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咧,哪有強行納諫的!她想了想,把以前看過的故事改了改,講了出來:“給您講個故事,您就懂了。話說刑部,大理寺和錦衣衛一齊抓一隻兔子,三夥人來到森林外,刑部的人先進了林子,把兔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全查了一遍,無果。大理寺的人把林子裏的兔子窩掏了一遍,還是無果。輪到錦衣衛了,錦衣衛的人直接進了深林,片刻後揪了一隻熊出來,就聽那熊嚎道:‘別打了,別打了,我是兔子,我是兔子。’”
季文燁怔了怔,又好氣又好笑的道:“虧你想得出來!”
太好了,沒生氣。映橋謹慎的道:“那時候我爹被抓進去,就是這樣的狀況,幸好您伸出援手救了我們,否則我爹就是那隻熊的命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聰明,不僅巧妙的回答了問題,還順帶的拍了下馬屁,真是完美。
“……我不做這行,少作孽,還是對的。”他微微閉目,悵然道。
映橋不敢妄加評判他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沉默不語,其實她很想問問,他為什麼會救自己,可實在沒那膽量,就當他其實是個善良的人,不願意跟錦衣衛的人同流合汙吧。
“我想出散散心,你去拿傘。”
映橋瞅了眼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歎道:“……好吧。”
“什麼叫‘好吧’?”
“是,主子!我這就去拿傘!”她改成歡快的語調。
季文燁雖然和侯府的人來往不密切,卻很喜歡府裏的假山湖泊,叫映橋撐著傘,漫步雨中,去湖邊看煙雨水景。
映橋高高舉著傘,照顧他,不一會,身子被淋濕了半邊,不由得想起隨父進京的情景,便也惆悵起來。
上了九曲橋,走了一段,她發現湖心亭有人,不覺一怔,心想誰在這裏燒什麼呢?仔細一看,居然是侯爺,一邊燒著黃紙一邊抹淚。
此時,燒紙的侯爺發現了季文燁和雲映橋,他木然站了起來,冒雨走出亭子,表情十分哀傷:“文燁,你來的正好,今天是你姨娘的頭七,你也來燒一張紙吧。”
“可笑。”語氣充滿了對父親的鄙視。
上次沒看清侯爺的長相,這回映橋把他看了個仔細,他眉目疏朗,氣質儒雅。不過此時為給他戴綠帽子的姨娘燒紙,叫映橋實在沒法對侯爺有好印象。
“那你來幹什麼?這裏是陳姨娘失足落水的地方,我要封了這裏,以後誰也不來了!”侯爺哀傷的望天:“生前對她多有冷落,是我不好。”
“原來死在這裏,可惜了一處景致。早知道爹你這麼喜歡她,她就該在你房裏悄悄吊死。”季文燁冷笑道。
侯爺登時惱怒,兒子居然敢諷刺他,揚手欲打,考慮了下後果,沒敢動粗,而是罵道:“不孝子,你摸上太太身邊的丫鬟,我還沒有找你算賬!那個叫雲映橋的丫鬟仗著你的勢,偷太太的東西,叫太太無計可施。你快把人交出來!”
映橋就站在他麵前,他卻不認得。這使得季文燁更加對父親無言以對了,隻冷笑看他。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反了你了!”侯爺怒不可遏,罵道:“畜生!我寧願當沒生過你,不、如果你不回來,我一直都當你死了!你為什麼要回來?你被拐走賣給太監當養子,長大後還做了錦衣衛!你成了我的笑柄,你知不知道?”
映橋愕然,慌亂中去看季文燁,見他同樣震驚,但很快,震驚轉變成濃濃的哀傷與恨意。
“誰會因為一個重新返家的兒子笑話您呢?若是有人笑話您,一定是因為侯爺您本人可笑!和四少爺有什麼關係!”她一個沒忍住,又說心裏話了。
季文燁不可思議的看她。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插嘴!”侯爺揚起巴掌,便來打映橋。
她向後一躲,結果腳下不知怎地絆了一下,身子往後栽去,噗通一聲,掉進了湖裏。
“映橋——映橋——”季文燁見湖麵除了一圈圈漣漪,根本看不到她的人影,正要跳下去撈人。就見水麵突然冒起一道水花,雲映橋從水裏鑽了出來,抹了把臉,朝他招手:“我會水,沒事的,我去岸上等您。”然後優哉遊哉的往岸邊遊去了。
文燁扶著欄杆,長出一口氣,幸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