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一帆風順,聽到了嗎?雁雁!”白燕用杯子碰了碰雁雁的杯子說。
雁雁瞪了她一眼,一飲而盡。
我不敢多喝。今天是我的生日。也就是說,我已經二十五歲了……這小店要死不活,雁雁是留職停薪的,說不定明天又飛走了。琪媚一去沒有音訊……這李衝堂、卜白燕來勢好凶。情場、商場,我孔雲飛是殘兵敗將?蛋糕是甜的,酒是辣的。唉,這警服和愛情能湊合在一起嗎?阿甜閃電式走了,白燕閃電式飛來了……這李衝堂豔福不淺,看他神態男子漢十足,桃花運相。娘娘的,我孔雲飛敗在他手下,能咽下這口氣?正想到這裏,雁雁說:“雲飛哥,看你魂不守舍,想啥心事?”
“還不是想你雁雁何時又飛走?”卜白燕好狡猾。
“秋去春來,雁嘛,就這樣。小學讀的書我還能背:‘秋天來了,天氣涼了,一群大雁往南飛……’春天不又飛回來了?雁雁同雲飛哥不是一般交情,會破例,春夏秋冬都不會飛的。若飛,也離不開廣州城,孔雲飛喊一聲‘歸雁、歸雁’,不又飛回來了?”李衝堂真油嘴滑舌,逗得兩位女士前俯後仰。
我笑不出。我透過窗口,望見“達五洲”招牌,感到有一種恥辱感。“皮鞋皇後”威震廣州,結果走了。“媚媚鞋店”算倒閉了。眼下改朝換代,宋氏改為李氏,新的皇後卜白燕穿堂入室主宰起官下街半壁江山。恥辱,奇恥大辱!宋琪媚,你還蒙在鼓裏?你到巴黎幹什麼呐?那是冒險家的樂園。雁雁,你的警服還掛在衣櫃裏嗎?還是疊得整整齊齊放進大皮箱裏?唉,警服……
切蛋糕時,雁雁專給我切一塊大的捧到我的跟前,說:“雲飛哥,吃吧,吃這塊定心糕吧!”
我說:“就是吃了十塊我的心還不定哪!”
“把雁雁吃了,你就定了。”卜白燕插嘴道。
李衝堂得意地笑著,嘴鼓脹鼓脹的,全是太爺雞肉。
“老實說,你的涼鞋可以暫時拾落桶底,”李衝堂說,“蒙古式長靴可以推出,但不易過多,多些運動鞋品種,每雙百把元的也有銷路,全國的信息表明,中國人喜歡運動,那七老八十的都穿一雙百來塊錢的運動鞋跑步,你不是沒看見。”
我猛醒過來,這家夥厲害!
他繼續說:“你該建立信息網,別他媽的,見子行步,車馬炮丟了還不知道。老實說你孔雲飛當初霸了官下街,拳頭哲學,敢正眼望一下?眼下不,早就改邪歸正,生意這路數,也得學著點。”
“聽見嗎?李衝堂諄諄教導!”卜白燕不滿他的直來直去。
雁雁莞爾一笑。
“你們女流之輩,總是男人發癡掛心,我就不怕。阿甜走就走,這不,白燕飛來了。你白燕是主動飛入堂的……”
“你就不主動?小巷子抱得我喘不過氣來。黐線!”卜白燕說著白他一眼。
“那當然羅,男人有男人的氣質嘛……”李衝堂繼續說,“再說,白燕要再飛走我也無何奈何,但我不怕。雲飛,雁雁飛走你也不要怕,別整天婆婆媽媽,兒女情長的。我主張來者不拒,去者不留。所謂流水不汙嘛!”
“你這是主張性解放。”卜白燕說,“居心不良,你們這些男人。”
“怎麼扯到性上去了?”李衝堂又斟了一杯馬爹利反駁說,“我是談人與人的關係,與性無關。時下那些女人寫的小說講性更露骨,男人望塵莫及。人與人,具體說男人和女人情愛的流動也是有的,流來也好,流去也好,順其自然嘛。”
雁雁有些不耐煩了,敲了敲桌子說:“好了,好了,不要胡說八道了。衝堂,你的鞋廠最近獲得什麼信息,可不可以透露點兒?”
李衝堂狡黠地望我倆一眼,淡淡地說:“信是息有的,現在尚處於保密階段。以後再說吧!”
“好,我們告辭了,”卜白燕說,“人家還等著出一批貨呢!”
他們走了。碗碟狼藉。我和雁雁你望我,我望你,誰也不知說什麼好。謔,好厲害的白燕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