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時,院外突然傳來躁動之聲,而後一人腳步蹬蹬地進到後院:“報!有人進行突襲,他們行蹤詭異,陰招連連,弟兄們十分頭疼!”
聶憐在泥水中半撐起身,道:“他們來陰的,你們就不會來暗的?以前是怎麼教你們的,都學到哪裏去了?”
那人撓頭道:“這些人並非尋常江湖人,行事方法著實詭異,屬下想請教主暫避,然後才好和他們來陰的。”
顏承舊聽他言語,突然驚道:“壞了!”把海碗和筷子往梅若影手中一交,油傘隨手甩了出去,倏忽一下就消失在眾人眼前,聲音遠遠傳來道,“今日太忙都忘得一幹二淨!”
聶憐突然眸子一縮,道:“護旗使、護壇使都到前院支援。”
“可是後院!”
“來人不是一般級數。”聶憐道,已經在泥裏坐了起來。院外已有分隊看護,然而至今未聞聲息……
幾個護旗護壇的職司都不再反對,都往前院去了。
林海如則慢悠悠地放下漏勺和盤子,掀鐵板蓋滅了灶洞裏的火,轉過身走出來,一邊自腰間抽出條烏黑油亮的長鞭。
司徒凝香也已經持鞭在手,聶憫更早就從屋裏取出兩柄長劍,將其中一把隔空擲來,林海如便隨意抄在手中。
數人氣機緊緊鎖定在磚石砌就的院牆上。
前院突然傳來嗚咽一般的鬼哨,如泣如訴,高的轉折,尖銳處直逼人耳鼓,低沉處,低的隱約,沉沉迫人胸腑。尋聲回頭看去,隻見前院雨簷上高高站著一人,不是顏承舊是誰?
那哨聲才響起幾轉,前院的躁動和偶爾的兵刃相擊聲便隱沒了下來。
繼而,後院院牆上,憑空冒出的鬼魅一般,倏忽躥上一個老頭,他拄著拐杖彎腰咳嗽,偏偏咳不出什麼聲音。
滋啦一聲輕響後,院角嘩啦啦落了一堆磚石,塵土過後,便見又是一個白發老者走了進來。這人僅著短褂,露出雙臂飽滿結實的肌腱,卻一臉搞不清狀況的迷糊。
咳嗽的老者目不斜視,卻似乎已經將整個院子的情況盡數掌握,搖著頭票下地來,又拄著拐杖向梅若影飄去。倒是著短褂的那老者當先問道:“難道說這裏不是劉辰庚留下的伏軍?”
梅若影臉一黑,道:“洪老,莫非前院都是莊裏的弟兄?”
拐杖老者道:“小追傳信說你在這裏,我們便追來了。因樹林裏有東齊軍的痕跡,一時誤會誤會!”
那著短褂的老者突然指著司徒凝香道:“你,你,你怎麼在這裏?”
“想不到今日竟然還能得睹血網十老人的真顏。”司徒凝香將鞭子納好,抱拳向兩位老者笑道,“隻不知今日來了幾人?”
原來當年司徒凝香去給洪水療毒的時候,兩人曾經見過,司徒凝香還幾乎在他手下吃了虧去。
聶憫長劍入鞘,轉向梅若影和洪老道:“看來我們還是盡快好好談談,否則窩裏鬥的次數如此之多,任誰也沒辦法消受。”
……
聶憐見大局已定,又見自己反正衣裳盡濕,起不起身一樣丟人現眼,思考再三,終於還是躺回泥裏。
這時,雨已經到了盡頭,陽光也清清亮亮地自薄雲縫隙中透了出來。周圍人聲漸響,聽起來又似乎隔著遠遠的距離,大概是寒暄套近乎,說些什麼“久仰久仰”、“過譽過譽”之類的江湖話,其中還夾著梅若影義正詞嚴訓斥顏承舊的聲音,似乎還是關於他為什麼端餃子之前不先洗手之類的。林海如則在一旁涼涼地勸慰說竹鼠也不算是很髒,端端餃子也可以加加肉味……。
浮生難得半刻閑,這一切是多麼閑適美好。
當然,美中不足的是還有一隻蒼蠅在聶憐耳邊嗡嗡嗡嗡,見他始終不理會,甚至還大膽地將蒼蠅爪伸到了他身上。
聶憐任由楚共將他抱起,閉上眼睛,自言自語地道:“人生呐,就像那一朵浮雲……”
世間雖給縛上這麼多枷鎖,但雲始終還是雲。
心若浮雲,四海皆可為家。
———————————————————————————————
關於聶憐的來曆:大家應該已經猜出來是誰了。有的大大十分奇怪——楊捷不是已經穿去埃及了嗎?事實上是這樣的,《提劍長歌入埃及》那文是一個同學寫的,沒寫完就棄坑了,扔給我繼續。可是狂言突然決定不幹了,於是那個文成為真正的無底深坑,楊捷不去埃及了,來這裏,哈哈~~~~~
關於楚共:就是那個裝傻裝了十幾年愣是沒有繼承人,於是隨便抓了個侄子公子小白當儲君的南楚貢王啊。他好不容易把一個國家給搞垮了,終於不用當孤家寡人,於是跟著楊捷出來鳥。林海如的家族就是楚共的父親給滅了的。這些番外再說好了。
——————————[正文完結、番外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