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五章 一個結局(1 / 3)

已經是晌午了,天空晴朗,偶爾有微風吹拂過來,張清然蹲在湖邊,瞧著被風吹皺的湖麵,裏麵有一個人影,那自然是她了。

但她總感覺旁邊還有個什麼?她回頭,後麵空空,這裏就她一個人,自然沒有別人,神風離她還有一小段距離呢。再次看向水麵,真的,裏麵真的有什麼,就在她的身邊,窺視著她。

張清然忽然心裏一悸,竟然生出幾許恐懼,轉身就向岸上跑。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害怕,隻知道她該再跑快點,遠離這裏。

身後仿佛突起一絲驚悸的寒意,平靜的湖麵被風刮起了一陣水浪,發出撞擊的聲音。迎麵的風忽然大了起來,烏雲不知從哪裏掩了過來,天色快速地變暗了。“神風!”她大喊著不遠處的愛馬。

神風聽到呼喚,吃草的頭顱猛地抬起,發出一聲嘶鳴,甩開蹄子跑過來,但卻似頂著風幕,舉步維艱。

真的有古怪了!張清然看著神風跑不過來,心中發涼,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有些怔怔的不知所措。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她回頭,隻見一道巨浪衝天而起,竟向她打來,似要將她卷入此刻已翻湧如沸騰的湖水中。

張清然大驚失色,揚聲尖叫起來。

“然兒!”蕭日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張清然心中一喜,向聲音的來源望去,隻見他和謨紅蓮的身影都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他們來了!他們真的來了……她的心一鬆,兩腿發軟地跪在了地上。

蕭日朗向她急奔而來,他手中高舉著摩狼劍,朝她身後那巨浪刺去,浪頭陡然落了幾落,又猛地躥高。這時,一陣笛聲驀然響起,悠揚而婉轉,卻忽而高忽而低,謨紅蓮站在草坡上,沒有看她一眼,他的神情甚為凝重。

張清然猛然想起,上次在這裏,謨紅蓮對她說起的話:迦邏湖就是我們巫界的聖壇,相傳此地鎖著一個很強大的妖怪,就鎖在湖心,隻有曆代巫神才封印得住它,才能將它變成守護摩狼的巫界聖靈。

後來,謨紅蓮二度帶她來到此地,還曾想與那隻妖怪交流,期望得到它的助力去救師父,但,失敗了。

看來是這隻妖怪蘇醒了,所以謨紅蓮的表情才會如此的凝重。

也許,上回謨紅蓮想要借用妖怪的力量一事,雖然失敗,但也因此喚醒了那隻沉睡的妖怪,讓它得知巫神不在,現在巫界主位空懸,以為再也沒有人能懾服得了它,於是想要掙脫封印,離開迦邏湖。

那都隻是張清然心中揣測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應該是在今日,禦神笛與摩狼劍的交鋒,表麵看似無波,但實際靈力迸發出奇異的力量衝擊著其它有靈力的東西。別說遠在千裏之外的迦邏湖,就是黃沙鎮,此刻也不安寧,危機重重。

而這些,謨紅蓮並不太清楚,他隻知道沒有巫神之威震懾,妖怪開始不安份了。而他,必須令它重新安靜下來。這是身為巫神繼承人的責任。

至於手執摩狼劍,仍在與妖怪發出來的怪力戰鬥的蕭日朗,就更不清楚這些因由了,他隻是一心想要打敗那道奇怪的東西,不讓它傷害到他的然兒。

“日朗小心!那個妖怪很強大。”張清然一直在緊盯著湖麵上的戰況,見蕭日朗越戰越接近湖心,不由緊張的呼喊,想要提醒他。

但她的呼喊卻令笛聲一滯,也就是這一滯,蕭日朗被浪頭打落,眼看就要落入湖中,成為怪物的祭品,隨之笛聲再度響起,聲音尖銳而急促。

“紅蓮加油!”張清然又擔心的看著佇立岸邊的謨紅蓮,為他打氣。他的身影變得很超然,這不是她平時習慣了的謨紅蓮。他……他能挺住嗎?

謨青蓮帶著很多巫士來了,可是他們麵臨的是一個隻有巫神才能鎮得住的大妖怪,他們也隻能擺出咒陣,為謨紅蓮掠陣。

一臉緊張的謨青蓮站在王兄的身後,款款起舞。

巫界的咒舞,可以平息妖怪的怒火,可以達成與靈魂交談的契約,可以借助天地的力量,增加巫術的效果,但,麵對一個強大得隻肯臣服於巫神的妖怪,咒舞、咒陣,都變得微不足道。

一直在以笛聲牽引妖怪意念,製約其行動的謨紅蓮,就像在與一個武功高手比鬥內力,如果他強過對方,自然可以輕鬆壓製住對方的攻擊。但,他隻是個與對方實力不相上下的巫神繼承人,而且靈力還隻恢複到七成,從對方那狂猛的攻擊中,可以窺見它的不屑。

謨紅蓮眼中怒意漸深,心中情緒翻湧,令他的笛聲更加高昂,幾欲穿透耳膜。

張清然忍不住難受地掩住了雙耳。有些埋怨地瞪向製造“躁音”的禍首,卻發現他神情依然專注,但唇角卻有血溢出。

“紅蓮……”張清然擔心地望著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再看湖麵上仍然努力與妖怪拚鬥的蕭日朗。他手中的摩狼劍,又稱勇者之劍,隻有真勇士才有資格拿得到它的實體形態。它能破咒,也能封印,至於如何使用,但看使用者實力深淺與方法。

蕭日朗擁有了摩狼劍,卻隻能用來破咒,解除被巫術禁錮的困擾,而現在,又以之與妖怪相鬥,出劍之處,可見妖怪形態,這是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形態,他看見了。所以他感受到那危險,明白不能讓這危險傷害到身後的人,所以他拚命搏殺,不肯退卻分毫。

妖怪的攻擊力越來越凶猛,蕭日朗揮舞著手中劍,已漸漸不敵,他的身子節節敗退。謨紅蓮嘴角的血色越來越觸目驚心。張清然都急得要哭了,天哪,在這人與妖怪的搏戰裏,她要怎麼才能幫得上忙?妖怪沒有出現,她的弓箭自也派不上用場。

忽然,一聲清脆地鏗鏘聲破空而來,接著又是一聲,漸漸地,一聲緊似一聲。仿佛劃破雲層的陽光,仿佛穿透雨幕的風聲,仿佛擂擊的助威戰鼓,仿佛,救命的甘露……

謨紅蓮眼角一跳,扭頭望向一個方向。笛聲瞬間平緩了許多,不再那麼有刺透力,但也沉渾厚重了許多。跟著他的變化,張清然也扭頭看向那個方向。

她的眼眸瞬間瞠大——

風雲媚來了!

一身黑衣包裹著嬌小瘦弱的身軀,陰沉、蕭索,仿佛死寂的空山,除了空,就是寂,讓人心中顫抖的氣息。但,也散發著一股堅定,執著!

風雲媚,這個在黃沙鎮死守咒陣,等待拯救兄長的女子,一頭銀絲覆蓋在黑色的背影上,隨風舞動,她整個身軀也在舞動,隨著那舞動的節奏和韻律,發出一聲聲的鏗鏘之音破空而來。

草坡之上,所有巫族子弟全部向風雲媚行跪拜禮。參拜他們巫界的聖姑,十年沒有在巫界現身過的聖姑。

“魂之所依,萬物本原,天地之氣,守我族人得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