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腳上穿的繡花鞋子,也跑掉了一隻,全都渾然不知。
等她千辛萬苦的,追到車來人往的城南門時。
不慎被剛剛運抵貨物到這裏的推車給絆倒,連滾帶爬地,跌進旁邊的一處汙水窪裏。越是想要掙紮,就越是爬不起來。很快就弄得是衣衫淩亂,蓬頭垢麵的,簡直狼狽不堪到極點。
可惜齊瀚威一行人,毫無察覺地出了城門以後。向著城郊方向,快馬揚鞭地早已經不知去向。
路上過往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
指指點點的,好熱鬧地議論開來。不禁有人連連感歎,最近是不是這城中有什麼呀?!一不小心的就冒犯了,什麼天星、煞星之類的。
不然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又多了一個瘋女子。
“什麼?這怎麼可能,我會犯什麼桃花劫,大和尚還真是會取笑。”齊瀚威連連搖頭,他才不會輕信。一定是因為很久也沒有來這裏,陪他下棋,所以大和尚才存心的,拿自己開玩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大和尚說的,句句是真!你看看你,麵色紅潤卻印堂隱隱泛青,就麵相來看,絕對不會錯。要是大和尚說得不準,隻管帶人來砸了大和尚的寺院好了。若是說的準了,你就破費出資給這寺院裏麵,所有的佛主,全都重塑金身。來、來、來——咱們先擊掌,一言為定。”體態壯得像鐵塔似的法淨和尚,一見麵就開始喋喋不休地嘮叨著。
他跟齊瀚威可是不打不相識的忘年之交。
“啊?可是——”齊瀚威已經變得有些目瞪口呆,為什麼每一次來這裏,這個家夥都有那麼多的廢話可以說。比起自己那兩個由老娘特意安排的,非常多話的隨從也一點兒不遜色。
“可是——大和尚,我今天真的隻是過來送酒給你——”沒等齊瀚威說完,就讓大和尚抬手阻止了。還被一把給用力攥緊,想要開溜都不行。
“走——下棋去!待會兒讓小和尚,去煮一頓好吃的素齋讓你們吃。你好久都沒有來下棋了。還特意給你留了今年的新茶,待會兒記得帶走。
聽說你娶了個美若天仙的俊俏娘子當媳婦。可惜大和尚今生今世是沒有這樣的福分——”大和尚不由分說,拉著他往後山的石坪走去。
一路上還在說個沒完沒了。兩個隨從連忙跟在後麵,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內力、耐力、毅力的大比拚。
石坪那裏,有著大和尚用大若磐石一般的石頭,特意做成的棋子。下棋時,絕對不能夠拿手去搬動,必須是用內力來轉移才可以。
齊瀚威無奈地隻好賠著大和尚去下棋。不然的話,大和尚又會沒完沒了的拉著他不放手,一直嘮叨幾個時辰。
他肯定會被鬧得頭昏腦漲。
一路追來。
卻稍稍晚了一步的寧可卿,連忙走上前去,點了妹妹的穴位。小心翼翼托抱起來放到旁邊可以出租的馬車上。把她盡快帶回家裏去。
他完全沒有想到,可韻對阿威的感情,是這麼的執著。為自己曾經不惜一切地,阻斷了妹妹的希望,而感到深深的內疚和自責。
他也知道。就算是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齊瀚威也會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地娶到,方家的那位大小姐。可韻她還是沒有任何的機會,因為齊瀚威根本就不喜歡她。
甚至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娶可韻。換成是自己,也不會願意娶一個專橫霸氣的女子為妻。但是剛才親眼見到,可韻為愛所做出瘋狂的舉動。鐵石心腸也會為之動容的。於是他暗自決定,無論用什麼方法。
一定要讓可韻如願以償地嫁給阿威才可以,或許憑借自己跟阿威多年的生死交情。厚顏地前去拜托他,看有沒有可能可韻能嫁過去。
為妻為妾全憑那位方家小姐決定。
隻要能讓妹妹了卻心願。寧家願意拿出現在所有的錢財,作為對方家小姐的補償,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相信老爹為了妹妹的一生幸福,應該也不會反對的。這絕對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石榴,你先過來給小姐梳洗幹淨。然後叫人去藥堂,抓一帖‘靜心安神湯’回來。要小心仔細地煎熬好!再喂給小姐喝下去。”
寧可卿拉過裏邊的錦被,輕輕的給妹妹蓋好,一邊吩咐站在旁邊的石榴。
石榴連忙指揮其他的丫環們行動起來,開口指派道:“小桃,小娟,快去打些熱水進來。阿滿——你的動作快,趕緊去‘玉林堂’抓一副藥回來。你們也過來幫忙——”她還從沒見過,小姐會有這麼的狼狽不堪的時候。
等到清醒過來以後,不知道又會怎麼樣的大發脾氣。總有人要倒黴的。也隻有老爺和大少爺顧及親情。
才會傻傻地一次一次被小姐給蒙蔽。根本不知道,自從上次想要到齊家陷害齊三公子不成,被齊家派人強行送了回來以後。小姐其實已經是變了個人似的。
比以前更加可怕。
完全成為了一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非常卑鄙、陰險的惡毒之人。甚至還膽大妄為地,讓家丁們綁架了一對夫婦和小孩子,現在秘密地關在後花園的暗室裏。也不知道想要幹些什麼。
寧可卿則吩咐賬房準備家裏所有的銀票,他決定盡快就去齊府。
聽完寧可卿,簡單地陳述前來拜訪自己的目的。
向來脾氣火爆的方晗菊,此刻靜靜的坐在那兒,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寧可卿連忙起身,再次的深深地向她打芡撮揖。
希望她能夠網開一麵,盡快答應讓丈夫再次娶妻納妾。於是開口想要用花言巧語,說服方晗菊。
“嫂夫人,實在是舍妹對齊兄一往情深!終日隻是朝思暮想,連茶飯也不思,如今已經更是重病纏身。隻要你肯允許,舍妹嫁給齊兄,為妻為妾任由你親自定奪。寧某情願將這萬貫家財,全數都拿出來歸嫂夫人所有,以示補償。”
他相信,如此合算的交易。應該沒有人能夠在頃刻之間,對就可以輕易地擁有五萬兩銀子的巨款,會不動心的。
他把帶來的,裝有滿滿的房契、地契、賬冊、銀票、珠寶等財物的幾個匣子,全都放在方晗菊麵前的桌子上。
希望這些能夠打動她。
“公子可曾聽說過,糟糠之情——夫君跟小女子之間兩情相悅,且先不用提及。捫心自問,自嫁入齊家後,孝敬婆婆,尊敬兄嫂。對夫君更是恭敬侍候!小女子也未曾觸犯七出之律的任何一條。若是三年五載後,小女子膝下無出,又或是夫君已經嫌棄小女子容顏不堪,惡疾纏身。情願讓夫君停妻再娶,自然是不敢有半點怨言。如今,公子卻以這萬貫家財誘之。小女子若是貪圖這些錢財,拋棄夫妻間情分,必定是個無情無義之人,連什麼是禮儀廉恥也蕩然無存。夫君若是燕爾新婚之際,就喜新厭舊地想要另結新歡,無故停妻再娶,小女子自當是夫妻間的情分恩斷義絕,情願‘和離’而去。[古代的三種離婚方式之一;休妻、義絕、和離。]絕對不敢有半點嫉妒之心。公子以為是兄妹情深,卻罔顧他人心情和道德倫理。實在欺人太甚。請恕小女子鬥膽失言——就此先行退下,還是快快請回吧!”方晗菊對他竟然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如此看輕自己,感到十分不悅。
冷冷把話說完,憤然地拂袖而去。
留下寧可卿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麵對著眼前被唾棄的萬貫家財。尷尬不已。他完全沒想到,會遇上這種外表柔弱,卻內心剛烈的奇女子。百般盤算,完全付之東流。實在是無計可施。
看來也隻好另想辦法才行。
……
回到齊瀚威居住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