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血神禁咒(2 / 3)

“然兒!”謨紅蓮提高了聲音,有些惱怒地瞪著她,“他已經死了。”

張清然一驚,這話自他口中說來,竟帶有一種冰寒徹骨的森然之意。

“即使他之前是假死,引我上門,現在也該真死了,因為我來了,我會成全他!”謨紅蓮嘴角撇了撇,冷哼了一聲,回頭又望了靈前緊閉的棺木一眼,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你說什麼?”張清然心中一跳,強忍住上前一看究竟的衝動,怒視著他。

“剛才我已對躺在棺內的人施了鎖魂咒。”謨紅蓮笑得有些清冷,“以為一副棺木,一個靈堂,一個悲傷的女人,這樣就可以騙過我了?本王子可是巫界的繼承人,是巫神風雲煥的嫡傳弟子。”

張清然忽然有種想要給他一拳的衝動。事實上,她已經這樣做了,她跳了起來,一連揮出兩拳,一拳砸向他麵門,一拳直搗胸腹。

他身形未動,她卻感覺自己的拳頭全部落空。那不是實物碰撞的感覺,就像空中的一道影子,她的拳頭接觸的隻是有一道影子的空氣。

——她的心在發冷。

“然兒,別白費力氣了,我的身體隨時可以由實而虛,由虛而實的變幻,憑我一念,就可變換。”謨紅蓮歎了口氣。

張清然收回拳頭,謨紅蓮紋絲不動。“那晚火中,我刺到的你,也是因為這樣才無事?”她歪著頭盯著他,不甘心地問,“那你豈非不死之身?”

“世間沒有不死之人,隻看方法對錯。”謨紅蓮又歎了口氣,轉身走到棺木麵前,“如果蕭日朗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實在是方法用錯了,他不該輕視對手。”

這麼說,他說的是真的了!張清然的心在急速下沉,猛然轉身,奔向棺木:“日朗!”她發了瘋似的,雙手使勁推那緊閉的棺蓋,棺蓋毫無動靜,棺內也毫無動靜。她歇斯底裏地大喊著,哭著,推著,沒有用,一切都沒有用!

“還我日朗!還我日朗!”張清然向謨紅蓮衝了過去,對他又打又踢,已不知武功為何物,已不知變數為何物,此時,她隻是一個失去愛人的可憐女人。

“然兒!不要這樣……”謨紅蓮企圖摟住她,製止她的瘋狂。

張清然狠狠地推開他,轉身自棺角摸出她的折疊弓,張弓、瞄準,毫不猶豫地射向謨紅蓮。

一直以來,她都不想看到蕭日朗和謨紅蓮之間有衝突,不想看到他們中任何一個有傷害,可是此刻,她毫不猶豫地將箭矢射向謨紅蓮。

她恨他!恨他為什麼一定要毀去她的幸福!

謨紅蓮並不閃避,“卟”,短箭穿過他的胸膛,釘在靈堂的牆壁上,緊接著一聲巨響,牆壁被炸開一個窟窿。

謨紅蓮望著張清然的眸子裏凝聚著無盡地憂傷。雖然自己的身體可以虛實變化,但她毫不猶豫的動作,卻刺傷了他。

張清然狠狠地死盯著他,胸口因為過於激動而不停的起伏著。

“你寧願做他的未亡人,也不肯跟我走?”謨紅蓮冷洌冰寒的眼神定在她的臉上,似要望穿她的內心世界。

張清然堅定的點頭。

“我不管你有多恨我,今天,我一定要帶你走!”謨紅蓮的眼中凝滿了憤怒,忽然掀眉,似下定了決心,他一步步向她走過去。

張清然再度舉弓對準他,他卻視若無睹,腳步未停。她忍不住退後一步。她的箭根本奈何不了他,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而奇怪的是,靈堂中發生了這樣大的動靜,何以不見一個黑甲騎出現?他們都沒有聽到剛才牆壁被打穿的爆炸聲?

謨紅蓮已走近了,張清然慌忙向旁裏一閃: “難道在這世上,已沒有人能克製你了嗎?”

“有!”謨紅蓮慢條斯理地說,“我師父。”

說了等於沒說。她不禁向門口張望。門外日過當午,卻空無人跡,連廊下的崗哨都不見了!

“你不用看了,黑甲騎再驍勇,也不及我摩狼的噬魂咒。”

“什麼?”張清然腦中嗡地一聲響,急道,“你把他們怎麼樣了?你早就來了對不對?你要敢傷害他們,我一定會報仇,有種你就先殺了我。”她的眼中噴著怒火。

“對付這些人,需要我親自動手嗎?”謨紅蓮不屑的說道。

“……不可能,這裏黑甲騎戒備森嚴,除了你,沒有誰能在我們沒有知覺的情況下走進來,你騙我!”

“他沒有騙你!”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如意款款走來,走到謨紅蓮麵前停下。

張清然的心在下沉,她怎麼忘了如意早已被他的噬魂咒控製呢?如意、趙無忌、夏延慶,他們都在為謨紅蓮效命。

“謨紅蓮,不管你與日朗之間有何恩怨,請你光明正大的來,如意是無辜的,請你放她離開……好麼!”如意、趙無忌、夏延慶三人都在他手上,她不能沒有顧忌,咬了咬唇,倍感艱澀地說道。

“她是舍妹青蓮。”謨紅蓮竟然伸手拍拍如意的頭,說出這樣的話。

如意是謨紅蓮的妹妹——謨、青、蓮!

張清然感覺自己要哭出來了,竟然謨紅蓮可以化身煙雨樓的莫老板,那如意是謨青蓮又有什麼奇怪?可笑自己卻一直沒有發現她的真實身份,還以為她也是被謨紅蓮的噬魂咒控製的無辜者,把她當成好朋友,信任她。

可是她卻一直在騙她!

“你把他們都怎麼樣了?”張清然心中泛著苦意。如果趙子福他們這些忠於逸王的將士也被噬魂咒控製住的話,她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絕對不能對日朗的人下手。

“放心,我隻是請趙將軍把黑甲騎撤出了別苑而已,並未傷害他們。”謨青蓮還是笑得那麼溫柔,仿佛隻是在和好姐妹話家常一般。

“多謝你!”聽到趙將軍無事,張清然禮貌的道謝。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王兄,他知道你很難過,想讓你快樂起來。”謨青蓮淺淺地笑著,忽又神色黯然道,“我還記得當日在雲陽煙雨樓,第一次見到然兒姑娘,你的歌唱得好美,當時的你笑得好開心。可是今日,見你哭得如此的傷心,我的心都碎了,我想……我王兄也是一樣。”

可笑!謨紅蓮希望她快樂起來,卻不動聲色便殺了她的日朗,殺了她的日朗卻還要她快樂起來。他瘋了,他一定瘋了!

張清然望著如意,眼中充滿了冷意。不,她不是如意,她是謨青蓮,謨紅蓮的妹妹,摩狼族的公主。就是她,借著來祭悼之名,來探問虛實,並且對趙將軍施了噬魂咒,讓他帶走了黑甲騎。

現在這座別苑中,也許就剩下她還是清醒的吧。

“然兒姑娘,跟王兄回摩狼吧,我相信,王兄一定會拿他的性命去守護你,不讓你受半點傷害,他的心,絕不比逸王殿下差半分。”謨青蓮向張清然走近,想要挽住她的手臂。

張清然向後退開,神情木然地望著她,沒有開口。

張清然的冷漠,令謨青蓮有些無措,但她沒有卻步,繼續說著:“然兒姑娘,跟我們走吧,忘記這裏的一切,我們可以回摩狼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可以帶著樂班去闖江湖,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將樂班辦得更好……”

但,張清然神情未變,隻是冷冷的望著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青蓮,你去喚趙將軍回來。”謨紅蓮一直望著張清然,見妹妹的話不能打動她,反而讓她冷得像塊冰鏡,隨時便要破裂消亡,不由歎了口氣道。

謨青蓮點頭,轉身就要出門,謨紅蓮忽又道,“去解開所有人所中的噬魂咒,還他們自由。”

謨青蓮聞言驚詫地回頭望著她哥哥:“王兄……解開噬魂咒的後果,你可想過?”

“去吧!”謨紅蓮點點頭,吐出兩個字。他望著張清然的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有著眷戀,有著堅定,也有著無可奈何,而後者始終回以冷漠,神情不變。

謨青蓮不依,委屈地說著:“可是,我們這麼辛苦才控製住他們,一旦恢複他們自由,不但拿不到摩狼劍,找不到師父,我們族人的命運也……”

“然兒應該快樂的笑,而不是無助的落淚……然兒瞪著我時那個眼神,不是現在這樣的。”謨紅蓮打斷謨青蓮的話,眉宇間滿是憂傷。

“……是,王兄。”終於,謨青蓮點點頭,走出門去。

屋子裏又隻剩下張清然和謨紅蓮了。她感覺好壓抑,靈堂裏陰暗、沉悶的氣息,仿佛地府的寒冰,煎熬著她的靈魂。

蕭日朗就此離她而去,殺人凶手就在麵前,她卻無能為力。謨紅蓮兄妹剛才的對話,使她無法恨他,可是,蕭日朗是他殺死的,這個仇,不能不報,不管他的立場如何,初衷怎樣,他總是毀了她的幸福。

張清然雙手死死攥著折疊弓,心中在顫抖、悸痛。

“然兒,能做的,我都做了,你還要我怎麼樣?”謨紅蓮看著她,眉頭緊擰,眼神閃爍著期盼。

“沒有用了,你殺了日朗,你做什麼都沒有用了……”張清然眨了眨眼,終於任盈積的淚水滾落。

“然兒,你別逼我……”謨紅蓮的聲音有些苦澀,“我寧可洗去你的記憶,也不要你如此痛苦,如此為難。”

“你休想!”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張清然已無退路,便橫下心,安箭,再度張弓,卻是對著她自己。笑容清冷而絕決:“我殺不死你,但我能殺死我自己,就是死,我也要跟著日朗!”

謨紅蓮眼中憂傷更深,望著張清然手中反轉的折疊弓箭,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向她走來。

他們就這樣僵持著。

忽然,一聲巨響來自張清然身後,她猛回頭,隻見棺蓋飛起,被裂成兩半倒向兩邊,蕭日朗從棺中躍起。她驚喜交集,大喊著:“日朗!”撲了過去。

“還好來得及!”蕭日朗一手緊緊攬住張清然,話中帶著焦急,“我在棺中,聽到你要自殺,可急壞我了……”

“日朗……”她哽咽著,卻再說不出別的話。

“蕭日朗,竟然不懼我鎖魂咒,為何讓然兒以身涉險?”謨紅蓮冷笑著。

“置之死地,以待後生。我若不用險招,如何引你上門?”蕭日朗手執勇者之劍,護在張清然的身前,傲然笑道,“所幸摩狼劍助我衝破你的噬魂咒,謨紅蓮,我沒有低沽你,是你低沽了我。”

謨紅蓮冷哼一聲:“沒想到你真有摩狼劍,我棋差一著。隻是我不明白,那夜死亡濱臨一線,然兒也危在旦夕,你竟也能沉住氣,舍近求遠,不用摩狼劍破咒,卻用了損人不利已的血神破咒之法,差點將自己的性命搭上。”

“你錯了!”蕭日朗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摩狼劍,頓時白芒閃耀,原本陰沉沉的靈堂,此刻仿如籠罩在一片陽光下,“摩狼劍本不在我手上,所以我隻有使用血神破咒之法,卻被禁咒所困,命在旦夕。慶幸的是,我令李護衛自帝都取劍回來,正好趕上,摩狼劍將我自禁咒中解救出來,我才將計就計,用詐死之法誘你出來。我知你不會輕易相信,必會對我施以手腳,但我仍然決定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