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萬連忽然離席,而許辰遠也跟在後麵離開。席中沒有人注意,隻有林威於,他看著兩個人進了包廂,然後一直沒有出來。
他第一反應就是萬連不舒服,因為他從小就有胃病。於是林威於從隨身手背包裏拿出一些藥片,倒了一些水,準備過去看看。
門裏沒有說話聲,隻有一些淩亂地腳步,似乎是萬連的,他一向是急性子。
片刻後,裏麵終於有了吵鬧聲,“許辰遠,我在你公司等你,並不是想挽回什麼,我想告訴你,威於他身體不好,你最好不要欺負他,你懂麼?”
“你認為這些理由更充分麼?”男人的聲音低沉地傳出。
“難道不夠充分?我是不是早都告訴過你,我們已經分手了,為什麼你還要執著?現在威於好不容易健康起來,正需要有人愛他,他失去親人了,你忘記了麼?你們這些人的心也太狠了,如果他知道你不愛他,他一定會難過死的。不行,你不能告訴他我們的事,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他或許已經知道了。”許辰遠如實回答。
“什麼?你說給他的?”萬連發怒了,不知道又摔碎了什麼東西,總之他忽然吼了起來,“我告訴你,你不要承認,你就說你愛他。”
“你夠了麼?”許辰遠的聲音也冷下來,“你當我許辰遠是什麼,任你招之即來揮之及去?你為了他什麼都願意放棄,真是偉大啊,哈。可是萬連,你不要忘記了,你和我本來就相愛過,沒有人可以更改事實。
“請不要太自私。你對他的保護太過頭了,而且我不是任何東西,不用你讓我來愛誰我就愛誰,這對我不公平。”
“你!”萬連忽然跺了下腳。
“萬連,我不想再從你嘴裏聽出任何否定的話。如果……”沉默了一瞬,男人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輕笑道,“你不想被我強要的話。”
“你這人真惡心!”萬連再度吼道。
“以前,你接近我是為了查楚默的消息,而如今你接近我,又是為了林威於,所以,我是不是該向你討回一些東西了?”男人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是將對方擁抱住了。
萬連掙紮了一下,好象在喊‘放開我’。
“就算我年齡比你大,但是感情無大小,該是你還我的時候了。”這一句話後,萬連驀地悶哼了一聲,裏麵安靜了下來。
林威於呆呆地站著,一直到腿都麻了,他的身子忽然向前一頃,不小心撞開了門。
裏麵的畫麵果然如他想的一般,兩個分手太久的人終於複合,終於美好地KISS了。
“不、不好意思,我隻是以為你病了。”他立刻將手裏的東西放下,慌亂地退出去,“對不起,我這就走、這就走。”
“威於!”萬連忽然推開了許辰遠追出來。
好在林威於並沒有走遠,隻是站在門口對他笑。
“威於?”
“阿連,其實我早都知道你們之間的事了,隻是我不相信自己真的沒人要,賭氣罷了。不過,我不能總是長不大,該是我接受的時候了。所以,放心,我是來祝福你們的。”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萬連急得快哭了,一直按著他的肩膀,仿佛害怕他忽然消失一樣。
“阿連,我從來沒有愛過許辰遠,難道你要親自把你深愛的人推向火坑麼?何況那個人是許辰遠啊,這麼好的人,你放棄了該後悔一輩子的。”
“不,對不起威於,我不是……”萬連終於哭了出來,他在林威於麵前一直是堅強的代名詞。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他哭泣,就算是孤兒院被大火燒化時、他也一樣。
“阿連。”他抬起手,輕輕撫摩好友的臉龐,“原來我在你心裏也有位置,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萬連忽然用手捂著臉,蹲下身大哭起來。可是那個人沒有再來安慰他,林威於走了,他清楚地聽到他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遙遠。
不,威於。
“氣象台播報,今晚到明天,國內大部分地區有小雨加雪,偏西北風。溫度在——5攝氏度到3攝氏度。”本來說好的春天,卻似乎不再來了。
林威於並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也許該回母親的娘家,離開這個城市,或許去做個小本生意、一切從頭開始。
但是,傷疤在心底,絕不會因為你到了新的城市就會複原。可是,有些人需要逃避,不,是很多人都不喜歡麵對責任和過去。
街道上寒氣甚重,天空裏透露著世界地潮濕,似乎有一些白色的東西悄悄飄落,落在人行道的盡頭。行人都打著傘,來往的汽車前燈光交錯,宛如流影。
他的眼前是一片暈黃,柏油路麵是潮濕的冰棱。那些行人們被路燈的光芒勾勒出一圈細小的毛邊,車光閃過他們的臉,能夠清晰地看見斜飛的雨絲。
他隨便上了一輛巴士,也不知道將去哪裏,是的,他大概會跟著感覺走吧。
上車前,楚默給他打過一個電話,男人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焦急,一反曾經的淡然。
“你也會焦急麼,是因為無法再騙我了,或者是我聽錯了。”這輛車上沒有多少人,兩個中年男人,兩個少年和一個女孩,外加一個不倫不類的他。
“你在哪裏。”對方的聲音依舊斬釘截鐵,“別鬧了,我沒有看到你回來,你不是去衛生間了麼,為什麼服務員跟我說你早走了?”
“我可以把你的話想象成,你在擔心我麼?”他輕輕笑起來,看著車窗上發白的水漬,“嗬嗬,我開玩笑的。也許,我該試著離開你了,我已經被你的光芒禁錮了二十多年,該是放手的時候了,楚少。”
從九歲到二十一歲,整整十二年的時間,他們跨越了時間、情感,從陌生到相識,一切似乎都在改變,可是任何人都明白——這個叫法,卻是最難改變的,就像他們的心。
“你在哪裏?你在車上?”楚默在那邊沉默了一下,似乎是起身了,“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先走了。”這句話是對著別人說的。
“告訴我,你在哪條路,哪個方向,要去哪裏?”楚默的聲音帶著命令,“如果都不是,那現在就下車,我覺得有些事必須和你說清楚。”
“為什麼不能在電話裏說?”這可是你當初送我的手機呢。
或許該找個機會還給你了,因為我害怕睹物私情。楚默,你並不知道我有多膽小。
“哦?那麼,你覺得表白的話,能在電話裏應付麼?”對方冷聲笑道,“或者說,你有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