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陰影裏的彼得岑雪,負手而立,眼光極是複雜的望著樓塔上羸弱的身影。
她也同樣以另外一種身份愛過他呢,一種近是撫養的愛!
但是他想要的是另外一種愛——
“城主——”冷然高傲的聲音走近他。
“嗯。”岑雪輕輕應了一聲,目光依然凝望著樓塔上和古茲曼在一起的淺野攸嵐。
“賽內爾南宮的屍體不見以後,華之城裏很多多普拉國國籍的人同時神秘失蹤了,包括管彤在內,就連管理矢車菊花圃的小古都一起失蹤了……”卡爾奇瑞殫心竭慮的蹙著眉頭,“華之城因為上次的事件,南宮輕易的殺死那麼多人,給各國留下口舌,南宮一死,華之城這一來就處在風口浪尖上,您真的還打算在這個時候離開華之城嗎?”
“瑞……”岑雪緩緩轉過身子,麵對著一身白色隔離服的卡爾奇瑞。
他是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眉眼帶著隱隱英氣,他比他更有霸氣,也更有野心。
“華之城需要新的主人,我相信你能勝任,獨霸天下也好,偏安一方也好,華之城的命運從現在開始都在你手上了。”岑雪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字的十分清晰。
“這……”瑞一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眼光微微顫抖著:“你要用你的命救活南宮,用你的生魂去和鎖魂交換?”
“是啊,”岑雪微微一笑,笑的十分好看,十分溫柔,“我要救南宮,我要讓他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我死了,嵐兒就會回到2009年……”
“可是……你會死的啊……”硬朗的男人,眼中卻湧著淚水。“我要殺了淺野攸嵐,無論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我都會找給你,隻要你活著……”
“你不會明白的,愛一個人的感覺……”岑雪淡淡的,望了眼樓塔上那小人兒。
“愛一個人的感覺……”卡爾奇瑞的眼光顫抖著,看了眼樓塔上的淺野攸嵐,又看著一襲天藍色隔離服的岑雪,他臉部柔和的線條有著比一般女子更美的弧度,溫柔的一雙眼睛裏好像從來都不會悲傷,隻會那樣溫柔的無害的微笑。
冰雪覆蓋的海麵上一行人踟躕而行,四個小小的身影眼看著要走到淺灘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一片天空下的世界,淺灘那麵卻是綠意盎然,一片夏天的景致。
“嵐兒,可走累了嗎?”彼得岑雪體貼的把一截雪狐披肩披在她肩上,又刻意的退後兩步,柔聲說:“一會我們到那片樹林歇一會,冰雪覆蓋的海麵實在冷的很,越接近多普拉國,氣候會越冷一些。我們是潛行,所以盡量不能在白天使用飛行器。”
“我還好。”淺野攸嵐搓著凍紅的一雙小手,不禁歉然。
岑雪被她自殺的舉動嚇到了,他刻意的和她保持著距離,還答應同她去救南宮。
他每每向她驚鴻一瞥,溫柔的眼光就像一隻受驚的白兔,黑珍珠一樣的瞳仁裏隱隱的,有一種奇異的期待。
那是她所不能明白的期待的眼神。
“古茲曼——”她扭頭看向古茲曼和嬰歌。
嬰歌是他們在路上遇見的,他受了霧都城主的唆使,殺死南宮,知道他們要去救他以後,就非要一同前去。
嵐兒並不見怪他,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孩,似乎從來不知道恨什麼人,“你和嬰歌一路上辛苦了。”她軟軟柔柔的聲音說。
“這是我的榮幸。”古茲曼的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恭謹和堅毅,琥珀色的眸子裏卻溢滿深不可測的光芒。
淺野攸嵐笑了笑,雖然她從不覺得自己真的偉大到能夠讓人覺得榮幸的地步,但是古茲曼這樣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是我讓你傷心了。”嬰歌走快幾步,離得她很近了,才聲音低低的說。
一行人已經步上淺灘,走進茂密的樹林裏。
“你隻是做了你想做的事而已。”她莞爾一笑,“即使沒有你,也還會有別人這樣做的,不要把責任背負在你自己的身上,即使那麼多國家因此和華之城大動幹戈,也不要怪你自己。我是不會傷心的,隻是無法忍受別人對我的好,比如南宮。所以你實在不必自責……小雪會有辦法救活南宮的,他是個很有辦法的人。”精靈嫵媚的俏臉上微笑恣意的燦爛,仿佛輕生這樣的念頭在她隻是一個要挾某人的陰謀。
笑容還漾在粉嫩的臉上,幾支流星羽箭突然“嗖嗖嗖”的從四麵八方向著四人射了過來。
“嵐兒,小心。”岑雪手中的冷光劍一格,七八支流星羽箭劈劈啪啪應聲落地。他已擋在她的身前。
其他各人也紛紛攔下了射過來的冷箭。
“是小股偵察兵,沒有什麼實際戰鬥力的。”嬰歌目光掃過前方的幽暗,做足防禦的準備。
“你沒受傷吧?”淺野攸嵐輕輕拉著岑雪的衣衫,關切的問。
“沒有。”岑雪簡短的答道。
他裹著一片蠶絲手帕拾起地上一支羽箭端詳,隻見箭身刻著“多普拉王子殿下”的字樣,他臉上那種溫柔的笑意益加深了。
淺野攸嵐也看見了箭身上的字,“你怎麼看?”她低聲問岑雪。
“多普拉王子殿下——”岑雪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向著林子深處大聲念出流星羽箭上的字。
聲音甫落,震撼四野的笑聲頓起。
“哈哈哈哈……”這笑聲當真驚天動地,氣概華宇!聲音傲慢已極,又不乏風流倜儻睥睨眾生的倦懶,傲視群雄氣吞山河的雄心。
聲音的主人在十六個親隨的簇擁下,姍姍而來,麵目俊雅風流,大有傾人國城之質,他的長發隨風飄逸,如高貴清雅的黃菊花般緊簇著優雅俊美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