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聞一多(6)(3 / 3)

到長沙後,教授們的日子過得很是艱苦,甚至可以用糟糕來形容,聞一多卻在給妻子的信中說:“這樣度過國難的日子於良心甚安。”

1944年,西南聯大國文學會舉辦“五四”文藝晚會。晚會最後,主席羅常培宣布:“今天唱壓軸戲的是楊金甫先生,楊先生將赴美國講學。”楊金甫講完後,聞一多徑直上台說:“今天唱壓軸戲的,不是楊先生,而是我!我研究中國文學二十年,目的就是摧毀這座封建的精神堡壘!”

聞一多曾說:“我們中國的方塊字,是統治階級愚民的工具,阻礙進步的絆腳石!方塊字存在一天,中國的人民文學就一天不能實現。”

聞一多反對寫舊體詩,老舍到西南聯大演講,聞一多任主持人,他介紹完老舍後說:“在今天抗戰時期,誰還熱心提倡寫舊詩,他就是準備作漢奸!汪精衛、黃秋嶽、鄭孝胥,哪個不是寫舊詩的赫赫名家!”全場震驚,連老舍都感到愕然。

抗戰期間,看到國家糟糕到這步田地,聞一多如坐針氈,他在給學生臧克家的信中寫道:“我隻覺得自己是座沒有爆發的火山,火燒得我痛,卻沒有能力炸開那禁錮我的殼,放射出光和熱來。”1943年,聞一多走出書齋,從一個學者變成了一個激情噴發的民主鬥士,在許多公開場合作“獅子吼”。對於這種轉變,有的人不理解。特務罵他是“聞瘋子”,連他的一位朋友在他被暗殺後也說他是“窮極失控,自蹈死地”。

1946年,加州大學致函梅貽琦,希望梅能為他們推薦一位講中國文學的教授,梅想到了聞一多。但聞一多再三考慮後,決定不出國。他說:“在這個苦難的時候,我不能離開我的祖國,昆明還有工作要做。”

轉身

“九·一八”事變發生後,青島大學三次爆發學潮。但每次學潮,聞一多都站在校方一邊反對學生罷課,主張開除學運積極分子。學生也將矛頭對準聞一多,甚至發表了《驅聞宣言》,指其為“準法西斯蒂主義者”。

20年代末30年代初,新月社的胡適、羅隆基、梁實秋等人與國民黨政府展開了一場“人權與約法”的抗爭,但聞一多治學而不論政,保持了緘默。同樣,在新月時期的幾次論爭中,聞也選擇了沉默。

30年代,回到清華任教的聞一多潛心典籍,心無旁騖。他厭惡政治,對同學羅隆基好罵政府頗為反感,曾正顏厲色地對羅道:“曆來幹祿之階,不外有二途。一曰正取,一曰逆取。脅肩諂笑,阿世取容,賣身投靠,扶搖直上者,謂之正取;危言聳聽,嘩眾取寵,比周謾侮,希圖幸進者,謂之逆取。足下蓋逆取者也。”但40年代,羅隆基卻成為他加入民盟的介紹人。

1934年,聞一多在給好友饒孟侃的信中說:“我以數年來的經驗勸告你,除努力學問外,第一件大事是努力賺錢。”

西安事變發生後,聞一多對學生運動及張、楊之舉極為憤怒。張春風回憶,這日,聞一多“暴怒如雷”地走上講台,橫眉怒目地掃視全堂後,厲聲問道:“國家是誰的?是你們自己的嗎?”隨後,他又說:“真是胡鬧,國家的元首也可以武力劫持!我要嚴厲責備那些叛徒,你們這樣做是害了中國!”他責問學生們:“誰敢起來告訴我,你們這樣做的對嗎?你們可以站起來說話!”“今天我可說話了,國家決不允許你們破壞,領袖不許你們妄加傷害!”

然而,西安事變的結局卻出乎聞一多的意料,後來他感慨地說:“(共產黨)這種不念舊惡,以德報怨的事情,曆史上也絕無僅有。……像這樣大敵當前,能捐前嫌,顧大體,這隻有共產黨才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