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1 / 3)

司澈走後,陸希像是放下了心事一樣,繼續同大家說笑了一場,就借口想要畫畫,就去了靜室。陸希一向習慣單獨一個人在靜室作畫,下人們也沒有打擾,就退下了。

穆氏剛下了靜室的台階,就對春暄說:“快去,把袁少君叫來。”大娘子的非常不對勁,大娘子平時最憐弱惜微了,如今一下子出了七條人命,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釋懷?這會去靜室——穆氏有些憂心,大娘子可別想不開啊。

袁敞並不在袁家,而是在王鈺家中,虧得春暄和煙微,早有準備,一人去了袁家,一人去了王家,袁敞聽說皎皎的貼身丫鬟來找自己的時候,心中一驚,忙讓人把她帶進來。

“王大人、袁少君。”煙微要向袁敞行禮。

“別做這套虛的了,皎皎怎麼了?”袁敞焦急的問。

煙微低著頭,也不避諱王鈺,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袁敞聽說出了七條人命,臉色一下變了,“這種事都跟皎皎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

煙微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阿舅,我先走了。”袁敞心急如焚,他真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王鈺揉了揉額頭,“先去吧。”七條人命,這件事還真是可大可小呢,可要說小,隻要一句話,就能按下去了,可陸家的丫頭居然捅到廷尉去了,真不愧是陸元澈的女兒,她就不怕自己也惹上一身腥嗎?顧律這小子可是隻認死理的,定是一查到底。

別說區區一個縣主了,就是郡王、公主,都是隻領稅、不管事的。如果是住在封地的郡王,比如說前段時間剛去譙郡的譙郡王,陛下就親自給他挑選了個典簽陪同他上任了,而像陸希這種在建康,光領封邑的縣主,長史官的作用就是每年去領一次給的稅錢,餘下的安邑所有事情自然有地方長官處理,和陸希沒有絲毫關係。

莫說隻不過是一個仗陸希長史家族勢的卞家了,就是陸希親至,都不可能發生這種欺壓良民的事。不然大宋那麼多公主、縣主、郡夫人等外命婦,都能對封地指手畫腳、欺男霸女,朝廷早亂套了。王鈺思忖著,安邑那些官員是肯定保不住了,說不定還會牽扯上河東郡上那一批。

袁敞趕到陸家的時候,陸希依然在靜室,穆氏守在靜室外滿臉焦急,一見袁敞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快步走到袁敞身邊,“少君——”

袁敞對著她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穆氏遲疑了下,還是順從的退下了。

袁敞在靜室外,輕聲問:“皎皎,我可以進來嘛。”

靜室了沉默了一會,門刷一下,被陸希拉開了,“表哥,你怎麼來了?”

袁敞仔細的打量了陸希一會,見她神色平靜,臉上也沒有淚痕,心中略鬆,輕笑著說:“我可以進來嗎?”

“嗯。”陸希點點頭,側身讓袁敞入內。

袁敞入內,就發現陸希似乎正在寫字,書案上平鋪著一張雪白的紙,其上字跡墨痕尤新,“皎皎,你在練字呢?我打擾你了?”

“沒有。”陸希坐下,給袁敞倒了一杯茶水,“表哥,是為了安邑的事來的吧?”

袁敞不說話,隻安靜的望著陸希,皎皎現在的情緒很不對勁,他情願皎皎現在哭,或者是不停的說自己不好,也不願意她這種表現。

“表哥,你放心好了,我沒事的。”陸希低著頭安慰他道。

“皎皎。”袁敞伸手將手蓋在陸希的手上,袁敞的手修長有力,但指節分明,手指上還覆著一層薄繭,比對之下陸希的手握成團的時候,仿佛一團無骨的雪團,袁敞將雙手將陸希的雙手牢牢的握住,“你是不是認為這些全是你的錯?”

“表哥,我沒錯嗎?”陸希對袁敞笑了笑,那笑容和哭沒什麼兩樣。是啊,她怎麼可能有錯呢?她就算有錯,也是別人的錯,她年紀還小,長史官不是她任命的,卞家更是和她沒關係,卞家能滿不在乎的鬧出人命,可見他們平時都多囂張了……

陸希心裏很清楚,這些都應該是大家來安慰她時候說的話,她也打定了主意,不讓長輩為自己憂心,一定好好的安慰他們,她不願意大家為自己憂心,可表哥一問,陸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如果說從小對最好的就是耶耶和高嚴的話,那麼最和陸希聊得來的就是袁敞。

袁敞忍不住伸手讓陸希靠在自己肩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就如同她幼時哭鬧時,他總是抱著她去花園看景色,那時候皎皎就不會哭了,而是眼珠子骨碌骨碌轉著,好奇的望著周圍所有的景色,“皎皎,司長史是什麼時候做你的長史官的?”

“我有了安邑這個封邑,他就當我長史官了。”陸希吸了吸鼻子說。

“姑且不是他貪你封邑的事,他是什麼時候在那裏放貸和修建水碓的?”袁敞問。

“是一開始就有了吧。”陸希說,大宋沿襲前朝,官員俸祿不高不低,要說餓死不可能,要說過的如何富貴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多事都是約定俗成的、心照不宣的發財手段,比如說修建水碓,將水碓建好後,租借出去的費用,也肯定不是司家一家拿了,安邑那邊縣官之類的,肯定也全分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