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驚醒後,他發現眼角出還掛著淚水。林威於無聲地嘲諷了自己一句,匆匆起身。
是啊,已經是很多年的事情了,自從那之後楚默就再也沒去過學校,他知道,那個人過著處尊養優的生活,恐怕也將當年的一切不如意統統拋掉了吧,包括那個最溫暖地角落。
萬連告訴他,楚默是強者,所以強者的心中不能留下一絲柔軟,否則,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是的,萬連說的沒錯,但是——他隻是單純想念罷了。
表針已經指到了八點四十,早九點之前要幫皇朝敬月弄好早點,然後把家裏的衣服(當然也包括他帶回來女人的)都洗幹淨。
許辰遠再沒打電話過來,也許自己是真的傷了他吧。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他不是GAY,也不是沒了男生就活不下。當初隻是為了母親,例外一次而已。
這幾天給萬連打電話,對方都似乎很疲憊一樣,居然還問他,“如果有人喜歡你,一直追著你不放,但是他當年又傷害過你,你該怎麼辦?”
林威於不負責認地丟他一句,“你把我當情聖啊。我又沒戀愛過,怎麼會知道?”
然後,對方也很不爽地掛了電話。
皇朝敬月並沒怎麼為難他,但是彼此見麵的時間很短,他除了上學、夜晚去酒吧工作,平日裏倒是挺悠閑。
隻是,他感到了自己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每當皇朝敬月帶女人或男人回來時,他都覺得惱火。他知道自己沒權利去管別人,但是皇朝敬月總愛在他麵前晃悠,還問他,“看,今天這個怎麼樣?夠正點吧?”
隨後在琢磨一番他的表情,幸災樂禍地和美人玩去了。
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這些人都不是皇朝敬月真正所愛,他愛的那個人叫深融,是個溫和似水的男子。
今天照常,JOE老早開著車帶皇朝敬月去了MV片場,他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皇朝敬月說隻要不亂翻東西,這裏一切隨他用),忽然聽到敲門聲。
一般這個時候不會有人找來啊,究竟是誰?
他迷惑地去開門,然而在看到來人後,他不由得一驚,嘴巴半天也合不上,“沈、沈融?”
“你還記得我。”對方禮貌性地笑了笑,“能進去坐一下麼?”
林威於立刻一驚,才知道自己因為吃驚居然將客人落在大門外,立刻側過身請他進來,“不好意思,剛才有些驚訝。沒想到是你。”
“嗬嗬,你終於搬過來了麼?”對方的聲音似乎有鬆了口氣的跡象,隨後才歎息,“他,很不好相處吧?”
“您不是來找皇朝敬月的麼?”他更狐疑了,這個人不是皇朝敬月少年時的青梅竹馬麼,跑到這裏來不找他,難道找他這個鍾點工小助理?
“不是來找他的,是來找你談一談,不知道你是否有空。”依舊很禮貌,但是懇求地語氣也十分明顯。
“恩,您說。”為對方倒了杯茶,他也坐了下來,儼然一副家庭主婦地感覺。啊啊啊,如果讓他當這個,還不如一刀捅死他來的快。
“敬月他,其實從十六歲開始就很喜歡我了。”對方沉吟了一下,尋找好措辭,“那時候他剛來新家,不太怎麼說話,但是我知道,他是為了我才答應來的,這一點我一直很高興,因為他畢竟把我當作最重要的朋友。”
“後來呢?”感覺那麼像聽故事啊。
“我一直以為他喜歡我,隻是因為我幫過他大忙,也沒有多在意。畢竟,當時我也有喜歡的人。”高大的男生在他麵前微微紅臉,似乎在講述初戀,“顏可很漂亮,也愛玩音樂,他和敬月是同道中人,所以兩個人很早就認識了,自己是後才加入的。”
“顏可,怎麼說呢,是個很仗義又可愛的女孩子,非常有品味,又有許多新奇的想法。你知道,我成天被壓抑在那樣一個家庭裏,以後的路也由父母一手掌管,所以我隻用順著他們的話努力就好。可是顏可卻跑來跟我講,男人是應該自己出外創事業的。我怕她看不起我,於是思索了一個晚上,才決定自己奮鬥看看。”
“是當個國際著名大廚?”林威於對他笑了笑,“也很不錯的。”
“是啊,剛好那段時間顏可有事去了法國,我們很長時間沒有見麵,我怕她在外麵……”沈融的臉又紅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繼續道:“怕我們感情生疏,所以也有了去法國發展的打算。”
“後來不知道怎麼,這件事情被敬月知道了。就在我二十四歲那場生日派隊上,我本想當眾宣布去法國的事情,但是那天敬月心情不好,一直在喝酒,喝了很多,我被纏著走不了,一直到宴會結束他也不回去。”然後,他忽然耍酒瘋,把他壓在沙發上強吻。
那時候沈融完全被嚇壞了,他不是GAY,也從來不知道好朋友一直把他當性對象看待,可是等到發覺似乎也晚了。
如果不是兩個男人同樣有力的話,恐怕在三年前他就已經失身給皇朝敬月了。敬月是個生活很有原則性的人,如果不是仔細揣摩或謹慎量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衝動妄為的。
“我知道,那一天是我把他逼的了。”沈融的臉上有些遺憾,“他一邊吻我,還一邊說不要離開他,這些話簡直就是情人才會說的,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隻想他快點酒醒。不過,當他說一直喜歡我七年後,我開始害怕。“
“不可否認,他絕對是有自身魅力的人,而且人類的基因裏都存在同性相戀的趨向,我很害怕自己會愛上他。男人和男人,就算相愛,但是要頂著社會上那麼多壓力,根本就是步履薄冰啊。”
林威於忽然蹙了下眉頭,偶而低下腦袋。
“不過,這件事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我身為當事人卻沒有在最嚴格的時段內製止他,以至於讓他產生這種禁忌想法,實在是……”
“愛同性就是錯誤麼?”他忽然覺得有些生氣,沒想到皇朝敬月還有這樣苦戀的時候,“就像你喜歡女人一樣,這有什麼不可以?哈哈,所以你就開始鄙視他麼,你覺得這種心理變態的人還是早點甩去好了,對不對?可是,他喜歡你七年啊,你有沒有想過他,一個人要堅持七年的禁忌感情,還要時刻警戒你愛上別人!你知道他有多累麼,你太過分了!”
“對不起。”對方也隻是抱歉地笑,“所以我也有錯,我應該早點發現早點拒絕的。可我沒想到,電視裏演的那些情節居然在我身上發生了,一麵是要作朋友的他,一麵是作愛人的他,我也沒法抉擇。”
“當時,你還愛著顏可對麼?”林威於放平呼吸,低頭看著電視機櫃上、依偎在一起的青年,“所以,你就再也沒同他說過話麼?”
“我知道他愛我,可是我沒辦法給予回應。威於,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是我不是GAY,你不能逼著我喜歡他!”他用手掩著麵容,哽咽道:“我也知道這樣對他不公平,可我如果接受了,對彼此都是錯誤,你懂麼?”
“我隻知道,他愛你愛了好久,”一想到對麵的男人,是敬月愛了十年的人,少年的心裏似乎空洞起來,像是流著烏溜溜地鮮血,連耳邊的聲音都變模糊了。
一直將他當作偶像崇拜,這麼多年,他一度以為這個人可以取代楚默在他心裏的地位,然而今天,他忽然明確發現——楚默是神仙一般淩駕在他任何信仰之上的人,而敬月是指導他走過許多崎嶇的SIGN。
那遙遠的少年,他隻放在心裏,他愛不起。而敬月,卻是無力得到回應。
“對不起,我失態了。”安靜下來後,林威於不知該說什麼。
“沒什麼,你還太小,不懂大人之間的事,也許他對我也是一時感激,才把這些感覺錯認為愛情。開始,我還一直以為他的心裏,隻有那個人呢。”男人說完,忽然看對麵少年睜大了眼睛,他立刻警覺說錯了,擺了擺手,“哦,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說,如果你和他……那個……就請對他好一些吧。”
“沈先生。”就在男人起身時,林威於忽然追了上去,聳拉著頭低低道:“你誤會了,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敬月啊,自從那次事件後就變得非常孩子氣了,也許是年少太成熟的緣故吧,所以都提前透支了。嗬嗬,放心好了,他若不喜歡你,也不會讓你來這裏的。”沈融像大哥哥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敬月曾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裏可是他的最終巢穴哦。”
林威於看著眼前笑得溫柔無比的人,忽然覺得,這樣成功且優秀的人才是敬月真正欣賞的吧,而自己,又何德何能去和他搶呢?
盡管這個人,是福到手邊卻執意丟掉。
“沈先生,今天敬月會回來,你好久沒見他了吧?留在這裏吃個飯麼?”不知為何,他忽然開始有點可憐那個人。
“不了,我說過再也不見他的,今天還是冒險出來。”沈融搖了搖頭,“是該走了。”
“非要做那麼絕麼,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林威於不解道。
“這不是絕不絕的問題,我和他是好兄弟,就該幫他忘記這些。他是公眾人物,國內又不允許這樣不合常倫的感情出現,你想,以他現在的性子,我若答應了他,他還不昭告天下麼?”
“更重要的是,”沉吟了半晌,他終於說,“他知道我和顏可在談戀愛,氣得要死,還說要拿刀砍上門去。唉````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的敬月那麼完美。”說完,他才笑著對若有所思的少年道,“他馬上該回來了吧,如果發現我在,你今天恐怕就沒得休息了。”
“您、真的不再想想?”出門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裏將成為敬月愛情的最終判決!
“恩,好好照顧他,再見。”
轎車停在門外,並不招搖,那個溫和的人朝他揮了揮手,似乎在給他打氣。難道,連他也感覺到自己情緒的不對勁麼?或者說,也許自己就是有自虐傾向呢?
他愛的人不愛他,而愛人所愛的人卻來給他加油,這該是多可笑的事情啊?
可是,僅僅是這樣,就能完全斷定他對皇朝敬月的感情,是愛麼?
晚上,皇朝敬月並未按時回家,他將飯碗都溫在微波爐裏,自己套上外衣出去了。夏末秋初,天空依然悶得、仿佛隨時都要下雨,林威於看了看他蒼涼的天空,覺得內心空落落的。
不是妒忌,也不是痛苦,就想是失去了朝前跋涉的勇氣。
ALEX看他氣色不好,問他要不要請假休息,他擺了擺手,“都已經請了這麼多次了,哪裏有老板一邊給錢一邊催促自己員工休假的?”
隻是,做完了今天的工作,他也沒有離開,更不敢去醫院看母親。已經將近三天沒去醫院了,母親也沒有打一個電話過來,仿佛全世界都要拋棄他了,心裏有些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