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五章 皇朝敬月的記憶複蘇及林威於的決絕(1 / 3)

也許有些故事,發生在醫院才是最安全的。有時候,我會覺得,這才是最ROMTIC的地方,因為它充滿了和平、鮮血以及人間情散。

皇朝敬月睜開眼的瞬間,頭腦還是混沌的,他的身旁坐著位穿著校服的少年,正背對著他倒水。少年的頭發有些長了,側臉的下頜還能看出一點冒出的青胡渣。

他已經睡了好久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也許這也是事實。在他昏迷地短短三天裏,有些事情已經完全更變,就好象一出黑白的電影,從開頭直接掠到劇終,那樣突兀、那樣迅速,讓人應接不暇。

萬連轉過身,拿著杯子的胳膊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臉色也憔悴了很多,他一夜都沒有睡,應付了許辰遠,還要早早起身、照顧楚默。

皇朝敬月沉默著,他感到腦子一瞬間湧入了很多東西,有些已經微微發涼生鏽。那是很久以前,甚至是輪回前的片段,慢慢在腦中組合起伏,他已經無法感受當時的悲痛或者喜悅,就仿佛是一個完全無法介入的陌生人。

他回憶起那個孩子,那個讓他永遠高高在上,像神仙一樣被供奉的孩童。想起他仰望自己的模樣,想起他幾乎崇拜的目光。其實,自己並不是值得別人追隨的人,他老早就對那個孩子說過——他不是好人。

可是他沒有聽懂,他甚至更加努力地想跟上他的步伐,即使到達山顛之後,那個終將與他並肩而立的人不是他,他也如此努力地在追隨,努力去景仰他。

而自己,竟也依賴起他的崇拜,依賴起他的追隨。

千世今生就宛如一泄萬裏的洪水,全數灌入他的腦中,他終於將所有淩亂的片段排列下來,終於看清了這個畫麵。

楚默蹙了下眉,第一次有了走下神壇的感覺。

“萬連。”由於幾天沒喝水的緣故,男人的聲音沙啞無比,“你一直在我身邊照顧,不去看看辰遠麼,這樣好麼?”

如此熟悉的語氣!

少年猛地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顫聲道,“皇朝、不,你是楚少?”

“我是楚默,我都想起來了。”男人朝他點了點頭,想要坐起身來。萬連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隻是呆望著麵前的人,臉上不知是高興還是迷茫。

“能否幫我一下,多謝。”

“哦,好。”似乎像回到了小的時候,萬連的心底甚至有些歡喜。

靠在床上,楚默看著手上的傷口,仿佛想到了什麼,他驀地彎下身,用手緊緊按住胸口,“衛、衛秋,他還好麼?”

男人俊美的麵容已經完全病態蒼白下來了,楚默直直地望著窗外,忽然擺了擺手,“也不必說了,這種結果早該在我的意料之中才對。”

“楚少!”萬連心裏酸酸的,不知道該回應什麼。

“他都知道了。”他忽然閉了一下眼睛,神色淒楚,“我居然、讓他知道了一切。哈````皇朝敬月還真是不小心啊。”

這句話說到最後,似乎有諷刺的意味。楚默揉了揉太陽穴,轉過頭來,“他的確該憤怒的,因為皇朝敬月得到的一切,本該都是他的。無論是金錢、社會地位還是名利。”

“楚少,你記得了一切,是不是就表示,你不再喜歡威於了?”萬連小聲的問。

“也許吧。本來,我也沒想過自己能愛上誰,皇朝敬月打亂了我的計劃,所以我要讓他暫時消失一陣子。”楚默蹙了下眉,拿出手機,隔空扔給了萬連,“幫我打電話給JOE,就說皇朝敬月要暫退歌壇一段時間,所有的損失皆從我個人帳戶裏扣除。”

“你果然變回了以前的楚少,一點也不像皇朝少爺了。”萬連接過手機,心裏卻有些失落。

“是啊,”他還是捂著心髒,習慣地輕微咳嗽,“咳,於是連帶著他強烈地情感,都一並承擔下來了。”

是的,皇朝敬月說的沒錯,楚默愛的是沈融,而非林威於,所以,他和他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更無法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可是他卻忘了,從衛秋出現的那一天開始,計劃就已經全亂了!他一直本著狼的生存法則,強硬的、毫不容情。可是就在他為自己一步一步鋪墊將來時,忽然生出了意外。

——就好比一群狼中,忽然加入了一隻小白兔一樣。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他覺得厭煩,甚至覺得無所適用。

直到後來,他發現了他的用處,他開始有些後悔、有些估量不清自己的地位。

他習慣了每次吃飯,都有人幫他提前預定好桌位;習慣每次出門,都有人幫他拿著書包和衣服,習慣了一切刺激和平淡。就像無故地被引誘著吸了毒品,明知錯誤,卻依然無法擱淺。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萬連試探地開口,“可是,明天沈先生就要和顏小姐訂婚了,您還想再追回沈先生麼?”

“追回來?”楚少忽然冷笑起來,搖搖頭,“追不回來了。自從我十六歲開始,就知道,他絕對不會愛上我,他不是GAY。”

“啊?您一早就知道?”

“是啊,就像現在一樣——當初的皇朝敬月不過寄托了我的情感罷了。而如今……該輪到我還他、去承擔他的愛情了。嗬。”他自嘲地哼了聲,短暫而清高。

“原來如此啊。”萬連也低下頭,撫了撫額角,不再說話。

“威於呢?”沉默了片刻,楚默最終開口問出了最重要的事。

……

同樣的黃昏,同樣的森冷房間,窗外的又開始飄雪。深冬過後,又仿佛要迎接春天的到來,可是四下裏還是一片寒冷。

玻璃上的冰冷有些已經融化,水漬猾下玻璃,縱橫交錯著,仿佛是人的淚水。房間內開著暖氣,可是他卻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冷風,讓他緊緊裹住了被子。

“威於?該吃早餐了。”許辰遠戴著圍裙,手裏捧著熱氣騰騰的牛奶。

堂堂LINK唱片公司的總裁居然為了別人親自下廚,簡直是前無古人見後無來者的聞的大事。

不過,這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人,世界上還是很少見的。

林威於坐在被子裏,似乎沒有聽到,他隻是低垂著頭,認真地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偶爾還會傻傻地發笑。

他傻了,這是醫生在診斷過後的結論,起初他並不相信,於是找了C城裏最好的醫生,可是對方給予的回答還是同樣。

是的,他傻了,或者再也無法正常地生活。

許辰遠放下東西,走過來,想要幫他鬆開被褥,可是對方一看到生人,忽然驚叫起來,手腳並用地亂舞著,“不,不,不要過來,不要。”

“是我,威於,我是辰遠。”他蹙著眉頭,一把扯下他的被褥,狠心地扳過他的肩膀,“你看清楚,我不是皇朝敬月,我是許辰遠。究竟那個騙子有什麼好,你還有阿連,都把他當寶一樣,你們究竟愛他哪裏?”

“啊啊,不要,畜生,楚默是畜生,皇朝敬月也是畜生,你們都是。”聽到那個名字,那個失去意識地人忽然掙紮起來,大喊大叫,“走開,走開,畜生!”

“乖孩子,別鬧了。”無奈地將他緊緊摟進懷裏,許辰遠歎息著說,“以後你不會再見到他了,我帶你離開,好麼?”

懷裏的人安靜了下來,張著迷惘地大眼睛望向他,最後笑起來,“我們要飛飛,我們要離開!嗬嗬嗬嗬。”

“是,我們坐飛機,去別的城市,或者去國外,這些都隨你。”許辰遠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懷裏少年溫暖地氣息,他忽然有種欲哭地感覺,“你真傻啊,何必為了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坐飛機,我們坐飛機。”少年還在傻笑著,貪戀著對方懷抱的溫暖,嘴裏嘟囔著‘要坐飛機’。

許辰遠歎了口氣——看來是該請個保姆什麼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林威於一直都住在許辰遠這裏,他們恢複了以前的生活,似乎更像是情侶,又更像是親人。他們,是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不,確切地說都是被拋棄的可憐人。

等到彼此都穩定下來,已經過了半個月,許辰遠每天還是去公司上班,偌大的產業,即便失去總裁斷者也不會有多大問題,隻要每個環節都運做正常。

第一天上班後,他接到了清風公司老總的電話,聽說皇朝敬月主動退出了樂團,還包攬了所有毀約金。當時他還十分失笑——的確,那個人若還有一點自知之明,是該早點把一切還回去。

前段時間,威於將他所有的音樂拿給了他,他全部買了下來,也叫人幫忙改動了一部分,本來是說好年初就出專輯的,可後來因為萬連而耽擱了下來,可是誰知道,這一拖居然拖出了這麼多事。

重新整頓好一切,他決定為威於做點什麼。

新專輯就用《HOLD ON》來命名,其實他和一些音樂製作人都覺得同名專輯更好一些——威於付出了那麼多,是該得到一定回報的,當然,暫不論他和他是什麼關係,而是作為商人的習性,他絕不能放過任何一次對自己有利的合作。

新專輯籌備的很好,一個星期試賣就預定出了八萬張,其中有十分之二是同一個人買的,他曾猜測過是皇朝敬月,可後來打電話問了JOE,對方卻說不知情。

他是想要用這種方法彌補麼?把人玩傻了,然後就用金錢來彌補?

簡直是可恥!

威於的新歌沒有商業氣息,是絕對的純粹幹淨,所以頗受女孩子喜歡。當然,許辰遠自己也認為,他的性格本來就很像女孩子,

半個月後,林威於雖然還是神誌不清,但是已經非常聽話了,就好象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你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卻非常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