踏在我的肩膊上,教我喘不過氣來。娘的,好厲害的白燕衝堂!我的鞋花樣隻有十來種。他用傻瓜機全攝去了,照片分發給五名造鞋能手。這些能手的手下還有“炒更”的能手,結果隻半個月的時間,他們仿我造的鞋子便堆積如山。他即隆重掛出一個牌:最新款式鞋類批發站。我賣每雙二十元的豬皮新式鞋,他們隻以十七元批發出去。他降價推銷自製品,勾住了外省個體戶采購員的魂。他們的店門水泄不通,我卻無人問津。一整天,我隻賣一雙高蹭女裝皮鞋。

換上女人裝的雁雁見狀十分氣憤。她走到“達五洲鞋廠”門口,一手拉過卜白燕,說:“表姐,你壓價賣鞋是想搞垮我,是不是?”

“做生意誰不想賺錢。競爭嘛,我的表妹妹。”卜白燕傲氣十足,根本不把雁雁放在眼裏。

我火冒三丈。我看不慣這種女人。

“你別得意忘形。你哪方麵比得起‘皮鞋皇後’宋琪媚?朝見口晚見鼻,揾食也得給人留一口。”我衝著卜白燕說。即使她手上有我的把柄,又是我醉酒後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怕她,豁出去了。“人家宋琪媚設法舍人幫人,你看你……”

她斜看我一眼,說:“我怎麼啦?吃你的?喝你的?同你睡過覺?是你情人?我為什麼要瞻前顧後?宋琪媚對你好,為什麼出國留學不帶你走?真是豈有此理!黐線!”

“表姐,你不要這樣篩人,他是說要將商業道德……”雁雁站出街頭轉身說了句。

“喲,我要你教訓我?!我是蠢的?呆的?時下報紙廣播天天宣傳商品經濟,我開鞋廠賺幾個錢你就眼紅?你快學點經濟規律!學好了再來教訓我!哼……黐線!”

李衝堂叼一直特長過濾嘴在數票子。外頭還有顧客在排隊要貨。他用不鹹不淡的普通話宣傳他的產品:“‘達五洲’,含義顯淺,達即到達,穿我廠的鞋可以暢遊四海抵達五洲。這種鞋產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完全是為現代人製造,一流新潮。個體戶同誌們,你們要財通四海,就敬請光顧‘達五洲’”

唾沫橫飛,顧客蜂湧。

他在快速數票子。

白燕時裝模特兒似的站在店門,接著說:“老實講,一分錢一分貨。我的產品包打天下。其它小店小攤,那些鞋送我也不要。呐,對麵什麼‘歸雁’鞋店,不倫不類,小資產階級情調,買他的貨,人都衰幾分。”

她講得很輕鬆,聲音很大。我同雁雁都聽見了。這還了得?竟敢騎在我孔雲飛頭上拉屎?這騷婆!今天我的肺被氣炸了。娘娘的,我非撕了她的嘴不可。我跳將過去,一手扯住卜白燕的左臂,把她提將出來,不等她清醒過來,就狠狠地給他一個耳光,在她的臉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她猛地撲上來。呼天搶地大罵起來。

“再上一步,老子就送你一腳!”我警告她。她還是撲來,口裏大呼:“衝堂,救命!快救命呀!”

雁雁把我拖進店裏。我掙脫她,衝了出來,吼道:“顧客們都聽到啦,這騷婆出口傷我店門,說我資產階級情調,買我的貨,人都衰幾分。損人利已的事她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做!我非揍死她不可!

李衝堂從櫃台上飛身跳到我的跟前,未問情況先向我的太陽穴猛擊過來,我一躲閃,他撲了個空,他飛起右腳踢我下身要害部位,我順手抓住他的腳,輕輕一送,他飛出三尺遠。十個李衝堂我當你死蟻。停歇多年的拳腳今天開開齋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