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於隻覺得呼吸不暢通,可是又不敢反抗,隻能閉著眼睛,微微顫抖著。
他的臉很紅,額上多出一層細薄汗水。
“傻瓜,接吻可以呼吸。”許辰遠笑著放開他,“你要把自己憋死麼?”
仿佛是一套慣性似的,在他放開他之後,林威於忽然開始解衣服,也一並將褲子脫掉,乖乖躺在床上,用溫順的目光看著麵前的男人。
“我今天趕時間。”許辰遠笑著,手卻撫上了少年彈性極好的肌膚,輕揉地撫摸,“雖然我很想要你。”
少年發出一句舒服地歎息,眼睛微微合閉。
“你再這樣,會浪費我一張機票錢的。”那隻手來到少年最敏感地地帶,富有技巧性的撩撥,很快對方就挺立起來。
“恩,辰遠!”少年輕哼了一聲,弓起腰來,讓自己更貼近對方的撫摸,“你是壞蛋,啊!你壞……”
“乖,我真的該走了。”於是男人拉過被子將他蓋住,翻身下床,“記得吃藥和吃飯,我回來會檢查。”說完,就輕笑地離開了。
就像約定好的一樣,許辰遠一走,家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林威於認得這個東西,以前辰遠教他接過電話。此刻,他還以為是對方打來的,立刻高興地爬起床去接電話。
電話裏的卻是陌生聲音,不,確切地說是熟悉到另人恐懼。楚默在那一頭溫柔地開口,“喂,是辰遠麼?”
少年愣愣地拿著電話,頭一次忘記開口。
“或者,是衛秋?”聽到他的沉默呼吸,楚默快速改口,“衛秋,我知道是你。你在辰遠家裏太久了,該回來了。何況萬連和辰遠才是一對,你無法介入他們之間,懂麼?好朋友的男朋友,你不該染指的。”
“啊!”林威於忽然恐懼地放了話筒,他跑回床上,將自己包裹起來,像個粽子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居然流了下來,他摸了摸滾燙的液體,不經意地喊出一個名字,“楚、楚少?”
他頭一次違抗了許辰遠的話,忘記吃飯和喝藥,隻是將自己包裹起來,呆呆地從早上坐到夜晚。周圍沒有一點聲音,死寂已經持續了很久。
“丁冬。”門鈴忽然響起,
少年登時一驚,用雙手掩住耳朵,“辰遠、辰遠你在哪裏,我害怕,辰遠。”中國與法國畢竟有時差,許辰遠此刻或許還在睡夢當中,又或許根本沒有到,所以沒有給林威於打電話。
門鈴響了一瞬,有東西插入了鑰匙孔,房門被輕輕轉動。林威於嚇得將自己縮在被子中,聽著那沉穩的腳步聲一點一點走過來。
“不,不,有鬼!辰遠!”他哭喊著,感覺那隻手朝他伸了過來。
他瘋狂地掙紮著,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想要滾到床底下,可是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攔住了。那個人將手指放在唇上,比了個禁聲的手勢,低低道,“衛秋,是我,不要害怕。”
他不再大喊大叫,卻渾身顫抖,在看到來人後,少年的臉瞬間慘白下來,就像一張白紙。
男人將手中的便當遞了過去,“我知道你沒吃飯。乖,吃點東西,你這樣折騰自己是沒用的。”
對方隻是望著他,瞳孔緊縮。
楚默幹脆打開包裝紙,拿起勺子一點一點喂給他。林威於比一個月前安靜了許多,也不是一聽到他的名字就發瘋,反而沉寂的有些過頭。不過,這對楚默來說並不算麻煩,他向來不喜歡打理麻煩的事,可對衛秋,他是不得不彌補的。
那個人還是望著他,卻乖乖地張口,慢慢吞食掉他遞來的東西。由於是冬季剛過的緣故,天氣很冷,飯菜並沒有剛買回來那麼熱。
“我把它捂在懷裏,一路開車過來的。”楚默笑了笑,“就像以前你給我帶早餐一樣,以後我每天都會做飯給你吃,好麼?跟我回去吧?”
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少年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看著他手中的飯,停止張口。
楚默無奈地放下飯盒,將他用被子包起來。男人的聲音如同空穀回音,似乎要凝聚起他的全部意識,“看著我,看著我,衛秋。看著我……”
他手中那張溫暖的臉終於有了動靜,林威於抬起眸子,直視對方的目光。楚默溫和地問,“衛秋,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少年張了張口,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皇朝……不啊,你是楚、楚默。”他極力想起了這個名字。
楚默的神色微微一變,神色有些不自然,可是聲音依舊溫柔,“那麼,楚默又是誰?”
“楚默?”他歪了歪頭,忽然顫抖的更加厲害,他在他的懷裏扭動掙紮,目光狂亂,“他是畜生!是偷走我的爸爸媽媽、偷走我的音樂、讓我難過的人!他不是好人!”
“嗬。”楚默忽然冷笑了一聲,立刻捧高他的臉,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與許辰遠不同,這是霸道而頗具殺傷力的吻,一直到彼此的嘴裏都泛起腥甜、都沒有鬆開。
楚默似乎是想懲罰他,甚至未給對方一點喘息的機會。他開起他的牙齒,舌頭膩猾地鑽了進去,攪動著他的口腔。少年發出了一聲聲呻吟。
五分鍾後,他放開他,用手擦掉唇上的血,冷笑道,“衛秋,你最痛恨的人吻了你,難道你要去死麼?”
林威於沒有知覺,隻是一味地流眼淚。可是,並沒有事情值得他流淚,因為被咬的人不是他,可為什麼……他卻感到了疼痛。
“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楚默站起身,聲音平淡,“你不走是麼,好,那就一輩子呆在這裏,一直到許辰遠親自將你趕出去。”
林威於低下頭,懸在睫毛上的淚水落了下來,滴在潔白的被褥上。他隻是覺得胸口很疼,好象有什麼要衝出防線逃出來一樣,那種緊質的感覺,讓他陌生而窒息。
“其實,你可以說,我就是皇朝敬月。”楚默呼出一口氣。淡淡承認,“我也終於知道……什麼叫愛之深恨之切。
“我十五歲那年遇見你,其實當時我並沒有意圖去接近你,隻是覺得你很可憐、被欺負的可憐罷了。我說過,楚幫不是肮髒的組織,它的成立代表著一定正義性,所以我無法讓我的手下首先破壞規定,所以我才會順路救下你。而且,我也說過我不是好人,請你仔細考慮清楚。可是你不聽,甚至還參與進楚幫的紛爭、等等。
“我也有惰性和習慣性。楚默不是聖人,他也會依賴,即便他沒有表現,但並不代表他什麼也不需要。是的,當時你太小,無法明白。”男人歎息了一聲,轉身靠在門上。
“楚默……”少年的口中發出了細小的聲音,卻很溫柔。
“我並不如你想象的成熟,也絕不是你腦海中的那麼無所不能。我愛沈融,也需要你時刻將我供奉成仙,但我明白,事無兩全,所以我寧願、對我能掌控的事情摸棱兩可,也不想反身被你改變。
“我是什麼樣的人,相必你比我清楚的多。我無法心甘情願永遠呆在孤兒院,所以我利用了你,不,你的身份。那塊玉對我的幫助的確很大,但是也讓我後悔和難過。我也想愛自己的親人、自己的一切,可我無法在名利與親情之間做選擇——因為我從未感受過所謂的親情,所以無法得知它的貴重。”
林威於忽然抬起了頭。
“是。當初的你,不也是希望自己能夠強大麼?而如今,我們有了親情、有了普通人可以得到的一切,於是就會更貪婪,更加想要索取。所以,你在失去其中一樣時,會憤恨甚至會癲狂——那是因為你在名利與情感間,選擇了後者。
“當然,如果現在讓我重新選擇,我也希望能見到我的母親和父親,可是這不可能。”楚默拿出煙來,點上火,男人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憶。
“你曾經說過,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早熟,我同意你所說的。可還有一點,你不曾知道——複雜的人是沒有純粹的愛恨的。因為現實的不可抗拒,那些金錢、利益、欲望、財富都將混合在鮮血裏,以至於他們走出的每一步,都必將麵臨重要權衡與取舍。”他的目光凝視著前方,煙霧嫋嫋升騰,“也許,這不是你心底的愛,卻也不是我的,但你無法否定它的真實性。”
“愛的真實性?”林威於忽然望著他,說出一句話來。
“夾雜著更多的傷害和痛苦,以及延續到現今的欺騙。你痛恨我,是應該的,當然,我也不會求得你的寬恕,因為連我自己也無法寬恕自己。但是,如果你不接受它,那麼,你將一輩子也無法站起來。”
他對他說了很多話,超出了原計劃。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也許是出自年少時的私心,又或者是在為自己極力開脫,然而,這明明都是現實。
現實殘酷,拿出來不會有人喜歡,可是人們偏偏要以一種幾乎膜拜地眼光去審視。然而,當他發現一切都成假象後,他就會厭惡甚至惡心。因為,這些原本就是一個人的射影。
他也一樣不能免除。
男人把煙頭點在煙灰缸內,讓它熄滅,隨後彎下腰溫和地笑,“我不值得你原諒,所以,要恨就恨吧。”他忽然又壓低了聲音,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因為這樣,你就足以殺掉我了。”
在他起身離開後,那個神誌不清的少年驀然站了起來,他呆呆地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聽到客廳地大門轟然合上,身子忽然晃了晃,少年跌坐在地上,微微苦笑,“我也想殺掉你,可是……我無法下手。”
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