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灰飛煙滅(3 / 3)

“叮!”一聲短促的響聲,半截刀刃急劇地飛了出去!

“嗞!”然後就是一陣用刀在牆上拖過的刺耳聲音,當所有聲音都停止了後,重寒手中的劍尖上居然帶著血!顏仲謀手中隻剩下半截斷刀,而裸露的上身裏,居然有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由右肩一直綿延到左肩!這非但令顏仲謀吃驚,這連重寒都忍不住驚訝,他沒想到增加了幾倍的功力之後,居然能在顏仲謀的身上留下傷口!看著劍尖上的鮮血,打敗顏仲謀的念頭霎時湧上心頭!沒等顏仲謀清醒過來,重寒已經挺劍刺了出去,無數劍花就在顏仲謀麵前瞬間幻起,顏仲謀也有些顧忌地向後退去。

可惜,論輕功顯然還是重寒比較好,加上重寒是前進,顏仲謀是倒退,顏仲謀如何及得上重寒快!待顏仲謀看清的時候,無數劍花已經化回一劍,直刺心髒!吃了剛才一劍,顏仲謀已經心有餘悸,他也知道不能大意了,看著重寒一劍刺來,他雖然退不及,但是他還是有能力抵擋的!他右手半截長刀一揮,就已經迎上了重寒的劍!

“叮!”刀劍相交,又是短促地一聲,顏仲謀手上那把刀連最後的半截也被擊斷!雖然有了剛才的教訓,但是顏仲謀實在沒有想到重寒如此樸實無華的一劍竟也帶著剛才那樣的力道,以致他手上的刀再一次被擊斷的時候他有刹那的手足無措!可惜,那驚慌隻是一瞬間,驚慌過後他已經雙手夾住了重寒刺落的長劍!然而,他再一次驚訝!他出盡全力的雙手居然夾不住重寒的長劍,長劍穿過了他的雙手刺入了他的胸口!不過,重寒的長劍刺入了還不到一寸就已經力竭,再也刺不入半分,重寒見此立即右腳一伸,一腳就踢到了顏仲謀的肚上,順勢抽回了他的劍!顏仲謀由於雙手夾住了重寒的劍,看著重寒的一腳踢來,他也隻好硬接,可沒想到重寒這樣一腳居然踢得他連退了幾步!幾個照麵下來,顏仲謀盡處下風,如今的顧重寒實力顯然已經在他之上,他實在忍不住驚訝重寒到底是吃了多厲害的毒藥才能瞬間提升如此多的功力。

但是,越厲害的藥,反噬的毒性就越強,而且效用時間就越短!如今,他隻要再稍微支撐一陣,等到重寒的藥性一過,他依舊有把握殺掉他們二人!這短短的瞬間,局勢居然發生了奇妙的變化,重寒本來是想拖延時間的,如今竟變成了要搶時間。而恰好相反,顏仲謀本來是要搶時間的,如今竟被逼得要拖延時間!世事的變化,往往都難以捉摸吧?又是幾個照麵,如今的顏仲謀竟然轉成了一味的防守,任憑重寒流水般的劍法如何雷霆萬鈞奔若閃電,有時甚至空門大露,顏仲謀也絲毫不還手!他隻顧防守,但是在重寒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下,身上還是不知不覺間多了不少傷痕,然而,重寒所有的進攻就是無法傷到他的要害。

重寒也確實開始焦急了,大殿外如今依舊廝殺混亂,一時半刻顯然還沒援軍能趕來,而更可怕的是,重寒依稀已經能感覺到身體裏的變化!氣力一點一點在流失,而心髒那裏,那股被壓抑著的疼痛也正在蠢蠢欲動!重寒何嚐不知道,這種藥是要以生命為代價,當藥力一消失以後,他就會立即死去!所以,重寒已經放棄了防守,所有的劍式都是都是同歸於盡的招式,隻要顏仲謀一還手,他就立即用死招跟顏仲謀玉石俱焚!反正,他遲早都難逃一死!顏仲謀就是看穿了重寒這一點,所以,無論重寒如何露出破綻,他都視若無睹一般,一直與重寒周旋下去!就在這樣的膠著中,雙方又交手了數百招,漸漸地,顏仲謀發現重寒劍上的力道已經越來越弱了,弱到甚至已經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傷痕了!

“怎麼了?沒力氣了嗎?”顏仲謀嘲弄著,他知道重寒已經到極限了,這藥性也在漸漸消退,按照這樣下去,不出多久,就算他不出手,重寒也會自己死去!聽著顏仲謀的話,重寒沒有回答。從他每使出一劍所流失的氣力中,他就知道那藥力已經流失了一大半,再過一會,當連他本身的功力也流失了以後,那時,他連舉起手的力都沒有!不能等到那個時候了,成敗,就看這最後一擊吧!心意已決,重寒將全身僅剩的氣力都灌注在劍上,他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急旋起來,整個大殿仿佛就是突然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旋風,所有的氣流都被強大的引力吸引到旋風的核心,而重寒的整個身形,都消失在旋風之中!整個大殿上空,能看見的唯有劍!千千萬萬的劍,也是一把劍!漫天疾閃的劍舞,千千萬萬的劍影,彙聚著急旋中的強大氣流,重寒整個身形恍如一個錐子一般突然地向著顏仲謀怒刺了下去!這是重寒最後的一劍,帶著他最後的力量、精神還有願望!無論成敗,這都將會是重寒一生最驚天動地鬼哭神嚎風雲變色日月無光的一擊,也是他畢生最後的一擊!

“叮……!”尖銳而刺耳的長鳴,就如陀螺鑽上了鋼板上的聲音一樣!極速旋轉著的長劍,竟在顏仲謀雙手的合十之中,一點一點地化成灰燼!“哈哈哈哈!”顏仲謀仰天笑傲,“你終究還是輸了!”麵對重寒如此驚天動地的一劍,顏仲謀本來也沒有信心,但是看著如今他將長劍接下,他就知道重寒要完了。

那隻是一把普通的長劍,經過剛才那麼多次的劇烈衝擊,劍身的硬度本來就已經急劇下降,如今,更是承載著重寒畢生功力向一麵銅牆鐵壁撞去,沒有立時折斷已是一種奇跡!看著長劍一點一點地被化去,重寒就知道他輸了,如今,他急旋著的身體他已經控製不了,盡管長劍被一點一點地化成灰燼,但是他整個身體還是如陀螺一般向著顏仲謀鑽去。

終究,整個劍身就在顏仲謀的掌中化成一地鐵砂,整把劍刃就這樣被顏仲謀化去,而重寒這樣鬼哭神嚎的一擊,也徹徹底底地被顏仲謀接下。

盡管已經沒有了劍,但是重寒的身體還是急旋著向顏仲謀鑽下,直到,重寒的右手手腕被顏仲謀一手握住!手腕已經被固定了,但是整個身體還是急速地轉動著,重寒的整個右手手臂就如濕了水的衣服被扭幹一般地被旋轉著!骨頭碎裂的聲音清脆響亮,一點一滴傳入顏仲謀耳中都如天籟般悅耳。

而一點一滴傳入神經的痛,比七絕蝕心蠱毒更痛徹心扉,仿佛連靈魂都在一點一滴地被撕裂!終於,重寒的身體停止了下來,但是,從手腕到肩膀上,再也找不到一塊完整的骨頭,從右手手腕到右肩之間,已經沒有骨頭相連,整個手臂已經和被砍斷無異!重寒徹底地崩潰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被徹底地擊潰,他甚至希望顏仲謀能痛快點殺了他!

“你不是喜歡做英雄的嗎?”顏仲謀提著重寒的右手,睥睨著癱瘓在地上的重寒,“那麼,我就讓你親眼看著要保護的人是怎麼樣死去!”說完,顏仲謀放開了重寒的右手,一腳將重寒掃到了牆上,正好麵對著冰晴!如此殘忍的一幕,冰晴被震驚到徹底說不出話來,如今麵對著一臉鮮血流下的重寒,除了流淚,冰晴已經沒有辦法表達她的感情。

她真的是天下第一的蠢材啊!一個如此忠誠的人,她當初還將他當成奸細格殺?若果今日能大難不死,以後必當盡力補償他啊!不過,看著已經站到身旁的顏仲謀,冰晴已經沒有任何奢望。

能拖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容易了,若想逃過這一劫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吧?

“動手吧!”抬頭看著顏仲謀的那一刻,冰晴滿眼閃耀的都是無畏,她凜然地說著。

躺在另一邊的重寒靜靜地看著她,眸間除了悲哀就是無奈,他已經無能為力,他也已經盡了所有的努力,如今他隻能不忍地閉上眼睛。

這莫非就是所謂的天意?無論如何苦苦掙紮,都掙脫不開這縈繞一生的宿命,生死都不過如此的一瞬,生命當真脆弱啊!今世若是無緣,那麼黃泉路上,再結來生緣吧!連重寒都絕望的時候,冰晴早就不再懷有希望,雖然,她不甘心,但是,這就是命運!一波三折卻又跌宕起伏。

令人不得不折服!這就如耳中忽聞的爆響,眼前閃耀而過的銀光,還有瞬間傾瀉而出的鮮血,沒有哪一點不令人驚歎命運的神奇!這突發的驚變,足以讓大殿內的所有人在驚歎生命脆弱的同時不得不驚訝生命的堅韌!連重寒和冰晴都不相信眼前的突變,這瞬間,他們居然得救了?更沒有人能相信,像顏仲謀那樣不可被戰勝的強大生命竟然在一瞬間被摧毀?冰晴和重寒都睜大著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破窗而入,一槍就穿透了顏仲謀右胸將他釘在牆上的人,驚為天人!這連顏仲謀自己都不能相信,這瞬間發生了什麼事?看著那個一身盔甲閃耀、光彩奪人的男子,顏仲謀驀然目眩腦昏!玉一般光潔的臉,兩撇清爽幹淨的短須,挺拔高聳的鼻子,一雙炯炯逼人的眸子,竟然是他?

“祁連?”那兩個字顏仲謀是忍不住脫口驚呼而出。

“顏兄,一別五年,沒想到今日竟在這個場合相見啊!”祁連臉上得意地笑著,手上的銀槍卻絲毫沒有放鬆。的確,祁連上一次見顏仲謀的時候已經是五年之前,在冰晴登位的那天。

“你怎麼可能……會在這裏?”顏仲謀怎麼能相信,多年來一直鎮守邊疆的保國公祁連大將軍居然會突然離開邊疆返回京城?

“有位老朋友說你死了,我怎麼也不信,所以就回來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鼎鼎大名的安國侯顏大將軍怎麼可能輕易死於無名之輩手上!”看著顏仲謀錯愕萬分的表情,祁連笑得更得意,“我們這位老朋友,想必你也掛念得很!”

話落,大殿外由舒青璿、舒夜弦護著一人進來!看著這一個人,蘇冰晴、顧重寒和顏仲謀各人都無疑如遭當頭棒喝,五雷轟頂一般!

“蘇意憐?”

“娘?”蘇冰晴跟顏仲謀幾乎都是忍不住地叫了出來,而顧重寒因為驚訝過度,反而呆住在那裏。

因為這個人竟然就是飄嵐山淚湖上的那個叫作舒傅珊的婦人!

“怎麼……可能?你……明明是已經死了的!”眼前出現的都是一幕幕不可能的事實,然而,所有的不可能都在顏仲謀麵前發生了,這令他怎麼能不驚訝!

“你能詐死,難道我就不能?”蘇意憐冷笑,“你可知道,我等了這一天足足等了十五年!今天你敗在這裏,也算不枉此生了吧”

“很好……很好!”低頭看了看插在胸前的銀槍,再看了看祁連,顏仲謀不得不苦笑出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連祁連大將軍都請來了,我當真的是輸得心服口服!”

“沒辦法,誰叫隻有祁連將軍的絕世神兵‘滅神槍’和他天生的神力才是破你‘無極罡氣’的克星,所以,當知道你的陰謀後,祁連將軍可是連續趕了十天十夜才趕得及回來啊!”蘇意憐淡淡地應道。

“我隻是不明白,我這個計劃隻有樊淵一個人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顏仲謀看著蘇意憐,一臉的不解。

“從顏家被滅門到你的死訊傳出後以後,我就猜到你準備要行動,別人對你或許不了解,但是我知道,整個滄瀾國裏除了祁連將軍,絕對沒有任何人能殺得了你!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詐死!”蘇意憐答道。

“即使你知道我詐死,你又怎麼知道我要在今天行動?而且目標是這裏?”顏仲謀還是不懂!

“你別忘記了,你那批心腹死士可是有五百人之多!”蘇意憐看了殿外一眼,繼續說道,“他們都是跟了你七、八年的心腹,有一部分甚至就是從小就開始替你賣命!”

“你倒是比我還清楚!”顏仲謀笑道。

“我派艾非若跟了樊淵足足十五年了,而派在你身邊的,怎麼可能會比樊淵的少?”蘇意憐忽然睿智地笑了笑,“你那五百死士中,最少有十個是我安排到你身邊的人,你一召集他們的時候,消息早已傳到了我這裏!”

“真是讓人佩服,想不到你部署得如此深遠,你城府之深隻怕滄瀾國裏已經無出其右,今日一敗,當真是我自取滅亡!”

“一將功成萬骨枯,成王敗寇,若果今日勝的是你,隻怕這個滄瀾國的王位早就易主了!”蘇意憐淡淡一笑,成敗哪是顏仲謀說得這麼輕鬆?是非成敗都在轉瞬之間,某個戰機稍一怠慢,十年心血都隨時可能付諸東流,然而十年來的這些,誰會懂?

“這些事與壁城無關,我希望你諒在我們顏家世代效忠蘇氏王族的份上,不要為難他!”大殿外早已經平靜下來,顏仲謀那五百死士隻怕早已傷亡殆盡,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經大勢已去!

“當然,若非有他的幫助,城外顏仲樓那邊也沒那麼容易應付,這次平亂,他功不可沒!而且,過幾天他會依期完成與冰晴的婚禮。”

“是嗎?”顏仲謀苦澀地笑了笑,“世事真是難料啊!”顏仲謀忽然地一句感歎!明明一直都是他掌握著所有的主動,然而,就是那麼的一個轉眼,他就一敗塗地!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蘇意憐問。

“沒有了,隻求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壁城,反正他早就以為我已經遇害身亡。”到這個時候,顏仲謀由剛才的不可一世變到如此淒涼,這瞬間的變化,誰會料到?

“我能向你保證,不僅是壁城,就算整個德昂族的百姓都不會知道這次的叛變與你有關!”蘇意憐說完,她向祁連遞了個眼色,祁連已經會意!隻見祁連右手銀槍一轉,左手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在了顏仲謀的臉上,血肉橫飛,顏仲謀整張瞬間被模糊!鮮血伴著腦汁從整個腦部溢了出來,顏仲謀從此永遠失去知覺!又是鮮血淋漓的一幕,看著眼前似幻猶真的劇變,目睹著這種種超越現實的一切,蘇冰晴整個腦海已經空白,她眸間恍惚失神,雙腳已經無力地跪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變化太快,她實根本接受不了!在腦海混亂膨脹到快要崩潰的時候,一股莫名熟悉親切的溫暖擁抱上了她,是那種闊別了很久的溫度,而且帶著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使冰晴逐漸記得,多少年前她亦曾經這樣被擁抱!

“娘!”終於知道眼前擁抱著她的不是夢幻,馥鬱芬香的氣味確確實實是她娘親蘇意憐的味道,冰晴緊緊地摟著蘇意憐的腰,瘋狂地哭泣著。

“我的晴兒啊,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蘇意憐也是心痛地撫摸著冰晴淚水模糊的臉,痛惜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以後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娘以後都會在晴兒身邊嗎?”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此時的冰晴不再是萬民的大王,隻是母親懷中一個被溺愛的小孩。

“嗯,一直都會,娘再也不會離開你。”蘇意憐輕輕地撫摸著冰晴的頭,慈祥地笑著。

正當冰晴想要合起眼享受母親溫暖懷抱的時候,餘光卻看見了角落裏那雙漸漸黯淡的眼睛,她重遇母親而產生的歡樂,瞬間被冷水澆滅!

“青璿……青璿……快點傳太醫來,快點傳太醫進來!重寒他……他就要不行了!”終於記起了剛才是誰奮不顧身地救她,她才得意幸存下來,冰晴輕輕掙開蘇意憐的懷抱,焦急恐慌地衝到重寒麵前。

重寒整張臉都已經被鮮血覆蓋,他躺著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個血泊,他整個人就躺在了血泊之中,而更觸目驚心的是他那扭曲得異常的右手,整條手臂已經被彎到了背後!眼眸中已經沒有半點靈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然而,他的嘴角上卻帶著微笑,滿足的微笑!

“重寒,你要堅持住,太醫很快就會來的,你會好起來的!”淚,不知不覺間流滿了冰晴一臉,冰晴伸手想扶重寒起來,可麵對滿身都是傷的重寒,她卻手足無措,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扶才會不弄痛重寒。

重寒沒有回答,隻是癡癡地看著她,嘴角笑意更甜。

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依然是那麼的天真。吃了什麼藥他是知道的,別說是太醫,如今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四肢已經完全麻木,他現在甚至連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死亡。

到此間,萬事俱了,他等於可以安心享受奢望已久的死亡,再沒有任何的顧慮和遺憾。

是啊,被七絕蝕心蠱毒折磨已久,死對於他老說早就成為了一種奢求,然而為了等待這樣可以安心離去的一天,他卻仿佛被折磨了經年之久!短短的十數天,卻仿佛是數十年,每一天都是在血與汗、淚與痛中度過,以致他不敢相信人生怎麼可能會活得如此痛苦?然而這一天,上天終於為他的精誠而感動,用憐憫蒼生的方式還他一個自由。

所以,他已經滿足,他願意接受死亡。

“重寒,你不要睡,你看著我啊!”看著重寒漸漸閉上的眼,冰晴不顧一切地搖著他的肩膀,而眼淚,更像決堤了的洪水,衝刷了整個眼影。

連眼簾都千斤重的時候,冰晴的聲音仿佛已經是九天之外傳來,聲若蚊蠅。

重寒也想睜開眼睛看著冰晴,可眼簾實在太重了,身心都有種難以抵禦的疲憊!

“重寒,你不要睡,你以後還要保護我的,你還要參加我和壁城的婚禮,當我們的見證人的啊!”冰晴幾乎是嘶喊著,她已經忍不住一邊痛苦一邊搖晃著重寒。

見證人?

當冰晴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連蘇意憐都不忍去看重寒,這對於重寒來說,是一句多麼殘忍的話?

這句話宛如插在一把利劍插在了重寒心髒的最深處,無窮無盡漫無邊際的悲哀和蒼涼都從那個缺口不可竭製不可抵禦地席卷而來,最堅韌的心都抵禦不住要徹底崩潰!

本來,已經淡忘了自己是這樣的悲哀,然而聽著冰晴這樣的請求,那種乏力無助的蒼涼之意再也壓抑不住,徹底泛濫於心海!

這比顏仲謀的攻擊更具威力,擊中的不隻是重寒的疲乏的身心,還有他本來就殘缺不堪的靈魂,教他徹底的?

終於,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緊閉的眼角裏滑下,最後的意識也在這瞬間泯滅。

所有,都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