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樣想著,就已經覺得世界即將崩潰。
我掙紮著喊著:“停下來,安雅,不管艾染現在愛不愛你,他是你愛的人不是嗎?愛他,你就不應該傷害他。”
她好像完全聽不到我說些什麼,依舊筆直地衝了過去。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第一次我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我並不是個愛哭的人,以往的歲月更是很少哭泣。
後來更是學會了利用眼淚,眼淚總能讓我得到想要的東西,可是在這個時候是沒有用處的。
但是,就在最後的一個瞬間,她猛地收緊手指,調轉了方向盤。
車撞到另一輛保鏢的車上,停了下來。
巨大的響聲幾乎震破了耳膜,腦袋裏隻剩一片昏昏然的茫然。難以忍受的痛大量湧進肺部,無法呼吸,幾乎窒息地痛苦。
頭部狠狠地撞上了前麵,劇烈的疼痛摻雜著強烈的眩暈襲來,鮮血順著額頭流進眼睛裏,口內傳來鮮血腥甜的味道,刺激的痛感讓我的意識恢複了一點。
眩暈中聽到汽車門被猛地打開,我的身體失去了依靠,倒向了外邊,然後,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中。
“安心!安心!”
我勉強睜開眼睛,模糊的視野中,看到的是季四。他喘息著,鮮血染紅了他的發,順著他的額頭和臉龐劃下,落在雪白的襯衫上,積成一大片血窪,染紅了他的衣服。。
“艾染……艾染……”
季四抱住我的手猛地一緊,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但是隨著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的臉上便都是驚慌失措了,“你他媽的敢死?你給我活著,艾染,好好的,你看,你看,你說話啊,張開眼睛,別嚇我啊!”
那漆黑的堅毅又無比脆弱的眼睛……驚恐地大叫著,緊緊抱住我,仿佛一鬆手我就會走掉再也不回來一樣。
不知不覺聲音中已經帶著哭泣的腔調,然後有透明的液體,啪噠啪噠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原來,這個男人還有眼淚。
我苦笑著,辛澀的淚水滑入口中,仿佛預示著他無望戀愛的艱辛味道。
“心心,心心,我沒事,你也一定要沒事,知道嗎……”
我勉強地轉頭看去,艾染跪在我的身側,鮮血順著他的肩膀緩緩流下,我看到艾染天使般的微笑……
心髒放鬆了下來……
還活著,他還活著……
然後我在尖銳的痛中,失去了神誌。
醒過來的時候是上午,太陽光射進病房內灑了滿室的光斑,很刺眼。
眼睛會感到熱和痛,證明我還活著,盡管被包成木乃伊。
慢慢轉過頭,我慢慢看清了季四的臉。
他正沉睡在自己身邊,頭上抱著紗布。
他的眼睛緊閉著,剛毅的眉,直挺的鼻,一如往常,可那景象在慢慢被柔和浸透。
看著他剛毅的線條,沉睡中依然男人味十足。但卻是無力的,甚至是……憂鬱而略帶驚恐的。
是自己把他弄成這樣子的。
然後,他迷迷糊糊地張開了眼,瞳孔慢慢聚焦,一種孩子氣的驚喜出現在他的麵上。
“醒了,你真的醒了!”
直到他坐起身子,我才發現他坐在輪椅上,右腳已經打上厚厚的石膏。
那麼結實的保時捷還是讓他受了傷。
季四盯著我的眼睛,手在我的臉上溫柔地來回撫摸,仿佛我是失而複得的珍寶。
“輕微腦陣蕩,肋骨斷了九根,刺穿了肺葉,還有一根骨頭差點刺穿了心髒……你昏迷的這一個禮拜,不知怎麼,我老是產生幻覺,好像你醒了,睜著眼睛看著我。”
好像確認什麼似的,季四把臉貼在我的胸口,感受著我的心跳,“真好,你真的醒了……你還活著……”
我不是不感動的,但是比感動更加多的,是一種從心底彌上來的恐懼,像死神冰冷的手,慢慢浸著我的心髒,讓我無法克製地發抖,急促地呼吸,我用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了弱如遊絲的聲音:“艾染呢?他在哪裏……他沒事對嗎?告訴我……”
感覺到我壓抑的恐懼,無助而急促的呼吸,他一震,然後沉默了好長時間才開口:“他在你昏迷的時候,始終坐在你身邊,不吃飯,也不去睡覺。仿佛失去了魂魄般,定定地看著。不是沒人試圖勸過,但大家很快發現那是無用的。那個人的靈魂根本已不在這裏的,說什麼他也聽不到。他隻會呆呆地看著你,直到不支昏倒。
“你們的愛情真是感人啊,他為了你奮不顧身地攔在車前,可是,那時是我的腿受傷了,不然我會是第一個衝上去攔住她的人,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