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_未來未來(2 / 3)

她知道,盡管逃離了SH但是她始終沒有逃出自己情感的困擾,那些曾經的人,曾經的事,就是困住她的沼澤地,越是掙紮陷的越深。而這個陌生的蘇北小城,就如同荒涼的曠野,即使她肯呼救,也決計不會有人來救她,何況她隻是無聲的掙紮。

眼淚不知不覺地順著秀美的臉頰流了下來,好在同宿舍的人回老家了,可以卸下平日裏的偽裝。這些不為人知的眼淚,似乎也有一部分療傷的功效,每每哭過之後,她的心緒都略平靜些。是不是每個姑娘在青春歲月中,都會流過這樣味道的眼淚,帶著心酸或者絕望,去思念那個人,那個名字,深閨夢裏,是蝕骨的相思。

走廊裏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驚醒了她,略微回過神來,想起書桌抽屜裏給父母的家信還沒有寄出。每周一封信彙報自己近況,是她另外一項功課。

信中,不外乎例行報告自己長胖一點了,臉色很好,大家對自己很關照,學生很喜歡自己,食物很新鮮,民風很淳樸,環境很優美。每信大抵如此這般,她需要費些心思構思,讓家信看起來自然,看起來自己真的生活的不錯。對於不習慣跟父母說謊的孩子來說,這份任務可不輕鬆。她不想讓家人再替自己操心了,哄得父母略微寬心,也是一種孝順吧?哪怕自己痛徹心扉,但是一想到父母那花白的頭發和關切的眼神,她就會愧疚難當地想盡一切辦法為自己療傷,實在是不能再給父母添亂了。人到中年的父母,經曆過特殊的年代,因為特殊的身份,飽嚐歲月離亂之苦,飽受人間冷暖之傷,忍看愛女二十幾年的病痛,老天給他們的各種酷刑都是極致了。

門口的一個木凳上,放著裝著大半盆清水的搪瓷臉盆,肖婭走過去就著臉盆裏的清水洗了臉,冰冰的正好可以幫她冷敷一下哭過的眼睛。就是在心情低落的時候,她還是不忘按照順序擦好護膚品,米色的開司米連衣裙外,搭了一件白色毛衣外套,梳理好垂到腰際的長發,她走出了宿舍。

這幢老舊的二層宿舍樓,紅磚狹窗,任何描述建築特色的詞彙均與之絕緣。它的功用明確,遮風擋雨,容得下多戶人家藏身,因而設計可想而知,窄窄的樓梯間即使在白天也是灰暗的,不得不小心翼翼、亦步亦趨方可順利通過。

樓道裏擺滿了各種挑戰你想象力的雜物---從廚房的十八般武器、猶如萬國旗飄蕩的尿布、自行車、孩子的玩具,再到農耕用的工具應有盡有。這所佇立在郊外的學院,按說算得上是當地的名校了,尤其1990年代,高考的升學率還保留在個位數,但凡胸前掛著白地紅字大學校徽的人,走在街上,都會引得路人側目或回頭;但是這些脫離了農村的教師或者學生,生活的基本條件還處於很低的水平,房子就是一個首要的問題—所以教工宿舍成了無奈的、擁擠的大雜院;副食品市場開始豐富,但是價格讓囊中羞澀的知識分子們還不敢問津。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剛剛擺脫了政治上的歧視和桎梏,但是經濟上的窘迫好像成了知識分子的伴生物般如影隨形。好在大家還沒有忘本,學校周圍一些零散的小小地塊,被充分利用了,種上各種蔬菜。這讓從小在蘇州老宅子裏長大的肖婭,真的是長足了見識。

外麵的陽光很好,但是風吹的緊。

肖婭不由得抱緊了手臂,加快了腳步,頭發在身後輕輕地飛舞著,像是頑皮的孩子,跟主人在捉迷藏撒嬌。走過兩條街口,再左轉一個彎就到郵局了---肖婭輕車熟路地直奔目的地,這是她在這個陌生的蘇北城市最先熟悉的機關。

寄好了信,歎息聲默默地在心口碰撞著、回蕩著。有時候,她真的恨不得將自己投進郵箱,那樣,是不是就可以逃離這個陌生的小城,逃離那些她害怕的人和事?

可是該逃到哪兒呢?那麼多的心事怎麼可以找到地方安放?

迎麵一輛嶄新的摩托車逆行、疾駛而來,她本能地驚慌的想躲避那輛旁若無人的飛車,沒想到車子在她麵前急停下來並橫在她麵前,黑色皮夾克、大紅體恤衫,肖婭就是不抬頭看著他的臉,都猜得出這一身衣著的主人,此時,本來帥氣的臉上,一定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和自以為是。機車的主人把墨鏡摘掉,依舊跨坐在車上,歪著頭看著肖婭,笑咪咪的說:“上車吧,送你。”

這是來到這裏以後肖婭最害怕見到的一個人,院長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據說很有背景,是市裏某人物的公子,據說他對女朋友很挑剔,還據說在當地的女孩子中很有市場,很多姑娘都希望嫁給他。關於他的消息從來都是八卦的頭版,這也是肖婭懼怕的原因。如此的江衙內(肖婭心裏給他的名字)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從第一次見到肖婭開始,就揚言非她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