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番外下林海如舊番外看過勿買(3 / 3)

先頭那聲音頓了頓,才壓低了道:“你腦袋壞了怎的?一月前國都衡陽那場屠戮沒聽說?”

縮在牆角的小丐把自己縮得更緊小了些,幾乎把全身都縮進了破氈裏,那兩人已經走得近了。

“你是說……衡陽林大將軍府?”另一個聲音疑惑了片刻又續道,“你說……林大將軍真的叛國了?”

“你問我幹嗎,國君同國師不是都這麼說了嗎,那自然是真的,殺千刀的衡陽林家,不幫著我們的九陽聖教,竟然去信北燕的白衣教……活該他家被剮。”

兩個兵丁已經到了街對麵的公文榜前,一個取出懷中捂著的尚溫熱的漿糊,另一個拿手抹了些塗在一張麻黃的紙上,高高地舉上牆去貼。

抱著漿糊的人突然又問道:“……你怎麼跑話題了,我剛才還問你這女娃兒犯了什麼王法了,你怎麼扯到那家逆賊去?”

粘畫的人用力地拍了幾下,把畫粘平了,這才回頭低聲道:“你腦袋真的壞了?這女娃兒就是林家的遺孽。一月前,司徒國師圍了逆賊府邸的那時,不知怎麼給她跑了的。好不容易逼著伺候過那女娃的丫鬟描述了她的相貌繪了像出來。現在其他郡縣裏都已經張榜貼了畫像,就等著捉了。”

另一人倒抽一口氣歎道:“這就是那個聞其才名不見其人的衡陽第一小才女林海如?林家護她跟護什麼似的,見外人都要隔著幾層簾子……”

“小聲點!”先頭那人左右看看,見到一個披著破氈的少年小丐在對麵牆角,似是睡了,鬆了口氣,扯著另一人匆匆走了,一邊走一邊留下隱約的說教,“如果你還想過安生日子,就別用這麼崇拜的口吻提起林家的人……”

待那兩人走遠。

小丐抬頭,目視街對麵的高牆。

牆上一畫,畫中女孩身著鮮豔宮裝,唇如刀削般薄,眉如柳葉般淡弱,鼻子小巧,眼大如星,雙頰圓鼓鼓的白嫩。旁邊兩行字:“白銀一百兩,賞獲林家遺孽林海如者,生死不限。”

那小丐微微鬆了環抱的雙手,低頭從破氈中看進去,隻見到一身無法辨認出原樣的汙糟。

“雖然隻像三四分,而且還以為我是個女娃……但南楚到底還是不能呆了。”他喃喃地說道,攏了攏破氈,挨著牆角緩緩行遠。

地上,遺留了數滴隱約的水漬,緩緩滲入凍硬的土中。

二月,天氣稍暖的一日。

南楚東北長江沿岸的一個小村。村裏大多是漁民或做船運的,來來往往的鄉言俚語。但也偶有地主人家,學著郡城裏的世家大戶,也教導子女習琴學箏。

斷弦聲一震,從廣院高牆中傳出,已經十分輕微。自幼習得武藝的林海如卻仍是聽得清楚。

院裏一陣忙亂,有小姐不耐練琴苦悶地亂嚷,有長嫂循循地勸導。林海如低頭發愣,時間似回轉,回到溫暖的家庭。父親雖管教嚴格,練功雖苦悶,家人卻親切。有擔憂自己難能平安的母親,從了算命的話,將他當女孩養了;有牙牙學語的小弟,一懂得自己行走,便天天扯著他的裙擺四處跟著亂爬。

母親雖將他當女娃養著,父親卻仍將他與一般男孩看待,學文習武,不曾稍落。母親說女孩兒應習箏,父親馬上反駁——箏弦繁瑣,弦雖有十三,音色變幻卻少;不如琴之大氣,六弦自有天地。將門無犬子,要學的自然是琴。

良久,院裏已再沒聲音,少年茫然地抬起頭,抹去眼角不知不覺間流下的水滴。父母以往老是為他的教養方式爭吵,看來也不是沒道理的。當做女孩養了九年,多少也染上了點軟弱。隻是如今,已經再沒有親人會為他爭吵了。

這淚,就算流得再多,也是無用。他使勁擦幹,又從地上抓了把泥灰塗滿被淚衝出白皙皮膚的臉,咬咬牙,繼續沿著村道走去。離了這村,再過半日就可離開南楚。

父親教他習字讀書,是以兵法、內功秘籍為課本。大概也因此,他在母親麵前雖穿著深衣環佩垂飾,也能夠裝得文靜。可骨子裏仍是不折不扣的男孩——而且是個十分頑皮的男孩。他因為好奇父親鎖在書房密室裏的地形圖,於是向廚房掌勺丁大哥學了開鎖技藝,偷偷跑進去觀看,早就記得一清二楚。也幸好如此,才能辨明方向,自那場邊亂後,一路向著楚齊交界的渡口前行。

鬆林。

被不知是哪個士兵的大腳踢倒在地,少年手中匕首落地,再無餘力掙紮反抗,隻能看見那個數日前被自己自狼口救下的樵夫領了袋銀錢,喜笑顏開地轉身,消失在人群後。少年心中一陣絕望,天下之大,竟然無他容身之地。即使一時好心救人,也終是落得被人出賣的下場。

一名穿著南楚武官護甲的軍官笑吟吟走過來,一腳踩在他胸口,笑道:“想不到林家的小姐原來竟然是個男娃,要不是你這身衣服和武藝,我們還真的不敢認哪!不過……帶著活人回去總是麻煩,所以……”

說著,那軍官舉高了手中的軍刀,周圍的小兵紛紛叫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