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一跳地回過頭,趙晉反射性地先捂住有著青眼圈的一隻眼睛,不甘心地大吼道:“臭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再動手動腳哦,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哼!很了不起啊,我可是拖著傷腿領著護衛在附近察看著還有沒有未引發的毒物啊,這樣努力地保護著像你這樣的人,你至少應該抱著我的大腿痛哭流涕地說謝謝吧。”
“保護王族是你這個地位卑下的人應該做的事情,別說受傷,即使死掉了,你也不該有怨言!”
“是嗎?”喬天師伸出手臂一把勒住趙晉的脖子,陰惻惻地笑道:“嘿嘿,那我一定先把你‘哢嚓’掉才死。”
“喬?”聽到熟悉的稚嫩聲音,周雪忙回過頭尋找,就看到喬天師在人群外不知在欺負著哪個倒黴鬼,她擠出人群驚喜地叫道:“怨不得我在屋裏找不到你,原來你在這裏。咦,你受傷了?”
“啊,琉璃。”喬天師抬起頭也是滿臉喜悅,“你回來了,沒受傷吧。”見周雪身子一低地要看她的傷腿,喬連忙單足站立笑道:“隻是一點小傷而已,沒關係。對了,大家怎麼全呆在外麵,為什麼不進屋裏休息?”連蘇夫人和蘇茵潔也是,不過她們並未同其他人擠成一堆,而是呆在離前廳大門較遠的廊柱旁,透過窗戶向屋內看去,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她記得她去巡察前大家還都在屋內有序地療傷休息,怎麼一回來全變了樣,太奇怪了。
被喬壓低到胸前的腦袋無法抬高分毫,趙晉隻能努力抬眼向上看,在伸手可及的距離內的亭亭玉立的女子,初見竟還以為是個雪徹的玲瓏剔透的人兒,盈盈一握的腰身,柔弱的姿態,彎折如柳的眉,粉嫩的紅唇,白如潤玉的臉頰,不知是不是月光照耀的關係,蒙著紗般的青色,看起來更加古雅美麗神秘。
即使不依靠華服美飾還是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女子,是隻有在夢中才會遇到的完美無瑕,隻有這樣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女人啊。
應該說任何女人都好過壓在他頭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的粗暴家夥。
“蘇府還未遭襲之前,我讓符九和不殺到後院,隻要看到可疑人物便準備隨時放火,結果一個不注意蘇意憐就不見了,我連忙讓秋雁姐姐去找,啊,我看見如七了,秋雁姐姐呢?”
“半路上就離開了。”
“……啊。”話語奇妙地頓了一頓,喬天師又接著道:“因為蘇府實在太大了,人多也不好照應,我讓蘇夫人把所有人都叫到綃林館來,哈哈,這就叫大家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更夫敲完三更鼓後,布天門的人就來了,雖然來者毒技高強,但憑我的英勇神武還是把他們逼退……”
“說真的,一個人獨鬥二十名布天門徒英勇是英勇,就是魯莽了點,幸虧飛紗來早一步把他們嚇退呢。”
近在耳邊的笑語令喬天師嚇了一跳蹦到周雪身邊,而趙晉趁機擺脫了她的掌控閃入人群中。“你,你幹什麼悄悄貼在我身後說話,很嚇人的你知不知道。”
驟然出現的女子猶如一彎溫潤清華的明月,連笑容也是溫溫和和的。“作為江湖人一定要隨時隨地保持著警惕心,是你太放鬆了才會被嚇到。”言下之意,和她沒什麼關係。
周雪的反應卻是吃驚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房內,“盟,盟主,你獨自跑出來了啊。”
“那當然。”清雅如月的武尊大人微笑著道,“男人之間的問題讓男人自己去解決,我們所能做的隻是在旁邊默默地祈禱……無論什麼時候也好,讓他們停止這些愚蠢的形為——至少也該把話聽清楚再動手也不遲吧!”最後的兩句話明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但清雅的武尊大人還是保持形象地微笑未變,看得喬天師都不自覺得感覺到累得齜起牙來。
“別轉移話題!琉璃,你知不知道我們完全被武尊他們利用了耶。要不才不會布天門的人一點燃藍色煙火,蛇蠍美人就會趕來。他們一定早知道布天門要打綃舞坊的主意才硬要我們準備綃舞坊的繡品,借我們之手對付布天門。”喬天師氣憤難平地一口氣說完,卻發現周雪歪側著頭有些遲鈍地看著她,“怎麼了琉璃,被盟主的卑鄙嚇著了嗎?”
“不,不是。”周雪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奇怪這麼簡單的事情你為何直到結束了才看出玄機來。”
喬天師愣了一下才聽出周雪說話的意思,她大怒道:“琉璃,你是在說我是笨蛋嗎……”
餘下的話語被一聲沉悶的巨響吞沒,廳門口聚集的一大群人立刻作鳥獸散,恰好令正對著大門的喬天師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房屋內紅雲大熾,間配以金鈴脆響,身著明黃色單衣的金烏和身著紅衣的蛇蠍美人在翻騰的紅綾和如流星般閃耀的金鏈中騰躍跳縱,光看招式的犀利和翻湧的氣流便知兩人在以命相搏,但華麗的武技仍讓眾人看得目眩神迷,怨不得眾人明知危險還擠在門口觀看。
“怎麼看都像飛鳥在撲騰撕咬的模樣啊!”
喬天師喃喃說道。比起蛇蠍美人的華美絕麗來,穿著明黃色單衣的少年更像一隻隻依靠本能反應的野獸,不,野鳥,看起來異常凶猛狠辣,哪還有蘇意憐生怯的影子,更迥異於鴉的嫵媚。這個人到底是誰?心中不覺會升起這個荒謬的念頭,而後任其擴大成問題。“而且,他們怎麼會打起來的?”
扭頭看了看低頭以衣袖捂唇的周雪,喬天師問道:“琉璃,你不出手阻止他們嗎?”蛇蠍美人的毒這麼厲害,蘇公子會吃虧的。見周雪沒有答話,喬天師不覺輕輕碰了碰她的肩,又問了一句:“琉璃?”
周雪晃了晃身子緩緩抬起頭,朝喬天師無力地笑了一下,而後“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吃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倒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發青、嘴角溢血的周雪,喬天師終於驚懼地大叫起來:“琉璃!”
喬天師彎下腰剛想扶起周雪,但卻有人猛地撞開她一把抱起周雪道:“琉,琉璃,你怎麼了?”喬天師向前踉蹌幾步,她單手支地才免於差點跌趴在地上的命運,她回頭怒道:“是誰……”突感一陣勁風襲來,她連忙打個滾躲開,“你離琉璃最近,一定是你傷害了她!”被琉璃虛弱的模樣震飛了心魂,身上披著半塊紅綾,手腕纏著半截金鏈的金烏已變成了蠻不講理的野獸,他見喬天師避過了他的勁踢,卻又不死心地抬腳朝地上的喬用力踩去,“你已經沒有活在世上的資格了,去死吧!”
“你,你瘋了!”喬天師怕反擊會傷了少年懷中的周雪,隻能狼狽地在地上滾來滾去閃躲。還沒有打過癮就被金烏割斷紅綾逃出門外的莫飛紗也踏出門來,見到金烏懷中的周雪,微皺了一下眉道:“喂,你如果想讓她死得更快的話就更用力地跳躍吧,一定會加速她血液運行的速度,極快的把毒運送到她的心髒去呢。”
“你知道琉璃中了毒?你能看得出來?!”金烏立刻停止對喬天師的迫害,煙一般地飄到莫飛紗麵前驚喜地問道:“那你一定也知她中的是什麼毒了,快告訴我!”理所當然的語氣根本就忘了他剛才還和莫飛紗為爭奪女人而大打出手的事情,看不出有一絲尷尬不安來。
“我當然知道,因為那毒就是我下的!”下了“水火不容”的毒引加上每天吃的“焚香”毒藥,雖要受毒發之苦,但這段時間內,她們反而不會被其他毒所蝕害。看周雪發青的臉色,卻像是提前引發了“焚香”之毒,明明應該還剩十幾天時間的。
“你下的?”金烏臉色驀變,“你竟然對自己的未婚妻下毒,你是不是人了啊!”
“啊?”莫飛紗疑惑的神情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冒出清澈憨純的氣質,“下毒?我疼她還來不及的,怎會對她下毒!”
“你耍我啊!”金烏又像一頭暴龍般地咆哮起來,“你剛才才說琉璃身上的毒是你下的,怎麼又翻口不承認!”
“琉璃是誰?”
“你未婚妻啊!”指著懷裏的周雪,金烏心不甘情不願地大叫道。
“……”在金烏和周雪之間來回打量著,莫飛紗臉色變幻不定,最終他才忍無可忍地怒道:“你這家夥以為這個白慘慘的女人是我未婚妻?”
“什麼白慘慘,這叫如雪肌膚!”
“你以為我眼光這麼差啊!同我老婆的美貌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的女人,你以為我會多看她一眼嗎?”莫飛紗飛向人群中把看熱鬧的花非花扯到金烏麵前傲然說道:“這個才是我美麗無雙的未婚妻!”
“的確是雲泥之別。”金烏點點頭同意:“你的未婚妻是泥!”皮膚黃黃的,像營養不良一樣。
“什,什麼?!你這個娘娘腔敢置疑我老婆的美貌?!”
“是你這個上挑眼說錯了話才對!”
莫飛紗和金烏已經不顧羞恥地互相進行人身攻擊起來。
“你們都給我閉嘴!”無法再看下去的喬天師大聲喝斥道。她拖著傷腿走到兩人麵前,先指著金烏大罵道:“你這個家夥,琉璃中毒了你竟隻會想到和別人爭吵,你有沒有想過琉璃有多痛苦啊!還有你!”手指又指向莫飛紗的鼻尖,喬天師咬牙道:“看到中毒的人你不施於援手救助,反而呆在一旁無動於衷,你想讓武尊和你一起丟臉嗎?”見兩人像是了解地“哦”了一聲後對視一眼,喬冷哼一聲。終於出了被迫害被下毒的一口怨氣了,好痛快。
“還有,”這句話是對金烏說的,“琉璃的未婚夫不是這個蛇蠍美人,而是那個身穿青色錦袍,頭戴金冠,長相普通,一臉呆滯的家夥。”如此清晰的指證,令金烏順著她的手指立刻毫不費勁地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趙晉。
“嘿嘿嘿嘿,你就是趙晉啊!”把趙晉逼到庭院的角落處,金烏手扶著走廊外側的欄杆,把趙晉完全壓在他的陰影之下,“遇上如此出色的我隻能是你的不幸,很抱歉,你的未婚妻我要定了。”
“你,你想怎麼樣。”看到金烏與莫飛紗纏鬥及對待喬天師的無情模樣,趙晉不敢以身犯險地抖聲道:“你,你不準傷害我!要不我會告訴哥哥讓他抄你全家!”
“傷害?我這麼知書達理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金烏露出森森白牙沒什麼說服力地笑道,手掌輕輕握住紅漆欄杆,隻聽“啪嚓”一聲輕響,金烏扯斷一小截欄杆,就在他麵前鬆開手指,被握住的圓木變成粉末簌簌而下,趙晉發覺金烏的視線在他的脖子上停留過長時間後,更是嚇得不敢亂動。
“我隻要你和琉璃解除婚約便好了,像你這樣的人還是找個與自己相配的妻子好!”根本不覺得奪人妻子是無恥的行為,金烏沒什麼道德感地說道。
趙晉的目光透過金烏的肩膀看向中庭,好事者不知從哪裏搬來一張軟榻放在院子裏,讓周雪躺在上麵,便於莫飛紗給她去毒療傷。在月光下雙手放在胸前平躺著的少女,聖潔得就如同冰雪女神一般,這樣的女子竟然是他的未婚妻,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我不會解除婚約!”
“什麼?”
隻要是男人誰會因為兩句威脅便放棄那麼美麗的女子!趙晉鼓足勇氣大聲說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才不會解除婚約!”
金烏聞言連假笑也不維持了,他以野獸般銳利而凶狠的眼光盯住趙晉,冷聲道:“你想讓我強暴你嗎?”
“你,你說什麼?”比死亡更恐怖的威脅把趙晉嚇得麵如土色,連圍一圈在旁邊看戲的夫人小姐丫環家丁護衛客人都不禁目瞪口呆於金烏的無道德性。
猛拽住趙晉的衣領向上提,金烏微眯著冰冷無情的眼對上他惶惶然的大眼:“你竟敢如此不知死活地拒絕我的提議,你也不想想你全身上下有哪一點能配得上琉璃,你有我的一根頭發絲喜歡琉璃嗎?你知道琉璃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嗎?你這個混蛋竟敢想拆散我們這對彼此喜歡的苦命鴛鴦,你還有沒有人性啊!你執意不解除婚約,善良的琉璃一定不忍心拂逆家人而違心和你結婚的,她一定會因為思念我而天天以淚洗麵,最終香消玉殞!而無論憐還是鴉還是我一定都無法忍受活在沒有琉璃的世界上,一定會追隨她而去的!你這個害死我們兩個人的凶手,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放過你嗎?我現在就要強暴你,讓你一輩子都無法和女人結婚!”
金烏說完便開始撕扯趙晉的衣服,把趙晉嚇得魂不附體地叫道:“救,救命!”錢孫李早已混到人群裏當作沒聽到他的聲音。見過金烏那麼凶惡的模樣,誰還敢救他。衣服被撕裂的聲音令趙晉“哇哇”大叫起來,“我,我願意解除婚約,願意解除啊!”緊攥住被撕開的衣領,為了保護自己的貞操,趙晉隻得含辱悲泣著同意金烏的條件。
“但,但是,我的婚禮要怎麼辦?未婚妻是皇太後給我挑選的啊!臨近才解除婚約根本不可能的。皇太後也已經說了,在瓊林苑花宴上要我帶新妃去拜見她老人家,你把我未婚妻搶走,我要怎麼辦?!”
“那再送還給你一個好了。”
“哎?”
說完極不負責任的話後,金烏就近在庭院中的人群中尋找起來,自己的妹妹當然不能嫁給這個沒用的家夥,母親身邊的四大美婢少一個伺候母親都不成……哦,那個蹲在周雪身邊的小個子丫環嘛,年紀太小了……等等……
這個總是跟在周雪身邊寸步不離的梳著雙髻環的小個子丫環很得周雪的喜愛,以後一定會成為他和周雪相處的阻礙,現在正是把她清除出去的好機會!金烏微笑著拍了拍趙晉的肩,和藹仁慈地道:“看見琉璃身邊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沒,和你簡直就是天作之合的絕配啊。”
直到眾人的眼光都移到她身上,喬天師才遲鈍地知道金烏口中“可愛的小姑娘”竟是自己,她顧不得擦拭琉璃額角虛汗直接蹦了起來,“太,太荒謬了,你們愛來愛去的關我什麼事,幹嗎把我扯進去!”
“什麼不關你事!婢代主受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反正讓你嫁你就嫁!”金烏不容反駁地決定了喬天師的人生,根本沒想到別人也會反對。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和地位卑下的人成親,皇兄也絕不會同意的!”趙晉用力搖著頭淒厲地叫著,和地位卑下的人湊在一起的恐怖僅次於被男人強暴!
“大家不用爭吵不休,我有個好主意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
莫飛紗隻是輕輕的一句話便讓所有人都噤聲,他炫美波詭的眼繞看眾人一圈,除了金烏外,其他人都驚懾於他忘了收斂的邪魅之氣而低下頭。
“金尊,你是琴尊的朋友,應該可以為了她做一些事情吧。況且可以嫁到富貴之家享受榮華富貴,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呢,隻要嫁過去就可獲得金錢、權勢和地位,金尊,你難道不會心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