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綠綺開始笑了,放浪的,蜷起的腿纏上魏小虎的身體,熱烈纏綿。
激烈到狂野的動作,讓她的身體開始顫抖,麻癢和一種麻癢之外的感覺在身體裏漸漸翻湧起來……
客廳鋪有厚厚的地毯,即使光腳踩下去,也有層層疊疊的暖意包裹上來。鋼琴旁她的琴譜井然有序地擺放著,而另一邊的大木頭餐桌上,雜亂地擺了幾本屬於他的足球雜誌和一疊體育報紙,他的遊戲機還保持著昨晚戰鬥後的慘狀無聲無息地在背投電視前沉睡著。
“吃什麼呢?”魏小虎一麵走一麵自言自語著,他打開冰箱,裏麵有臘肉和鮮魚肉,還有他特地買回來的栗子蛋糕,完整無缺地擺在那裏。
他摸摸鼻子,明明都貧血了,還這麼討厭甜食啊!
“那麼今晚就做拔絲地瓜吧。”
他站在冰箱前,笑得誌得意滿,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變成了標準的家庭煮夫。
手機猛地響起。
“喂?”
魏小虎剛一出聲,李誌博就在電話裏大聲嚷著:“你小子搬出宿舍也不告訴我一聲,你現在在哪?!” 魏小虎一驚,差點嚇掉了嘴上叼的半截煙,忙下意識地回答:“啊,博哥,我在家。”
“家?你回家了?”
“不是……是……是……”
魏小虎從來沒有什麼急智,隻有一邊撓頭一邊結巴,那邊李誌博卻反應極快,“好啊,你小子和女人同居了,我說呢,怎麼搬出宿舍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跟哥們說一聲,太不夠義氣了!”
“我……”
“出來,請我吃喬遷宴。”
“不行……我正在準備晚餐……”
“你做飯?!”李誌博的聲音頓時就像是中了六合彩一樣高了八度,“把地址告訴我,老子今天一定要吃一頓你小子做的飯,快!”
告訴完李誌博地址,關上電話後,魏小虎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伸直了身子,才懶洋洋地向廚房走去。
櫻桃木流理台上擱著綠綺昨天買回來的雞蛋和各種蔬菜。無論如何必須準時準備好晚餐,綠綺的胃不好,飲食沒有規律更是有害無益,他不忍心再看見她胃疼得滿頭冷汗的樣子。
一個半小時以後,四菜一湯就已經準備好了。
最費時的是一道鴛鴦羹,一邊是火腿雞茸,一邊是豆泥菠菜,盛在中海碗中,彎成太極圖形。一邊粉紅,一邊翠綠,兩色相宜。
四點半左右,門鈴響了起來,貝多芬的《獻給愛麗絲》。
魏小虎去開門,卻看見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門口。
“柳綠綺在嗎?”
有男人來找綠綺,這個認知讓魏小虎極為不爽,所以他偏著頭,手插褲口袋裏,惡狠狠地看著男人。
“她不在。”
“別騙人了,一定是不敢出來見我吧?!”沒想到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卻像發了瘋似的在門口咆哮,“下流無恥的女人!就是喜歡見不得光的手段,不就是陪杜教授上床嗎?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李斯特國際鋼琴比賽的推薦資格,真是惡心!”
“住口!”魏小虎頓時麵目陰沉地看著男人,捏緊拳頭,壓抑著聲音說。
瘋狂的男人並沒有意識到危險,隻是挑了一下眉毛,嘴角抽動了一下繼續說道:“恐怕你還不了解她吧,那個女人有多惡劣,總是用一些肮髒的手段,你可別騙了!”
“我叫你住口!”魏小虎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把他拎起來。
男人看到魏小虎那種猙獰的麵孔和凶惡的目光,臉上卻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你不想聽?我們音樂學院的人都知道,那個女人就像陰溝裏的老鼠,肮髒得不可救藥,誰都知道她是靠身體來玷汙神聖鋼琴的女人!”
氣極了所以連手都沒用,就用兩隻腳,三下五除二,把男人踹得鼻青臉腫、屁滾尿流。
最後抓住這個被踢得滿臉是血和鞋印的小子問:“誰派你來的?!”
男人竟然嚇得哭了起來,努力護住自己的手,眼淚鼻涕稀裏嘩啦,結結巴巴嘟嘟噥噥地求饒:“別……別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魏小虎皺起眉頭,感到無比地厭惡和鄙夷,不屑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孬種!”
猛地撒開手,像丟開一堆垃圾似的把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時,他看見門外的角落裏,站著一個人。
透明清澈的眼鏡鏡片擋不住綠綺冰冷淡漠的眼神,但很快鏡片一閃,斜照進來的陽光在鏡片上形成了反光,讓魏小虎隻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你在做什麼?”
魏小虎看著地上的男人,那小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在他屁股上狠狠補了一腳,“他媽的快滾!”
男人哀嚎一聲,貼著牆根連滾帶爬地溜掉了。
綠綺對一切都視而不見,隻是麵色陰鬱地看著魏小虎,“為什麼打人?!”
魏小虎捏緊拳頭,雙眼射出怒火,但回答得卻極為孩子氣:“他罵你!”
“罵就隨他罵好了,即使因為這個你也不能打人。跟我保證,你以後都不能打這種人。”低沉的聲音,毋庸置疑卻淡淡的語調,還有藏在幽幽反光的眼鏡後的冷漠眼神,讓魏小虎所有想要脫口而出的話都失去了意義。
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不想說什麼,最後一盤腿,坐在了地上,使勁瞪著綠綺。
“你做什麼?”
綠綺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魏小虎。
“你不說不是我的錯,我就不起來!”
抿著唇,麵頰已經略略地鼓起,繼續瞪著綠綺。
“好,好!那你就一輩子坐在這裏好了!”
綠綺氣得不再理他,把自行車在院子裏停好,轉身就想進屋。可是走到屋前,腳步慢了下來,最後還是來到坐在門口的魏小虎身前。
他仍是氣勢十足地瞪著她。
綠綺氣得拿手戳他額頭。
“你幾歲,還跟我玩這種遊戲?”
“二十!”
伸出兩根手指做回答,這個時候還不忘記撒謊,魏小虎的眼瞪得渾圓。
“你……”綠綺正要教訓他,忽地啞口無言了。瞧他還圍著KI
TTY貓的圍裙,眼色明亮,黑發散在臉龐,一片葉子,翩翩飛落,墜在發上,唇緊抿著,整個人像頭野貓,神情倔強得很。
看著他,綠綺心裏麻麻的,這樣陌生的情緒,隻能讓她軟下神色妥協。
“起來啊,丟不丟人?!”
“不要,你不說不是我的錯之前我就一直坐在這裏,死也不起來。”
“好吧,不是你的錯。”她受不住這樣的目光,歎了一口氣,伸出手。
他這才笑了出來,抓住她的手故意把身體的重量完全壓在她上。
“小虎!”不及調整姿勢了,他們一起摔到了地上。他趴在她的胸口,笑嘻嘻地看著綠綺。
綠綺搖搖頭,沒好氣地彈了彈他的額頭。
“你要答應我以後無論什麼事都不能打這種人。”
他不再說了,隻是湊過來吻她。
他的頭發貼在綠綺的臉上,散亂的,柔軟的,還很濕,就像他一個又一個的親吻。
她知道,他始終像個孩子,一旦遇到不願意做的事就會采取這種方式。
“咳咳!”
一聲熟悉尷尬的咳嗽聲適時地響起,魏小虎忙抬起頭。
李誌博和老大就站在門口處,太陽幾乎已經落山,光線幽暗,他的臉龐並不真切,隻看得見一雙眼睛,陰影裏麵,一雙亮眼睛。
綠綺猛地吸了一口涼氣,她太記得那雙眼睛,睫毛很細很長,影子拖下來有一種隱隱的令人心寒的意味,笑意夾帶著莫名的東西被揉碎了一點點撒在裏頭,漆黑的眼神仿佛在看她,又像透過她在看著什麼。
“小虎,她……她……就是你的女朋友?!”
“是啊,她叫柳綠綺。綠綺,就是司馬相如給卓文君彈奏鳳求凰的那把琴的名字。”
拉著綠綺起身,魏小虎單純地笑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李誌博異常的神色和語氣,也沒注意到身邊綠綺如同雕像一般愣在那裏。
已經多久了?有三年多了吧,她恍惚地想著。不知不覺伸出指尖緊緊握住魏小虎,緊得幾乎都有點酸楚了。
“小虎,其實……”
綠綺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事不如盡早說明,她不喜歡拖泥帶水,尤其是現在這種複雜的局麵。
然而話還沒說完,男子已經接了過去:“你好,我是徐俯,小虎的……朋友。”
“你好,我是柳綠綺。”
她猶疑不定地把右手伸了出去,剛剛接觸到徐俯的手,就立刻被果斷地抓住了,用力握了握,很快就鬆開了。
就像這個突如其來措手不及的相遇,如此令人震撼,令人吃驚,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裏,恍惚的她又變回了當年的柳綠綺,卑微的,低賤的,就像剛才那個男人所說的一樣,陰溝裏的老鼠似的女人。當年那個染滿金發的男孩子如今是一頭紅發,唯一不變的是眼睛裏的輕蔑。當年的徐俯,現在任誰見了都要讚一聲,風采翩然。現在仍鋒芒畢露,隻是已經知道內斂,仿佛一條盤踞的眼鏡蛇,並不輕易吐出紅信。
“老大,博哥來進屋嚐嚐我的手藝!”
徐俯沉默著頷首,在夕陽的掩映下,毫無聲息地步入大門。他們隨行都從著他的腳步謹慎地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