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3 / 3)

但是還沒摸到門把就被人捷足先登了,210的門咿呀一又打開,海潮聽氣息就知道是趙老瘦。

“靚妹,一個人在外麵靜雞雞的,不怕啊?”

趙老瘦雖然說的是普通話,但是有一半是本地口音,另外一半是廣東口音。

“怕什麼,怕有鬼呀?”

“喲,膽子夠大的,那敢不敢跟我賭一把啊?你贏了,我給你一百塊錢,你輸了,給我摸一下奶子。”

海潮都沒想到趙老瘦這麼快就直奔主題。

不過憑海潮對趙老瘦的了解,是誰也別想白從他身上拔下一根毛,就算是那毛自己掉下來,他也會撿起來,所以更別說一百塊了,輸了他也會賴到下世紀,很多服務員就上過他的當,白讓他摸了。

“老板,你喝多了。”

陳月瑩語氣冷冷的。

海潮猜想陳月瑩此時心裏一定在臭罵趙老瘦是個大變態,因為趙老瘦的年紀的都可以當陳月瑩的爸爸了。

其實隻要女人無所謂,當爺爺男人也無所謂,因為現在都流行吃嫩草。

“沒喝多,才一瓶破茅台,嘿嘿。”

奸笑是趙老瘦的成名絕技,而且他的臉皮是長年累月燒出來的,比地殼還厚。

“你走這麼近想幹什麼?”

海潮聽到陳月瑩的喝叫。

“想抱你一下。“

“你變態啊。”

“變不變態一夥你就知道了。”

據海潮所知,趙老瘦確實變態,因為他的正當職業是做鴨——

做燒鴨。

他的生意還非常火紅,比燒紅的烙鐵還紅,整個貴港一半以上的燒鴨出自他手,所以,他什麼都沒有,就有錢,什麼都不缺,就缺德,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

“酒咱不會喝,喝茅台;煙咱不會抽,抽中華;十三張咱不會玩,玩自摸。”

還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老婆,可謂與他門當戶對,絕配,天仙配都沒那麼配,因為他的老婆的正當職業是做雞——

做燒雞。

海潮知道自己再不出去,趙老瘦就要借著酒勁胡來了,於是海潮半睡半醒地推開門,打著哈欠,揉著眼睛:

“外麵怎麼這麼吵啊?”

看見海潮趙老瘦和陳月瑩都嚇了一跳,但是這一跳的高度可以忽略不計。

“屌你個公龜,每次都被你壞了我的好事,真是敗給你了,我上輩子欠了你啊,江部長?”

趙老瘦看見海潮恨不得一個唾沫將海潮淹死在褲襠裏。

“喲,是趙老板啊,實在對不起,打攪您雅興了,您繼續,當我沒到。”

海潮退回209欲關上門。

.趙老瘦哼唧一聲兩手一甩進了210,然後咣地摔上了門。

“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陳月瑩一臉的憎惡。

海潮不想反駁她,隻當默認。

因為男人確實沒一個是好東西。

不過這話要是被她爸爸聽到,他爸爸估計會後悔死生了她。

“你累不累?”

海潮問。

“你想幹什麼?”

陳月瑩像突然被針刺到一樣精神煥發,

“想趁火打劫啊?”

“我是想如果你累了,就到209歇著,我替你看著客人。”

海潮好心沒好報。

看著自以為是的陳月瑩,海潮在心裏偷笑,就她身上那幾兩肉,自己要劫,不用趁火一樣能把她給劫了。

陳月瑩不吱聲閃過海潮走進209打開燈,然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麼不客氣的人海潮今生今世第一次看到。

210比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還烏煙瘴氣,地上滿是煙頭和比狗還啃得幹幹淨淨

的骨頭。

桌上杯盤狼藉像被小日本掃蕩過一樣,海潮看見頭都大。

趙老瘦和其他三個鳥人摸著麻將,看見海潮進來都不以為然。

海潮往他們的杯裏加滿開水,換掉早被塞得滿滿的煙灰缸,然後做賊般輕手輕腳地收拾桌麵。

“幹你個大老二,要是不換那個鳥,我他媽的自摸了。”

趙老瘦狠命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麻將被震得嘩嘩響。

“摸你個公龜,我要不換那個餅,早他媽吃死你了,還等你摸那個鳥。”

坐在趙老瘦對麵的眜了趙老瘦一眼。

趙老瘦他們管他叫大頭鳥,海潮橫想豎想,最後想估計是因為他的鳥特別大。

“快點摸牌,說那麼多廢話,我要不玩麻將,現在早他媽是貴港首富了。”

坐在趙老瘦東邊的不耐煩地催趙老瘦,看上去一臉疲憊和不堪,胡子拉碴,可以拿去刷茅坑了。

“不過我要不玩麻將,現在還在超市做保安隊隊長,每月拿幾百塊錢工資,找個發廊妹幹兩炮就沒了,自己吃香蕉。”

坐在趙老瘦西邊的叼著煙得意非凡,看來他是賭博事業上的受益者。

嗜賭的人都沒有時間觀念,一坐下就能坐到屁股生瘡,白天跟黑夜如同虛設。

海潮一直看著他們居然還能臉帶微笑。

玩麻將還有個規矩,就是不能贏了錢就跑,那樣會被人拿刀劈;輸了的人可以走,但是往往輸了的人都不願意走,非要贏回來,所以經常會出現筋疲力盡大戰一個通宵,結果誰都一分沒贏的情況。

當然那種情況隻是少數,因為都那樣,玩麻將的早就都該行玩女人了。

大頭鳥今天手氣就奇差,接連被人摸,簡直就像被蹂躪,女人都受不了,何況他,

所以他一直公龜龜公地罵個不停。

這苦煞了海潮,因為大頭鳥罵一通就要喝一通水,海潮不得不像螞蟻搬家一樣給他搬水。

海潮心有不悅,但是也隻能自己消化,所以海潮一直都恨不得大頭鳥快點輸個精光。

果不其然,將近兩點鍾的時候,大頭鳥輸得欲脫衣服用他的大紅內褲作抵押。

但是別人都不允許,因為內褲誰沒有啊,他的又不能生金子。

大頭鳥急得飆汗說:

“先欠著。”

賭桌上最易發生人命的就是欠賬,所以別人更不樂意。

大頭鳥沒轍,一臉乞求地看著趙老瘦:

“瘦老弟,先借我五千再玩兩把,明天早上就還你。”

“鳥哥,你要是別的時候,別說五千,一萬我都不吭氣,但是今天這局麵我確實有點為難了。”

趙老瘦說得比成克傑還冠冕堂皇。

“東哥,你。。。”

大頭鳥轉臉看著貴港首富。

但是“你”字還沒說完就被貴港首富一刀斬斷:

“哎,我還沒那麼笨,我屬猴的,不是屬驢,沒笨到借錢給你讓你贏我的錢,我老婆要知道回去非不讓我拱,有錢就開牌,沒錢就回去睡覺。”

“風水輪流轉,來日方長呢,要不咱今天就先到這吧?”

保安隊長瀟灑地一推牌,然後打開抽屜數鈔票,他是今晚最大的贏家,抽屜都塞滿了。

“鳥哥,算了吧,明天晚上繼續。”

趙老瘦眼紅地看著保安隊長手裏的鈔票安慰大頭鳥,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

“明天,後天我得飛一趟香港。”

大頭鳥極不情願地攤牌。

“那就大後天,反正生命不止,咱事業不息。”

“又白忙一宿,操他媽的蛋。”

貴港首富拿著薄薄的一疊鈔票用力砸了一下桌子。

“江部長,買單。”

保安隊長眉毛揚得比天上的直升機還高。

“承惠一千七百九十五。”

海潮遞上賬單。

“不打個五折啊。”

“對不起,我做不了這個主。”

海潮要是給他打五折,明天總經理知道非強奸了自己。

“都老客戶了,也不優惠優惠。”

“這個已經給您優惠了,老客戶我們一般都打八五折的”

“一千七,不要拉倒。”

保安隊長手指沾了沾口水數了一下,嘩地扔下一小疊。

“這個。。。”

海潮還沒說“好吧”,就又被保安隊長掐斷:

“再這個那個,爺爺一毛也不給了,去叫你們莫老爺來,我抽死他。”

“都幾點了?老莫這夥估計含著他老婆的奶子睡覺呢?是吧,江部長?”

趙老瘦哈哈哈地笑了出來,牙齒跟鬼屋的一樣陰森。

“嗬嗬。”

海潮傻笑兩聲數了一下錢。

越是有錢的人越是摳得一毛不拔,海潮真想拿大姨媽砸他,讓他倒黴八輩子,

——隻可惜海潮沒有。

海潮把錢拿到收銀台,收銀員董小菲睡得跟頭死豬似的,呼嚕聲比大象放屁還大。

海潮沒見過女人打呼嚕,肅然起敬。

“搶劫了。”

海潮敲著桌子。

董小菲半天才張開眼睛,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像剛在夢裏被人蹂躪過:

“要什麼?”

“買單了。”

“媽的,總算買單了。”

董小菲一下子來了精神,像剛吃了美媛春,

“一千七百九十五。”

“隻給一千七。”

“暈,沒見過這麼摳的客人,白伺候了一個晚上,電費都虧了。”

“肯給一千七偷笑了。”

“總算下班了。”

董小菲七手八腳把錢數了一下扔抽屜裏鎖好,然後伸了一下水缸般粗的腰。

“辛苦你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

“不用麻煩你了,我打電話叫我那個開車過來。”

“喲,半夜壓馬路哦,夠浪漫的啊?”

“還可以吧。”

順便說一下,他那個開的是自行車。

海潮回到210還沒發現陳月瑩過來收拾殘局就去砸209的門,砸了半天又砸半天,裏麵依然沒有人回應。

海潮心一慌,猜想陳月瑩該不會想不開在裏麵服毒自盡了吧?

於是海潮趕緊推門進去,一進去海潮就嚇呆了。

因為陳月瑩正蜷縮在沙發上,臉色蒼白,一動不動。

——原來她睡著了。

陳月瑩的臉本來就白,隻是在燈光下更顯得白,類似於蒼白。

這麼冷的天這樣居然都能睡得跟被人打了麻醉似的,海潮不服不行。

海潮色迷迷地看著陳月瑩睡得那麼甜,跟睡美人似的讓人看見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賊心又大起,於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邊走邊慢慢地脫外套。

生怕驚醒陳月瑩賊心未遂,海潮連呼吸聲都壓到最低。

走到陳月瑩跟前,海潮盯著她一起一伏的小鹿般的胸脯咽了啖口水。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海潮彎下豬腰,雙手緩緩地輕輕地鬼鬼祟祟地靠近陳月瑩豐滿顫動的胸脯,然後——

替她蓋上外套。

海潮收拾打掃幹淨210陳月瑩還睡得跟頭死豬似的隻是換了個姿勢,雙手緊緊地抱著外套像抱著自己的貞操。

海潮感覺腰都要斷了般,稍稍彎一下都有如針刺般痛。

海潮深情地打了個哈欠,眼瞼開始像上了年紀或某些沒上年紀的女人的胸部,嚴重往下垂。

還有幾個小時天才亮,海潮很想回去美美地睡上一覺,但是卻不敢,害怕被人給

劫了,因為這個時候大街外麵是最危險的,警察都冬眠了,劫匪卻不冬眠。

海潮也實在沒那個心思走回去脫光衣服再睡,於是將就著拿個凳子王八似的趴在桌子上呼嚕大睡。

海潮是被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聲驚醒,或者說是嚇醒的。

醒來的第一反應海潮可以用韓紅那個不男不女的大變態的一句歌詞來代替:

天亮了。

尖叫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月瑩那丫。

陳月瑩坐在沙發上眼睛失驚地瞪著海潮,像是海潮那個了她,雙手正緊緊地抱著海潮的外套,似乎外套後麵的自己一絲不掛。

半響後陳月瑩才像恢複記憶似的自言自語了一聲“完了”,然後就衝了出去推開210的房門,進去後發現一切井然有序後又一副像做了噩夢般不可思議的樣子。

海潮跟著陳月瑩出到門口,然後神了個懶腰,伸手正想叫陳月瑩還衣服,陳月瑩卻像突然服下了狂癲散似的衝了出去,跑得還是那麼快,屁股還是那麼性感。

海潮雖然已經張口,但是話還沒說出來,陳月瑩就已經消失了,用死人古龍的話說是:不知她是怎麼消失的,但是儼然已經消失了。

海潮想她是受了刺激,女人通常就是這麼不正常,海潮可以理解。

要是陳月瑩去參加奧運會,海潮估計沒準能破了劉翔那小子的記錄。

海潮追到樓梯口那早已沒了陳月瑩的影,但是卻多了一個楊丹的鬼影。

楊丹不知出於何種見不得人的目的,總是很早就來到酒樓。

“夠早的啊,江部長。”

楊丹衝海潮眯眼詭笑,顯然話裏有話。

“早。”

海潮馬馬虎虎地應喝她。

“昨晚沒累壞吧?”

“還可以。”

“哦,那麼厲害啊。”

楊丹嘴張得比蘇永康的還大,比猴兒的屁眼還圓。

海潮這才明白她那個“累壞”另有所指。

“你想到天上去了。”

“是嗎?但願吧。”

楊丹語氣像剛被宰殺的魚,充滿腥味。

海潮有點惡心想吐,於是不再搭理她。

到洗手間草草洗了把臉,海潮看著鏡中耷拉的毫無生氣的自己,突然感覺自己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於是對著蒼白無痕的鏡子抒寫情懷:

“二十五年了,白活了二十五年,白吃了二十五年米飯。”

陽光明媚不再,鄧部長的屁股迎風搖擺。

秋天是個死人的季節,鄧部長的屁股卻更讓人半夜吐血。

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多分鍾,服務員都在大廳裏大話西遊,龐小寧毫不避諱地高談闊論自己的性生活——

用哪個姿勢最舒服;如何才能讓男人欲仙欲死;大姨媽來的時候做也很別有情趣,一邊做一邊流血;自己最癱軟難忘的一次是用黃瓜,等等。

海潮閉目養神抓緊時間與周公約會,耳朵卻豎得尖尖的,生怕漏過龐小寧的一個標點符號。

“還給你,臭死了。”

海潮忽地聽得一個聲音,嚇的趕緊張開眼。

聲音是陳月瑩的,她正拿著自己已三天沒洗的外套站在跟前,一臉羞赧。

大陽打屁眼裏升起來了,海潮不敢相信武則天能變淑女傻愣在那裏。

海潮何時見過陳月瑩這模樣,一臉的溫柔,眼神清澈,天山上的露珠般。

這才像個女孩子家。

“昨晚謝謝你。”

陳月瑩淺淺一笑,笑裏帶著一絲狡諧。

要在平時海潮肯定會心裏發毛,提防她會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

“不客氣。”

海潮嘴角忍不住抿動了一下,心裏劃過一陣自豪,因為海潮知道又一個桀驁不馴的服務員被自己馴服了,敗在自己的大紅褲衩下。

“改天一起出去吃飯。”

陳月瑩用平時少有的平靜看著海潮。

“好的。”

海潮微笑著點點頭,心裏卻在暗暗佩服陳月瑩聰敏過頭留了一手,因為她不說請自己出去吃飯,而是說一起出去吃飯,誰出錢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