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過溫暖了,讓習慣了冰冷的她,一瞬間有種比那時受的傷更痛,比親人的漠視更加難受,每條細小的神經都從最末端瞬間躥上來無可抑製的痛感,撕扯著她全身。
那一瞬間,她幾乎想撲進他的懷裏,舍棄一切,然而在下一瞬間,她的神誌又重新回到了體內。
“從那時,我就知道,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魏小虎的眼睛沒有憐憫隻有悲哀,似乎是感同身受,亦似乎在為了她,“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鋼琴?”
“喜歡?!”綠綺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他,重新把手指放在唇邊,“喜歡嗎?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它,據說我父親是個鋼琴家,我從懂事開始就在拿它當玩具,後來當我背著行李在每個親戚家像個小印第安人一樣流浪時,鋼琴賣給了一所小學,放在空曠的禮堂了,而我還是可以時常去找它。隻有它是我唯一的玩伴……不會對人笑,因為笑不會有人理會,不會對人哭,因為哭也沒人理睬。但是,我可以對它哭對它笑,整個世界都遺棄我的時候,隻有它在我的身邊。”她溫柔地看著鋼琴,一改剛才的漠然,那樣的眼神比看他的時候還要深情,“沒有它,這是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陌生人。”
她右手伸到空中,做了一個彈奏的手勢,“所以,我不能沒有他。”
魏小虎微張著唇,怔怔地看著她,麵部的線條柔和得讓人心疼,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摩挲。
“所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那雙眼睛微眯著,溫柔的光從長長的睫毛中溢出,魏小虎卻覺得身體顫了一下。
室內的陽光明明是極為充足的,但她的眼看上去就是一片荒蕪冰冷的色彩,黑得讓人心裏發怵。
那雙眼睛裏,沒有他。
腦袋裏突然冒出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心中莫名地覺得恐慌。
而她俯下身,柔和地低語:“對不起,今晚我有事,會很晚回來。”
魏小虎疑惑茫然地看著綠綺,她的手指插入他的發,固定住他的後腦,然後唇覆上他。
他睜大眼睛,花了一會兒時間才適應她不同於以往的狂熱。靈蛇般的舌頭滑入他的口腔,幾乎是帶著掠奪走一切、想占有一切的粗魯,一陣陣好像恨不得把他吞噬咬下似的。她的手在小虎身體上狠狠地抓撓著,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的肌肉扯下來,那種瘋狂的、沒有明天一般的悲傷……
不知為什麼,魏小虎竟有一種她就要離開的悲傷。
如果世界上要尋找一個最閑的人的話,徐俯大約可以入選三甲。
此刻他正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品嚐頂級的藍山咖啡,麵前連一份待簽的文件都沒有。
徐家本來是世代從政的,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跟黑道牽扯上了關係,而身為徐家唯一的男丁,徐俯是眾所周知的徐家黑暗麵的掌權人。
作為一個年少得誌的天才型人物,似乎從沒有人看見過他做些什麼,然而所有事情總是極其順利地得以解決。一開始人們說這是徐家的蔽蔭,後來人們說他的運氣好,然而漸漸地就沒有人再敢說什麼。
今天已經習慣晝伏夜出的他,難得地早起,也不出意料地等到了要等的人。
徐俯愉快地看著慘烈地獨自站在門口處的柳綠綺,優雅地做了個手勢,卻沒有出聲。他一向缺乏耐心,權勢總是能讓他快速得到他想要的。然而他喜歡因為花時間像寫一出戲劇一樣安排情節,一步步折磨羞辱一些人。
他等待著她露出憤怒恐懼的表情,等待著她失去理智地咒罵,等待著她哭泣地哀求。
這是他一向很喜歡的前奏,有種殘酷淒烈的美感。
所以他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如今幸福的女人崩潰的表情,這必將是極其享受的場麵。
然而,綠綺隻是走向他。
那雙驕傲修長的手慢慢抬起,解開自己的衣扣,在她向他走近的每一步,身上的衣物就會少一件,無聲地落在羊毛地毯上。
她修長美麗的手指連一點顫抖都沒有。
那長長睫毛下的眼睛像雙不見底的眼,這會兒呈現的卻是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漆黑沉窒。仿佛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
或許太多了,以至於反而看不到。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試圖找出任何一個小小的屈辱抖動,卻始終沒有。
反倒是他的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看著她的身體慢慢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白皙卻不失健康的肌膚,陽光的影子在她的皮膚上跳動,漸漸深下去的地方引人遐思,像某種情欲的誘惑凝結成的年輕優雅的曲線起伏。
她一點一點貓也似的無聲地走近他,當她的手指落在徐俯的身上時,已經是赤裸。
緩慢地分開雙腿坐在他身上,應該因為懼怕而發抖的她,此刻反而像高高在上的王者一樣撫摸他的發,他的臉頰。
他的手掌不自覺地緊貼在那光滑緊致的肌膚上,感覺它的滑膩和起伏,綠綺卻始終不肯配合露出驚恐無助的樣子,而相對於以前有些冰冷的反抗,如今的她笑靨如花,嫵媚動人。
為什麼……
像是聽到了他的疑惑,她緩慢地開口,聲音倒像個巫師般神秘輕柔:“你不想要我嗎?”
一瞬間徐俯幾乎想放棄,但是承認不想,就是輸了。
這個關頭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而他不能容忍自己屈居下風,他必須奪回控製權!他會和她玩這個遊戲!
他露出笑容,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猛地粗暴地揪住綠綺披散的長發,粗暴地在纖細的頸項上啃咬,粗野熾熱的氣息噴在她細膩的肌膚上,像要把她燃燒一般。
然而,她也沒有屈居在這種征服般狂熱的欲望下,她的手找到他的衣襟,用難以想象的粗暴大力扯開,玳瑁的紐扣四下飛散。
隻是一刹那,他們的肌膚都裸露在午後的陽光下。
他的手指像品評瓷器一樣劃過她赤裸的肌膚,緩緩的,緩緩的,然後在左側的飽滿驟然施力,滿意聽到了她走入室內以來第一次因為強忍痛苦而紊亂的呼吸。
惡意地揉捏著它,然而綠綺的麵上隻呈現出最嬌豔嫵媚的笑容來。
被刺激的他幾乎想挫傷女人骨肉一般地用更大的力量撫摸著,每分每毫,鎖骨上留下一片深紅的淤血印痕,隨即唇開始向下,在她的胸用力咬了下去,在綠綺倒抽一口的冷氣中,他像饑渴的野獸一樣開始舔弄和咬噬鮮血的味道。
男人的手指和唇玩弄似的狂暴地落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而她所做的就是迎合地為他所敞開,扭曲成他喜歡的樣子,來更加刺激他的情欲……
身體滾燙地貼合著,他的雙手附在她的腰上,向下,然後探入,惡意地彎屈和挑逗。
於是她的手指靈活地解開了他的腰帶……
她太清楚將發生什麼,這讓她的笑容更加放肆,然而他的猛然挺腰,製止了她即將噴發出的大笑。
那種的感覺瞬間帶來一陣出乎意料之外的熱度,像潮水一樣自下而上湧遍全身。
不一樣呢……
比起他們當年的冰冷,現在則簡直要燒起來一樣,從那聯係著他們的一點,也從對方扣住身軀的雙手,抓住對方肩膀的雙手。
綠綺透過眼睫邊的汗水,她看見徐俯的臉容瞬間扭曲。
快感和著被占有的屈辱感一起襲上來……
他一把就把她的發揪住,刺痛讓她顫抖著抓住他的手,帶出,在她自己的起伏中,把他每個指頭吞噬在口裏……手掌心、手腕的脈搏、前臂……
徐俯似乎可以聽到大腦深處,火焰被瞬間點燃的那一聲,那一道火光從他眼前閃過,他覺得自己就要溺死在這漫長舔噬中。
猛地抓住她的腰,起身將她壓製在辦公桌上,死死地抓住她的肩。
綠綺的手指也同樣陷落在他的肩上,用力得連指節都已發白。
這樣激烈的接觸中,她卻完全不能去擁抱這個男人。
胸口升騰的疼痛,是火焰在烈烈燃燒著的觸感。這種灼燒的感覺讓她全身都發熱,連神誌都要燒掉。
然而,她不會去怨恨什麼,這條路始終是自己選擇的。
在被討厭之前要先學會討厭,這樣就不會被討厭;在被傷害之前要先學會傷害,這樣就不會被傷害;在被舍棄之前要先學會舍棄,這樣就不會被舍棄。
這就是她所選擇的人生,怨恨、惆悵、傷感、掙紮都是沒有必要的情緒,她需要的真是堅定地走下去,不再回頭而已。
緊緊交纏在一起的兩具軀體,已經無謂是極樂世界還是地獄。最慘烈的愛與最深刻的恨,到最終卻是一種姿態罷了。
像野獸一樣。像野獸一樣被侵犯,又被像野獸一樣的人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