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假,她一定答應,司徒瑞宏必會勃然大怒,到時受苦的隻會是爹地和齊媽媽,更可能是陳芳若一家。
權衡輕重,她不能相信小靜,哪怕她的故事是真的,哪怕她與司徒瑞宏有著深仇大恨,但她不能輕易冒險。
“小靜,你在‘閻影園’工作了一段時間應該比我更有機會對司徒瑞宏下手。”一絲驚恐,一絲疑惑。
她知道拒絕小靜的後果她很有可能因怕她泄密而殺人滅口,現在的她腳上還打著石膏,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但她情願自己死,也不會拿親人的生命開玩笑。
蘋果般的俏臉失去了可愛的潤澤,強烈的恨使她瘋狂:“如果我有機會下手,還會找你嗎?我以為進了‘閻影園’就可以有更多的機會接近司徒瑞宏,然事實上,他並不住在那裏,也不常去。不是我怕死,而是不能死,就算要死,也要拉著司徒瑞宏陪葬!”濃烈的恨穿透層層雨簾,閃電劃破天際,這場雨更人膽戰心驚。
“那你為什麼認為我就可以?”終於問出心底最凝重的疑惑,一絲緊張泄露了她的故作鎮定。
小靜直起身對她燦然一笑,明明是陽光一樣明媚的笑容卻比嚴厲怒吼更嚇人。
抬起倪慕蝶優美的下顎,森寒的風吐在她臉上:“因為司徒瑞宏對你沒有防備。”
“咚”地一下,倪慕蝶隻覺得有人拿著木魚在她尖上敲了一下,驚愕漫開,四肢冰冷。
來不及細想,另一種想法湧上心頭。
司徒瑞宏對她沒有防備?嗬……
若真如此他何必派那麼多人守著她?為什麼要強迫她不能離開他圈定的牢籠一步?
七歲就經曆了人間最陰暗之事,更在地獄來來回回不知多少遍,倪慕蝶那一點單純的小心思又怎麼瞞得過她!
小靜揚起詭異的笑:“我所說的那種防備不是外在,而是內心。”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
“不可能。”本能地否認,不知哪裏延生出的害怕化成黑手攫著她的心。
“不要對自己說謊。你應該看得出來司徒瑞宏對你另眼相待吧?如果在乎你,你以為司徒瑞宏用輕易放走陳芳若嗎?還有,幫助陳芳若的人觸動了他的底線,會有怎樣的下場,你可清楚?”小靜每一個字都咬得十分清晰,不容倪慕蝶有聽錯自欺的機會。
對倪慕蝶而言小靜的話字字如刺,挑開那層皮,鮮血直流。那是她不敢觸及的傷。
是的,她承認自己並不勇敢。很多時候答案明明清晰,她就是害怕不願意麵對。
她將自己變成駝鳥埋入土裏,以為那種事情就可以按照她想像的方向發展。
小靜不等倪慕蝶縮回殼裏,魔魅般的聲音再度響起:“隻有殺了司徒瑞宏才沒有人傷害你至親之人,相反,司徒瑞宏活著的一天你就將受其控製,一生一世都解脫不了。你可以過這樣的日子,可是,你爹地呢?齊雲霞呢?他們都老了,還得承受幾年?”
催眠一樣的話句句刺中要害,拔光她身上偽裝的刺,在小靜殘忍的語言下,倪慕蝶傷痕累累,體無完膚。
其實,這些傷口是司徒瑞宏造成的,與小靜無關。她隻是揭開了她蓋在上麵的紗布,讓其赤裸裸暴露於陽光下而已。
窒息的凝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迷茫地問:“我能相信你嗎?”孤立無援的她被逼到懸崖邊,前進無路,後退是死,她已沒有選擇不是嗎?
倪慕蝶的棄械投降,小靜很是得意:“現在除了我,沒人可以幫你。”這是她最大的優勢。
“我該怎麼做?”是的,她放棄了,她願意賭一把。這樣受驚受驚,戰戰兢兢的日子她過夠了,倪蒼鎮毒發的痛苦,齊雲霞被鞭打得鮮血淋漓的樣子交替在她腦中出現,原就脆弱的神經斷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