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楚默的關係,學校裏終於有了電視機,雖然僅有三台,但是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很開心。衛秋把這件事告訴楚幫人後,大家都說要開PARTY慶祝,但是隻有楚默一人,他似乎覺得理所當然,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那日剛好是周末,他們包下了學校外一個小吃店,幾個人圍在一起,說是楚默生日快到了,如今又有了電視,大家想要送他一個SURPRISE。於是,萬連在告訴楚默時間的時候,推遲了將近一個小時。
他們七點到這裏,用彩燈簡單布置了一下,B君和成風出去買零食了,其他人在一起商量著在蛋糕了寫什麼字。衛秋因為年齡最小,隻能幹巴巴地坐在一邊擺弄碗筷什麼的。
當年,誰也沒有考慮離別的時候,也不知道這一日後,又該有多少人被領走、該有多少人散落到天涯,或風風火火地度過一生,或一直默默無聞下去。
少年之間隻有那最初和最後的紀念,那些日記和思念,終將被瓦解和吹散,但是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去關注這一場分離。
衛秋也是其中一個,雖然成風提醒過他,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是一個獨立體,思念是刀刃會傷人,感情太過沉重,反而會如同沙漏,流失得很快。可是年少的他哪裏懂得這些,隻知道,貪婪地抓住麵前的一切一切。
一個小時的時間所有人都準備就緒,楚默和F也到了。自從有了F後,楚默果然沒有再交女朋友,但是兩個人之間卻沒有戀人的一切親密舉動,除了一個多月前,在C城的簡單親吻。
不過,衛秋的心倒是平靜了不少,是的,盡管楚默不會將他放在心裏,但是他對楚幫那些人的感情也沒有誰多誰少——知足者常樂,這是楚少教他的,他一直謹記在心。
楚默依舊是淡淡地笑,但看的出來,他很高興、也十分感謝這幫兄弟,生日詞沒有華麗的文筆,卻絕對的真誠,很多人都哭了,就連F也不例外,他說為什麼自己不在這所孤兒院。
衛秋一晚上沒有說話,大家的情緒也很低靡,似乎都各自懷有心事,萬連是最沉不住氣的那個,不由地說出來,“楚少,聽說你要走?”
最後一層猜疑的薄紙被捅破,大家立刻都張著眼睛等待回答。楚默的目光平靜,麵容略在沉吟,半晌後才道:“可能,會讓大家失望了。”
“為什麼啊?難道大家在一起不好麼?以前那麼長時間你都沒說離開,現在學校終於安定下來了,大家感情也多那麼深了,你卻說要走?”B君被成風摟在懷裏,眼睛紅通通的。
“很抱歉。”楚默有些惋惜,“我已經答應別人了,不好更改。”
“楚少,你忍心拋棄我們這些兄弟麼?如果失去你,三爺那幫又來找我們麻煩怎麼辦?”成風進一步問道:“難道你真的啥也不管,媽的,這不像你的作風。”
“人是會變的。”楚默坐在長椅上,臉卻隱在陰影下,看不出是苦笑還是什麼,“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才必走無疑。”
“對啊,他離開以後,我們那邊有更厲害的勢力保護你們,你們不用害怕。”此刻,一直沉默地F開口了,“放心吧,楚默不是那種人。”
“我不是不信他,隻是有些舍不得。”成風尷尬地咳了一下,歎息,“算了,今天大家本來多那麼開心,何必說這些傷風雅的。”說完,就喚人把蛋糕推了上來。
蛋糕是大家親手製作的,男生動手能力本就不強,一點不細膩,雖然蛋糕做的難吃,但畢竟禮輕情誼重。
衛秋是最後一個知道楚默有意離開的人,萬連說是怕他傷心。其實每個人都提醒過衛秋,但他卻不知後果,所以大家隻能選擇以這種方式。
是啊,所有人都說,這是對他好,他也承認。但是楚默要走了,這才是事實。
成風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回憶是能令人開心的,甚至能讓人從悲痛中跋涉出來,但是回憶也會變成鈍器,一刀一刀插入血肉中,變成徹骨得循環得疼痛,可是性命安在。
切蛋糕的時候,他在出神,一連切了好久,依然像是在邊沿作切割運動,半天也沒刮下半點奶油。
就連楚默走到他身邊,他依舊無動於衷,還是呆呆的。一雙溫暖的手伸了過來,似乎想要拿掉他手中的刀子,孩子立時一驚,猛地抬了起來。
“噝——”由於動作過大,他忘記手中還握著水果刀,刀刃不小心割傷了對方的手。鮮血混在餘下的蛋糕裏。
衛秋怔怔地望著血點很久,才丟掉了水果刀,“楚少爺,你、你沒事吧?痛不痛,要不要吹吹?”
衛秋很是驚慌,所有人也都詫異。
“沒關係,隻是小傷而已。”少年溫和地反慰他,“衛秋,不好意思,要走的事情沒有通知你。”
其實,他沒必要和他說的。他算什麼呢,一直跟在別人身後的跟屁蟲,一隻隻知道圍著主人團團轉的寵物狗。也許於楚默而言,他連寵物也不算,而是拖累吧。
回顧兩年來那麼多事,他從沒有為楚默做過什麼,有的則是無止盡地添亂和添麻煩,而如今楚默要走了,離他遠遠的,不應該是種放鬆麼?他,應該為他開心才對。
拿出紙巾,他一麵忍著眼淚一麵為對方擦拭手掌處的鮮血,“對不起,我隻會添麻煩。”說著說著,眼眶終究管不住淚水,一滴灼熱的淚珠落下來,正滴在少年的掌心內。
楚默的手微微一顫,合了起來,“很抱歉,但是我無法忍受一輩子呆在這裏。”這是實話,相當絕情的實話。
“為什麼擦不掉,你手心處還有血跡。”在三道手紋地交彙處有個深深的血點,但任他怎麼擦都消不掉,孩子不禁又哭了起來,“我很沒用對不對,我連擦東西都不會,怪不得你要走。”
“和你無關。”那雙手抬了起來,又放下去。楚默換了隻手,輕輕撫摩他的頭發,“那是胎記,當然擦不掉的。”
“楚少爺。”他不知該說什麼,隻是拿袖子使勁擦眼睛。
“蛋糕髒了,扔掉吧。如果你不介意,把我吃過的挖掉就好了。”說過,就替了大塊蛋糕過去。
孩子就像要抓住什麼一樣,也不管對方是否吃過,就那樣合著紙包大口大口的咬起來。
其實,楚默如果不理他還好,一旦和他說上話,自己的淚水就刹也刹不住,到最後搞的大家都悻悻而歸。
從那以後,楚默對他非常好,吃飯的時候會首先給他布菜,還經常帶他出去玩。他知道,楚默是個講兄弟義氣的人,他虧欠了你,自然會有別的途徑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