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聞一多(7)(1 / 3)

據朱自清日記記載,1943年5月,聞一多曾約朱一起加入國民黨,朱以未接到邀請為由拒絕了,聞也就此作罷。

蔣介石發表《中國之命運》後,聞一多對蔣的看法發生了轉變。他後來回憶說:“《中國之命運》一書的出版,在我一個人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我簡直被那裏麵的義和團精神嚇了一跳。我們的英明領袖原來是這樣想的嗎?五四給我的影響太深,《中國之命運》公開地向五四的宣戰,我是無論如何受不了的。”

1944年春夏之交,聞一多的一個參軍的侄兒找上門來,哭著跪求聞救他一命。聞聽他講述了國民黨軍隊中的貪汙腐敗、長官對士兵的種種虐待、士兵們的悲慘遭遇,氣憤到了極點,聯想到自己的所見所聞,心潮起伏,徹夜難眠。聞閉門謝客整整苦思七日,決定再不能對世事不聞不問。這年8月,聞在國民黨第五軍召開的時事座談會中,麵對許多國民黨高級軍官和教授,拍案而起,說道:“現在隻有一條路——革命!”

是年7月7日召開的七七紀念會上,聞一多慷慨激昂地說:“我過去隻知研究學問,向不與問政治。抗戰以後我覺得這看法不對了,要研究,沒有書,還有更重要的,我要吃,我要喝,而現在連吃喝都成問題了。因此我了解到所謂研究學問是吃飽喝夠的人的玩意兒,而老百姓要爭的首先是吃和喝。”

轉向左翼陣營後,聞一多曾對人說:“你看到我這兩年來變化很大嗎?是的,我愉快,健康,不知疲倦,是組織的力量支持著我,生活在組織中,有一種同誌愛。……什麼樣的語言能表達出它的真實內容呢?”他想了想,用英文補充了一句“崇高的愛”又搖搖頭:“這樣的說法也隻能近似而已。”

聞一多自信找到了真正的信仰,老同學羅隆基半開玩笑地對他說:“一多是善變的,變得快,也變得猛,現在是第三變了,將來第四變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聞一多樂嗬嗬地回答:“變定了,我已經上了路,摸索了幾十年才成形,定了心,再也不會變了!”

抗日戰爭後期,來華美軍不斷增多,急需大批翻譯人員。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在昆明辦翻譯員訓練班,學員為西南聯大全體大四學生,教員亦從聯大教授中聘請,聞一多也是其中之一。聞講課時以《共產黨宣言》為英漢互譯教材,有人提出質疑,聞說道:“如果美國人要問起《共產黨宣言》,翻譯卻不知道,那才讓人笑話呢!”

聞一多、吳晗、羅隆基都是中國民主同盟成員,聞一多、吳晗傾向共產黨。當時,許多反動組織貼出標語,稱聞一多為聞一多夫,吳晗為吳晗諾夫,羅隆基為羅隆斯基。

聞一多曾想去延安看看,但中國共產黨方麵出於種種考慮,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聞一多對光未然抱怨道:“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的,顧慮多端!就想想辦法,讓我去看一眼嘛!”

“一二·一”慘案發生後一周,傅斯年由重慶來昆明,處理聯大師生的罷課事件。在教授會議上,當年的學生領袖傅斯年壓製學生運動,當年反對學生運動的聞一多卻支持學生運動,二人發生衝突。張奚若兩天後對《罷委會通訊》記者講,爭執中“一多與傅常委鬧起來,一多說:’這樣,何不到老蔣麵前去三呼萬歲!‘這是揭傅斯年的舊疤,很少有人知道的。……傅氣得大罵:’有特殊黨派的給我滾出去!‘”

“一二·一”慘案發生後,聞一多怒斥國民黨這是實行“黑色恐怖”。在座談會上,聞一多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激憤,當著馮友蘭等人的麵,痛罵蔣介石:“我向青年學習,學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心裏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比如我現在想說蔣介石是個混賬王八蛋,我就說蔣介石是個混賬王八蛋,他就是個混賬王八蛋!”

聞一多不止一次罵蔣介石,據汪曾祺回憶:“聞一多先生有一陣穿一件式樣過時的灰色舊夾袍,是一個親戚送給他的,領子很高,袖口極窄。聯大有一次在龍雲的長子、蔣介石的幹兒子龍繩武家裏開校友會——龍雲的長媳是清華校友,聞先生在會上大罵’蔣介石,王八蛋!混蛋!‘那天穿的就是這件高領窄袖的舊夾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