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之情色
《本能》《偷窺》《肉體的證據》《與麥當娜同床》
如果寫情色電影而不把以上幾部電影列入，那不是熟視無睹就是檔次太高。由莎朗?斯通和麥當娜等明星出演的情色電影，給人的感覺是，健康的身體和不健康的性合而為一。
《本能》是奠定斯通聲名的片子，也使我當時知道世上還有如此火辣的“生活片”，它當時給我的感覺是：老外是厲害，他們竟然可以捆起來做愛；做了還把人給幹掉了——淫蕩的女人確實是蛇蠍心腸呀——這也就是我說的教材的作用。如果就性感和挑逗程度而言，道格拉斯與女警之間的一段戲，也許比道格拉斯與斯通的更具火爆性——警官、律師（男）與犯罪嫌疑人（女）之間的那種模式，後來我們從麥當娜出演的《肉體的證據》中又一次見到了，包括在《動物性本能》中也是這樣（這個片名實在容易誤導，就像那本《做愛後的動物感傷》）。麥當娜的誘惑力更多地從她且歌且舞中體驗到的，這有紀錄片《與麥當娜同床》為證，後來在《艾維塔》中完成風塵女子到國母的轉變，但是最具可看性的還是《肉體的證據》，那裏麵她與律師的戲不再是當事人與辯護人之間的關係，而成了肉與肉的較量。在片中，麥當娜演一名專與老年人做愛的女子，目的是讓老年人（特別是有心血管病的老年人）在欲仙欲死的性高潮中死去，這樣麥當娜就可合理地繼承財產……此片的出位之處，是麥當娜與律師做愛時往男女私處滴蠟燭油的鏡頭，這堪與《豔舞女郎》中女主角在遊泳池裏騎在男主角身上的鏡頭相媲美。而在碎玻璃上做愛的一幕，更是野性的展示，這一點《野蘭花》中也有所呈現。有評論認為，麥當娜當時之所以要這樣激情四射，是為了想從斯通那裏奪過性感女神的頭銜，同時也為了配合她個人寫真集的發行。
這些電影最給人以“啟發”的主要有兩點，一是捆綁，二是偷窺。《本能》中捆綁式做愛方式，在當時還沒有看過阿莫多瓦《捆著我困著我》和岩井俊二的《愛的捆綁》之前，確實是一種很新鮮的做法。後來看多了看濫了，覺得這是一種很下三濫的招術。關於捆綁這一做法，“變態”一節中已經講到，後麵講《羅曼史》也還會提及。同樣是斯通出演的《偷窺》，其情節相對比較簡單，一個人在住宅中裝了能窺視別人房間的機器，通過這個機器，能知道別人的隱私，包括床笫之事，實際上如果往深說開去，偷窺也還是人類的一種欲望，隻是實現的方式大有不同，比如我們從娛樂小報上去看名人的隱私，這多少就滿足了人們的這樣一種偷窺的欲望。基斯洛夫斯基的《十誡》中也有一個故事是講偷窺的，那是那個年輕人了解情色的惟一的通道和出口，影片結尾，當被偷窺者也來到這個望遠鏡麵前時，這個世界似乎被震撼了似的。
大家都知道，《本能》的編劇保羅?範霍文還寫過《豔舞女郎》的本子，有人說他的強項就是展示情色的力量。《豔舞女郎》無疑是情色味極濃的，特別是在遊泳池一段的戲，一直是被人津津樂道的。而且以舞蹈展示其性其情的做法，也是一種長處，雖然西班牙電影對這些更是輕車熟路。不過有意思的是，喜歡開玩笑的美國記者搞了“金草莓獎”，專評最差電影及影人，如果我沒有記錯，１９９６年的那一屆，《豔舞女郎》獲得了包括最差影片在內的七項最差。同樣要值得一提的是黛咪?摩爾出演的《脫衣舞娘》，此片也有裸鏡，但還是一種逼良為娼的道德題材，在１９９７年的那一屆中，《脫衣舞娘》獲得了六個最差，看樣子美國人拍“舞女”題材實在差強人意，雖然黛咪?摩爾已經很認真了。此女在《不道德的交易》和《紅字》中的表現尚可，而到了《光頭女大兵》就慘不忍睹了，雖然戲路上是一種突破。其實世界上不少女演員隻是偶爾客串一下情色角色而已，要做得好而成品牌的也隻有斯通和麥當娜，她們一直以來被當作性感女神的化身，也有點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味道了。雖然後來斯通也演母性十足的角色，但是最經典的還是莫過於《本能》和《偷窺》中性感的展示。同樣的，美國人也不買她們的賬，斯通因在《激情交叉點》和《炮彈專家》中的表演，被評為１９９５之最差，她還與斯泰龍一起被評為最差拍檔。而麥當娜則因《肉體的證據》被評為１９９４之最差……我舉這些例子是想說明，在老外那裏其實也有多重標準，美國人也是這樣，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金草莓獎”倒還是很嚴肅的。反過來說，我們也不能就此否定了斯通、麥當娜的成就，特別是商業上的成就。就麥當娜來說，她的成就主要還是在演唱上，屢獲格萊梅獎就是證明，她為紀念演唱生涯２０年而舉辦的全球巡回演唱會，更是她榮譽和實力的證明。不過在出道之時，她卻是以一個壞女孩的形象出現的，其寫真集和私生活，在這個商品社會裏都是能賣錢的強檔緋聞。今天來看紀錄片《與麥當娜同床》，那些模擬做愛的姿勢欲死欲仙的動作，在十多年前，的確是如狂飆疾風的，要知道每天進步一點點，全世界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如果要說麥當娜的性感風騷是在挑戰保守的社會意識形態，也能說得過去。因為片中有這樣一個鏡頭，在英國，麥當娜的演唱方式遭到了警察的幹涉，警察說明天你如果再這樣表演，就不允許你再登台了。麥當娜回答的是：寧可不唱也決不妥協，因為她覺得她這是為了藝術……
情色和藝術、色情和藝術的分界從來都是很難勘定的，人們常說，真理往前走一步就是繆誤，但是你不往前走又怎麼能認識和發展真理呢？如果我們歸納一般情色電影的模式，大致也就是豔情女子赤裸上半身、極盡挑逗之能事，或女的騎在男的身上，作那種騎馬馳騁狀，且搖晃且呻吟……如此的套路美國的記者當然不滿意。所以人們還是把眼睛盯著歐洲盯著法國。一般人認為，法國電影中的情色常常會搞搞新花樣的，於是我們想起了《羅曼史》《忠貞》《巴黎野玫瑰》，想起了索菲?瑪索、朱麗葉?畢諾什等。法國片中的裸露已經很生活化，所以不覺得是造作，包括他們的做愛，也挺自然的，而不是說硬要做給人看的。當然他們講故事的方式一點也不好萊塢，這就帶來兩個問題，一是故事不夠緊湊，二是可能會有意外之喜。特別是在文化人那裏，都有點重戛納輕奧斯卡的口味，其實就可借鑒性來說，就主流的品味和商業操作來說，奧斯卡要更成熟一些。
情色電影當然也探討一些比較嚴肅的話題，或者說是借”問題“來宣染情色。我看到過一本也叫《忠貞》的電影。故事很簡單，一個叫戴愛娜的女子深愛自己的丈夫，丈夫也愛她，而且丈夫總是要借戴愛娜的性幻想來達到高潮，而戴愛娜又是個喜歡尋歡作樂的人，有時在別人試圖占她便宜時她也投懷送抱共浴愛河——丈夫認為這是對自己的不忠，並負氣出走。而戴愛娜及她的女友認為，愛丈夫是精神與肉體的統一，而其他的不過是逢場作戲——所以這是兩種忠貞觀。影片顯然是諷刺戴愛娜的丈夫的，他在負氣出走時精神上背離妻子，但在肉體上仍想念並需要戴愛娜。而戴愛娜女友的一個觀點則是——女人一解放就全是娼婦——此娼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妓女，而是指解放了的女性，去主動尋找快樂和愛情的女性。此片在表現男女情愛戲特別是群歡的場麵上，較《大開眼界》《羅馬帝國豔情史》等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敏感部位也都作了馬賽克處理。隻是這種處理比較好笑，連影片中表現雕塑作品中的男女性器官，都作了馬賽克處理。不過好在整部片子一氣嗬成，沒有像蘇菲?瑪索的《忠貞》（即《情欲寫真》）讓人看不懂。此片在香港上映時就剪掉了近四十分鍾，連導演都感到莫名其妙。作為觀者，我們不知道片子剪了沒有，像《羅曼史》在台灣審片時，二次都通不過，都被當作色情電影處理，一次說要剪六處，一次說要剪十一處，也有的提出過噴霧處理，就像處理《性女２５１》一樣，但是片商不幹，說寧可不上映也不作處理。在３７屆金馬影展上，《羅曼史》也是參展片之一，但也還是留了個尾巴——僅供專業人士觀賞……
能將法國電影中的情色拿出來說一說的，首先要推《巴黎野玫瑰》和《羅曼史》。
性中之情色
《巴黎野玫瑰》《羅曼史》《性女２５１》
性中之情色，此話也許欠通，因為一般人理解，性是最頂級的貨色，是高高地站在情色之上的，而且性已經包含了情色。但我不這樣看，我認為性和情色隻能是相互交叉相互包容的。情色中有性，性中也有情色。反過來說，情色中也可以沒有性的直接呈現，性中也可以沒有情色而隻是機械的活塞運動。關於這一點我前麵說過，那會是很乏味的。
性中之情色的片子，能找到的不多，一是新浪潮電影雖然也涉及這一領域，但因年代久遠已很難尋覓。《巴黎野玫瑰》是１９８６年的作品，在２００１年的戛納影展中又被拿出來公映，在此之前，此片一直被當作情色電影來看。特別是一開頭，就是兩團肉體絞在一起哼哼哈哈的，也就是一上來就給人一棍。但是看下去你就可知道，這還是文藝片的套路，兩個人物，生活的艱難和理想的距離，愛與愛的衝突，但並不探討愛與性本身（這恰恰跟《羅曼史》相反）。這本片子的前麵部分，讓人想起《苦月亮》中作家與美女的套路，但是片中男主人公似乎要更勞動人民一些。一個做裝修搞油漆的“工人”在荒郊野外的與這麼一個美人在一起，自然會摟抱得多一些，而野玫瑰呢，則希望他在寫作上要成名，就像《亨利和瓊》中亨利的老婆希望老公也能成大名一樣，隻不過在那裏由於第三者的出現以及小說中寫到了“瓊”的生活，所以就變得有點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