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萊彥的關係比較疏遠,即使在皇家學院共同學習了很多年,我和他也沒有說超過十句話。他是皇後薩提貢氏所生的長子,萊晟大王的第一個孩子,加上他母親所在的薩提貢家族經過幾百年的打拚,不僅財力無人能敵,在朝廷中的勢力也不可小覷。萊彥打心眼裏認為自己比萊丹的血統高貴,自然看不起她。他隻有一個同父同母的妹妹萊霜,除此之外,大王的其他孩子都是萊丹的母親卜內合貴妃所生。
皇後和卜內合貴妃從來都是麵和心不和,萊丹從小就能感到皇後對她母親的敵意。
我記得我初進皇宮時,和萊丹一起聊天,她告訴我她最怕的人是皇後,因為每次見到皇後,她都對萊丹冷眼相待。她五歲的時候,在一次皇家宴會上,皇後對大臣家的小孩都喜愛得不得了,給每個小孩分糖吃;但是等到萊丹和不到三歲的弟弟萊燁伸手向皇後要糖的時候,皇後看了他們一眼,把糖扔到了地上。萊燁不懂事,伸手去撿,讓萊丹攔住了。她告訴我,被別人扔在地上的東西她死也不會吃,即使那人是皇後。
還有一件事情,是我、萊丹和卜內合貴妃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大王麵前死守的秘密:那發生在我和萊丹七歲的一日。那日下了學堂,我和萊丹跑到桑伊宮西南角一個少有人跡的假山附近捉迷藏。這裏是整個皇宮中最偏僻的宮殿,當時裏麵除了皇家豢養的名貴鳥類以及養鳥官之外,幾乎沒有人會來。理所當然地,桑伊宮成了我和萊丹捉迷藏的首選地。
一開始是萊丹當“鬼”抓我,她費勁周折終於在一棵老樹的樹洞裏發現了我。可等到我興致勃勃地當“鬼”去捉她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她。一開始我還挺有興趣,可是時間一長我便有些不耐煩了,大聲喊她。喊了好久好久,都沒聽見她回答,不祥的預感漸漸變得強烈。我瘋了一樣地到處找她,終於在一片灌木叢裏發現了她趴在地上,滿臉通紅,衣服上沾滿了泥土。我警惕地環顧四周,發現假山處有一個女子匆匆離開的背影。她跑得太快,一溜煙就從桑伊宮逃到了西花園,我一個小孩子根本追不上。
幸運的是,我記得她走路時左邊肩膀比右邊肩膀稍低,還有她脖子後麵長了一顆小拇指蓋般大小的黑痣。等我回到萊丹身邊時,她已經微微張開了眼睛。她說剛才有一個人把她麵朝下按倒在地,從後麵捂住她的嘴,捏緊她的鼻子,想要憋死她。可是她沒機會看到那個人的樣子。
我和萊丹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卜內合貴妃,她又生氣又害怕。她當時顫抖地撫摸萊丹的額頭對我們悄悄說:“我在宮中沒有什麼仇人,除了皇後。這件事極有可能是皇後幹的。但是我們誰都沒有證據,所以你們千萬不要聲張,以免出更大的亂子。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殃。你們以後一定小心,不可以去沒有人的地方玩。”她又囑咐我在宮中行走要時時留意,最好能找到那個我看到的女子。
後來我和萊丹十分小心,再也沒有遇到類似的危險。從那件事之後,萊丹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她讓貼身宮女到集市上為她打造了一把可以隨身攜帶的小匕首,開刃之後刀片鋒利無比而且薄如白紙。她將刀鞘拴上漂亮的銀鏈子掛在脖子上,外人看來隻道這是條項鏈,隻有我和她才清楚那是一把可以防身的刀子;她還養了幾條狗,每次她和卜內合貴妃進餐之前都先把飯菜夾一點給狗吃,狗沒事了她才吃,以免有人下毒。
謀殺事件發生的時候,萊丹剛剛七歲。一個七歲的孩子有這等心機,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就拿我妹妹萊達來說,現在已經八歲的她,連當年七歲的萊丹一半的心機都沒有。
這真的讓人不得不感歎她適應環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