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文明中,郵差承擔著傳遞的作用,一封一封的信通過他的手走向四麵八方,如果有一天這個郵差有點煩出了問題,那麼又會怎樣呢?日本影片《盜信情緣》就是這樣一個有點煩的郵差故事。一個郵遞員叫澤龍的,長得有點像李連傑,但要憨一點,他對工作有點煩,投遞時碰到了同學野口,這是個極力想投奔黑社會的家夥,竟切下一根小指要獻給老大,這根斷指又鬼使神差地落入了澤龍的郵包,還有一包毒品,而這一切又全進入了警察的視線,從此澤龍就被警方列為重點對象。澤龍因為無聊也就不講職業道德,拆了所要投遞的信來看,於是跟一個患癌症的少女小夜子有了一段情緣(這就是片名的由來)。在醫院他又認識了患病的前度殺手之王。他要去參加“國際殺聯”的大比武,這其中還有《殺手裏昂》(又譯作《這個殺手不太冷》)中的“裏昂”、《重慶森林》中的殺手“林青霞”參加比武,相當搞笑。“林青霞”愛上了戴墨鏡穿風衣酷酷的殺手,而殺手則說了一通類似古龍的話,說什麼做殺手最重要的是要有音樂節奏感,他勸“林青霞”放棄做殺手的念頭。在這裏,殺手和郵差,都有一個對預設目標的解決和了斷。把信送到收信人那裏,這是工作;把信拆開來看,這就成了故事。
在故事的發展中,在幾組人物關係中,郵遞員起到了一個很好的串聯作用,就像《辭秦》中的趙姬。警方和黑社會,殺手和郵遞員,郵遞員和少女,警方和郵遞員,全糾纏在一起了,但郵遞員自己一點也不知道,警方還布下了天羅地網在緝捕他,因為一根斷指,他們就認定澤龍是一起碎屍案的主犯,而他走街串巷的工作特點,又被警方認為最具作案可能,而且警方還請心理專家分析了郵遞員的人格等等,這是最具黑色幽默之處。警方是最先進的設備,而郵遞員隻有一輛自行車,他要趕著去醫院看即將動手術的少女小夜子,因為他給少女帶來了生命的希望,少女也給他帶來了生活的快樂。而當殺手和野口知道郵遞員處於危急之時,也都分別騎了自行車去追趕澤龍,這是影片的一個高潮。他們三人一齊騎向設了層層關卡的警察,當警察向郵遞員一次又一次開槍射擊時,殺手和野口不顧一切地殺向警察……
槍戰、愛情、搞笑等多種元素都集合在郵差身上,讓人笑過之後還感到一點點沉重,此片導演叫薩布,一個值得記住的名字。郵差這個古老的職業,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而現代警察對付他的卻是最先進的偵探手段。媒體也發達了,媒體可以讓一名郵差無處可逃。特別是當這個郵差不送信時,這個社會的國家機器卻在捕殺他,由此能看出究竟是誰出了問題。病中的少女,病中的殺手,以及同樣患現代病的郵差,都因為少女的一封信而展開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情節。它或許衝淡了某些情的因素,卻增加了一些類似新人類的酷的成份。
更酷的是網上的最親密接觸。他們認為,街上擦身而過的人或許就是你緣定今生的摯愛,那麼這種緣可能就在因特網上。《電子情書》就是這樣一部電影。情節簡單而平淡,早些年所看錄像《西雅圖夜未眠》的原班人馬,湯姆·漢克斯和梅格·瑞恩,很人性化的一種演繹。女主角開一家兒童小書店,小本經營,而男主角漢克斯則是以超市的形式出現,自然就打敗了小書店,於是兩人兩家便結下了怨。但是在書店背後,他們又都是網絡愛好者,兩人在網上對話又談情說愛,從談對世界的看法到談當下的個人境遇,很有點情趣,最後是漢克斯先知道了梅格·瑞安是他的傾述對象,於是兩人從冤家成為戀人。其實他們早已成為戀人了,隻不過是在網上。當虛擬的愛和現實的愛終於對應在一起碰撞出火花,這是最能感動人之處。但是它敘述的節奏讓人著急,感覺跟看《西雅圖夜未眠》相類似。而以用一封信幾封信的節奏來敘述一個愛情故事,正是近年文藝片返樸歸真的一種趨勢,那種娓娓道道來的親情就顯得格外細膩。當愛已成網事,這也是大炒數字化生存時的標題。
《電子情書》也有譯作《你有一封郵件》的,如題目所示,這是網上的提示語,其導演說,“用當今時髦流行的網上交友方式作為題材,可有助於以具有現代性的方式講述像40年代影片《街角的商店》那類的愛情故事。在現今這個現代化通訊工具飛速發展的時代裏,人們已經很長時間不寫信了,而電子郵件使人們又開始了寫信這種交流形式,盡管看上去缺了點人情味(是計算機與計算機之間的交流),但畢竟有了交流。有交流就慢慢有人情味了。”或許書信本屬於一個虛擬空間中展開的世界,它有著那個世界裏該有的一切,但千萬別跟現實發生關係,一旦發生了就會抖出不少故事。在這裏我們可以看《天涯》雜誌收錄“民間語文”一書的《邊緣記錄》,那裏的《網上情書》,如果能改編成影片相信也是會很精彩的。在你來我往中,從稱呼“陌生人”到“老實聰明有趣可愛的種樹人”,從被“作弄”說到兼職及工作狂,說到打球北方不下雪,說到離婚二十七歲,感覺狐狸尾巴在漸漸地露出來了,但這種露的過程特別有意思,不妨摘錄一段,這是二十七歲女孩子的一封:
Hume:
我也真的是很喜歡收到你的信!
我和你正相反。一直到畢業後工作了,還有人問我上初中幾年級,甚至第一次工作麵試我失敗了,理由是外表太認真。那時候的樣子天真極了,別人跟人說起我時是這樣形容的:就是那個特純的小女孩。我發現這一點是絕對無法偽裝的,等我心裏已不再那麼純的時候,
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當年那張純潔的麵孔了。
這麼說人是一定要有過坎坷的經曆才會成熟的了,是嗎?離婚有意思嗎?
我嘛,當然不屬於豔麗的,但我不是不喜歡。我覺得豔麗不是長出來的,而需要外部的很多東西來襯托出來的。因為懶得化妝,想豔麗也不可能。
Lucy2月25日
筆者不能不感到驚訝。筆者有一段時間的工作就是替報紙上的“好男好女”傳遞情書,此工作的好處之一是,在當事人對你有信任之際,你能對五花八門的情書先睹為快。而其中的尷尬便是不能跳出來插上一腳,因為那會破壞遊戲規則。每每讀那種情書,你會無緣無故地激動起來——筆者見到(也聽到)的最多的女孩子的話是——我不算漂亮,但同事(同學)都說我可愛,說我很純。而好男偏不買這個賬,因為所謂紙包不住火,“好男好女”總要見麵。一見麵“好男”最在乎的還是“好女”是否“豔麗”,而非是否“可愛”。當他們從信中走出來,在現實中見麵約會的情節,你應該能想象到,台灣電影《征婚啟事》講的就是這檔事。而在網上情書中,“好女”當然是可以可愛而又豔麗的,好男也可以是謙謙君子。在這裏,筆者無意調侃網上情書,而是覺得此類情書應是越多越好,起碼可以讓生活有盼頭,同時也給電信部門作點貢獻。哪怕有一天會失望,但此種失望本身就是對一種虛擬世界的失望,這不要緊,又馬上可以從新的伊妹兒再開始。畢竟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更多的愛的通道和出口,雖然有時通道不暢,出口又遭堵,或者誰都不認真了——這是另一個話題。
漸漸式微的情書,終於可以通過網絡而重又勃興了。而瓶中信、漂流瓶這種古老的形式,在今天又漸漸演繹出一段段動人的故事。本文一開始就提到了凱文科斯納的《瓶中信》,一個帆船設計師因懷念亡妻(凱瑟琳)便把信放到瓶中去漂流,這個瓶又偏偏被女記者(泰瑞莎)撿到,女記者去尋找寫信人,漸漸為他的氣質所吸引……港口和航船,海灘和海浪,這些都是外在的因素。女記者愛上了設計師,而設計師開始是拒絕,而後終於共渡雲雨,但是當他發現自己投入瓶中的信在女記者手中時,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覺得這是他的隱私,這信是給亡妻而非女記者的,更不是給報紙的……當他再一次出海,當女記者趕到港口,當她看到設計師的信時,設計師已葬身大海了,她一遍遍呼喚著他的名字,含淚展讀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