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天使”又被盜了!
晌午十點,顧城打著嗬欠慢條斯理地下樓,就見所有人都坐在餐桌前,見到她到來,表情各異地望著她。
“怎麼?有人今天不用上班嗎?”顧城先瞥了表情詭異的青青一眼,才拉開椅子坐在對麵。
顧可德一臉慎重的表情,親自將顧城的早餐端上桌後,便緊盯著她瞧。
羅淩夜到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地。
“城哥哥,如果我說‘熾天使’又被盜了,你信嗎?”青青也是緊緊盯住顧城,一副不知道是該相信還是該氣憤的模樣。
“怎麼?‘熾天使’又被蝙蝠大盜光顧了嗎?”顧城又打了個嗬欠,用手背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單手支腮,另一手拿著湯匙,懶洋洋地撥弄著早餐。
“賓果!你答對了!”青青放下早已被攪到涼卻沒吃兩口的蔬菜粥,一臉好奇地湊了過來,“是真的嗎?昨晚你真的去光顧了嗎?”
“我昨晚睡不著,是出去轉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來了,要是知道‘熾天使’會在同樣的把戲上玩兩次,我昨晚就算徹夜不睡,也會去現場守著的。”顧城歎了口氣,視線頗為無奈地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說吧,這次是用的錘子還是鋸子作案?”
“作案工具還不清楚,據早間直播的新聞講,在防彈玻璃罩未受損害的情況下,珠寶全部不翼而飛。”頓了頓,青青又道,“而且,牆上留下了血跡一般的字跡:蝙蝠大盜到此一遊!”
“血一樣的字跡?”顧城將目光掃向始終安靜的羅淩夜,不動聲色地問道,“又死人了?”
羅淩夜見問到他,無辜地聳聳肩:“沒有。”
他們的對話簡單明了,但也隻有他們自己清楚話中的意思。即:是不是你又殺人了?回答:我沒有,不關我的事。
顧城沒有再說話,而是低下頭去專心吃著早餐。羅淩夜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默默注視著她,也沒有說話。隻有青青左看右看,終於忍不住好奇:“城哥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昨晚出去上哪兒轉去了?”
顧城舀了一口蔬菜粥,輕輕咀嚼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哥哥……告訴一下你可愛的妹妹啦,她很好奇耶。”青青伸手過去推顧城。
“……”沒空。
“說一下會怎樣啦,我不明白為什麼‘熾天使’會在同一個伎倆上用兩次啦。你告訴我嘛……”青青依舊不依不饒,好奇寶寶充分發揮著不懂就問的精神。
顧城終於抬起眼皮。“我也不明白,也許是……他們無聊。”昨晚看他們那樣忙活到深夜,今天一早就有新聞出來說是“被盜”了,如果不是她真的出手了,那一定就是——放心煙霧彈妄圖利用這種方式激她出場。
第一次她不就應觀眾要求出現了嗎,而且那次差點將命送掉,如果不是羅淩夜救了她。所以這次,她不會再上當,想引她上鉤,“窗”都沒有!
羅淩夜目光深邃,嘴角卻不覺彎起。他的傾城,依舊是那麼頑皮。
“我陪你去。”羅淩夜在顧城坐進駕駛座的同時,也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迅速坐了進去。
“你陪我?去哪裏?”顧城詫異地轉頭看向他,黑眼,一臉平靜。在德叔和青青看來,這時候的他才是正常的,之前那個白天要當瞎子的他才是詭異的,令人恐懼的。
“你去哪裏就是哪裏。”羅淩夜噙著淡淡地笑容,依舊平靜地說道。
他覺得這樣就吃定她了嗎?顧城在心裏不服氣的冷哼一聲,一邊打轉方向盤將車倒出車庫,一邊暗暗思忖:如果將他帶到“熾天使”去,讓他和那個女人對上麵,不知道會不會氣死他?當所有的謊言被揭開時,他還會像現在這樣,表現出一副對她 “最愛”的姿態嗎。
“我要去‘熾天使’!”帶著淡淡地嘲弄,斜了羅淩夜一眼,顧城真的這樣說出來。
“不要去!”果然,羅淩夜脫口而出,眼神裏帶著一絲陰鬱,無奈地注視著那張倔強地臉,“至少現在不要!”
“現在嗎……”是要阻止她去見那個女人嗎?害怕她們兩個正麵碰上嗎?忽然露出戲謔地笑容,“那下午再去?或者晚上也行……”
“傾城……‘熾天使’竟然再弄出‘被蝙蝠大盜光顧’的伎倆,想必還有後著,就等著你自己送上門去,你又何必在這時候……”
“‘熾天使’等的是蝙蝠大盜,可不是顧氏的董事長,我在大白天從正門走進去,有何不可?還是……”顧城冷哼,眼神變得惱怒,“隻是你不希望我去?”
“我……”羅淩夜張口欲言,忽然歎了一聲,妥協道,“好吧,我們去。”他確實不想讓傾城以這副麵貌和身份出現在紫菱麵前,那會連累顧家,然而,他的阻攔,卻讓傾城誤會更深。
根據從聖山調查回來的資料,他已知道五百年前傾城所以會失蹤,全是祖母搞的鬼,而紫菱正是幫手之一。雖然當年傾城受傷落崖,正好從崖下的“迷霧之林”不巧穿越到了十年前的瘴樹林,為前來盜墓的盜神顧明逸所救。
雖然對傾城來說,這之間出現了四百九十年的時間差,又失了憶,但對於紫菱,五百年前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忘記的。隻要她與傾城對上麵,不但蝙蝠大盜的身份,就是顧家繼承人的身份,也都會一一揭開。
他是可以不理會顧家的事,但傾城會不在意青青和德叔的生死嗎?所以,對一個沒有過去記憶又變得那麼別扭任性的妻子,他目前能做的,隻有勸阻。
勸阻無效的話,就隻有正麵對上了,讓這個現在為了一時意氣而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女人早點清醒也好。
“傾城,既然決定要正麵去會會“熾天使”,就要有麵對一切的覺悟。我們走吧……”羅淩夜又恢複了一臉平靜。
“算了,我還是等周末再去參加商宴吧,反正也沒兩天了。”瞟了一眼眉頭擰起又鬆開的羅淩夜,顧城淡聲說道。既然他怕,她也不想勉強,畢竟他救過她,對她也不錯,何必讓他煩心呢。
行駛在車河中,顧城漫無目的地在大小街道穿梭著,途中經過了“熾天使”分公司所在的商業大樓,羅淩夜瞟了她一眼,隻見她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嗖”一聲就過去了,沒有減速。
下午,顧城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瞪望著手中的蝶玉,默默發呆;黃昏,她漫步在蓮湖邊,將手中的白玉扇開開合合,顰眉不語;入夜,她靠坐在窗台上,雙臂環抱,仰望著星空,苦苦思索……
這一天,她都沒有再和羅淩夜說話。上午那寥寥數語,證實了羅淩夜與“熾天使”總裁的關係非同一般,而今天他阻止她們見麵,必然有不能“碰上”的原因。
“既然決定要正麵去會會“熾天使”,就要有麵對一切的覺悟……”要麵對什麼?覺悟什麼?她苦思卻不得解。
當她把自己關在房間時,羅淩夜隔門靜立,凝目沉思;當她一個人走在蓮湖邊時,羅淩夜倚在樹下,目光追隨著她的腳步;當她靠坐窗台望天時,羅淩夜坐在樹枝上,隱在黑暗中,也在同望這片星空,思緒跟著飄出老遠……
……鋪天蓋地的濃霧漸漸散開,黑暗中的山腰看不到方向,睜眼和閉眼幾乎沒有區別,隻能憑著感覺往上爬,雙手早已血肉模糊,但她不肯放棄,咬牙繼續往上,每摸著一塊突出的石頭就用力往上爬。
終於,頭上漸漸有光亮輝灑下來,分不清是月光還是燈光,總之,能看見的感覺真好。她內心滿懷喜悅,認為上天也在可憐她,忽然有條粗粗的綠蘿藤從頂上直直垂下,連忙伸手抓住,爬得更輕鬆了。
然而,就在她以為一切終於可以順利時,隻聽“嚓嚓”聲響起,驚惶地抬頭,就見那粗粗的綠蘿藤似乎是被尖利的山石磨斷了,也可能是被人切斷的。因為,就在整個身子無依無靠往下跌落時,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手中揮舞著刀刃的紫衣女子……
“紫菱……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有祖母寵愛你還不夠嗎?為什麼要拆散我們……”床上,顧城臉色蒼白,洶湧的眼淚和細密的汗水,早已將整張臉蛋濕漉得像片汪洋。她輾轉著、不安著、焦慮著、驚恐著,哭泣的唇角喃喃地咕噥著。
那急切又輕細地聲音,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但坐在床沿的人卻聽得眉頭直皺,心中似乎又明白了些什麼。沉吟半晌,見陷入夢魘中的人仍在痛苦的著,便心疼地俯首,將安撫地吻落在她的唇上。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入窗內時,在窗前站了半夜的身影便飄然鑽出窗外。再過了一會兒,床上的人撓著頭發醒來。
“唔……頭好痛……”顧城自床上坐起,搖了搖有些沉重的頭看向窗口,窗外徐徐地有風吹進來,屋子裏溢滿了恬淡地花香,就像在……在他家養傷的時候聞到的那種味道。
一想起那段日子,就想起那時的他,那時的他很疼寵她、包容她,也細心嗬護著她。可是,那日花園裏的一幕又跑進腦海,還有他不想她們見麵的對話言猶在耳,令人鬱卒不已。
如果她隻是個替代品,那她也無話可說。但如果他與父親的死有關……
希望上天對她不要太糟糕!使勁搖頭,想搖去滿腔疑慮和煩悶。
餐桌前,照例是羅淩夜第一個到,青青還在顧城的後麵“蹬蹬”地跑下樓,匆匆忙忙地坐下,在傭人送上她的早餐後,便三口兩口地大吃起來。顧城在她對麵落座,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嘖……這種吃相,就算現在嚇不到你哥哥我,隻怕以後也會嚇跑林森。所以我說……”
青青猛地抬頭,打斷顧城的話,奇怪地道:“嚇你還可以理解,我幹嘛要嚇林森?”
“你是說,你在林森麵前就是一個完美的淑女,到了家裏就恢複粗魯的本性了?”顧城嗬嗬笑著,一邊拿起叉子開始吃自己的早餐一邊不忘繼續調侃妹妹。
青青白眼一翻,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既不會假裝成完美的淑女,也沒有你說的粗魯,我是自然又率真的無敵美少女,林森才不會嫌棄我。”
“哦?這麼說來,他對你的愛已超過我的預測了?那你告訴我,你們什麼時候結婚?”顧城一聽,頗有興趣的將所有關注力全部聚集到對麵,一副想挖八卦的表情。
青青猛地一陣急咳,差點將嘴裏的食物噴出天女散花,她狼狽地一邊撫胸止咳,一邊伸手拿紙巾拭嘴,並抽空狠狠瞪了對麵的禍首一眼:“你就這麼急著將你最心愛的妹妹嫁出去嗎?你已經覺得我是個累贅了嗎?告訴你,我偏不嫁,我要先看著你娶嫂子進門,哼。”
青青重重地“哼”完,才不理對麵有人急劇變色的表情有多難看,端起麵前的半杯果汁一口氣喝光,然後得意地起身走人了。
叉子落在桌麵上,歪著頭目送妹妹去上班,顧城好半晌也回不過神,更找不回聲音。
隻有德叔憐憫地歎息聲:“可憐的青青,如果她知道她的哥哥永遠也不可能娶嫂子進門的時候,不知道會怎樣……”
“你們不打算將真相告訴她嗎?”羅淩夜輕輕地問,“青青早就知道她有個大盜父親和大盜哥哥了,為什麼要將這件事瞞著呢?”
德叔又歎了口氣,瞄了沉默中的顧城一眼,沒有作聲。
顧城慢吞吞地吃著早餐,沒有理會另外兩人的注目。羅淩夜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一怔,隨即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轉而拿起紙巾拭嘴,再瞄了他依舊幽黑的瞳眸一眼,低下頭輕道:“我會告訴她,但不是現在,而是在她出嫁有了依靠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