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珠淚暗垂聲聲慢(2 / 3)

若是換成其他的女人。如果不是大哭大鬧的去尋死覓活,就是忍氣吞聲的哭哭啼啼。哪裏還能如此胸有成竹地運籌帷幄。

流言蜚語。

幾乎是頃刻之間就在大街小巷裏傳播開來。當然版本就各有不同。

“好久不見了,快來買點新鮮水果。張嫂,你有沒有聽說,侯夜府裏娶的是個母夜叉?好嚇人的!”號稱包打聽的水果大嬸招呼道,東家長,西家短。

這可是在這些大嫂大嬸們的平凡生活裏,每一天最重要的事情。

“啊?那李嬸你真的見過,我不信。”張嫂邊說不相信,邊挎著菜籃子擠了過去。

“差不離!所以齊三公子昨天半夜跑去找自己相好的!”李嬸壓低聲言,擠眉弄眼的暗示,還用大拇指對著大拇指比劃。

“不可能吧?這才娶了新媳婦幾天!聽說光是嫁妝,就排了一長街。”可惜那天回娘家去了,沒能親眼看見。

“這算什麼,如今怪事就是這麼多的。家花沒有野花香嘛!”李嬸說完,把稱好的果子倒進對方的籃子內。

又補送了一個小一點的,算是意思、意思。

“不對!張嫂你可別聽李嬸的胡說八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在旁邊買油炸餜子的老嬤嬤,耳朵倒是挺尖。隻是招招手,張嫂馬上就湊近過去。

“哦?王嬤嬤您老知道!”另外一個婦人也連忙過來,好知道第一手消息。

“別聽她的!老糊塗一個。”李嬸可不想自己的人氣被搶走。

“呸!你才是糊塗蟲,也不細細想一下,寧家那個趾高氣揚的小姐。這幾年打傷、打殘多少奴婢。我王嬤嬤從前可是官府許可的牙婆,做這行也有幾十年。在大戶人家進進出出的,會不清楚內情。

那個寧小姐的脾氣之壞,連她自家老爹的頭都敢用花瓶給砸個洞。就這德行,可是用白花花的銀子,倒貼人家侯爺府齊家,也沒人會敢要的。

所以才故意到處說人家齊家,娶了個母夜叉。這事趙媒婆可是最清楚——”剛巧趙媒婆提著豬頭過路,被人一把給拉住。

王嬤嬤這下可是找到了一個最好的有力證人。

幸虧先前有人指點,才終於知道寧家年初為什麼找別的牙婆做中介,而不是跟合作多年的自己。

就因為自己親眼看見寧小姐打罵婢女,多了一句嘴。還說什麼她王嬤嬤是老眼昏花了,盡送些笨手笨腳的鄉下土包子去他們寧家。四處說她老不中用,於是那些老主顧,從此全都不要她推薦的人。

害得她這麼一大把年紀,現在隻好擺攤賣油炸餜子謀生。呸——

“是呀!是呀!這門親事,可是齊家夫人和公子,特意找我去保的媒。那方家小姐可是心靈手巧,貌若天仙,德才兼備的俏娘子。就算進宮當個貴妃娘娘都不在話下。

怎麼可能是什麼母夜叉。這是誰想要砸我的招牌,誰呀——誰呀——給老娘滾出來,豈有此理。”趙媒婆潑辣地一手叉腰,一手拎著豬頭指向眾人。

“是不是真的?”

“不可能吧!”

“我知道!這倒是聽人家說起過。她娘以前那會兒,就是專門教皇宮裏麵的娘娘們,怎麼穿衣打扮,讀書認字。

她爹生前也是個大官,負責管皇上吃飯穿衣,祭祀祖宗!教出來的女兒當然是最好的。不然怎麼能當侯爺府的媳婦,他們家裏每個媳婦,來曆可是都不簡單。”那個四處打探的中年婦人,得意洋洋地,報出從別處打聽來的內幕消息。

“你們肯定?可是寧家的廚娘,不是這樣說的呀!她親眼所見,應該不會騙人才是——”這下連李嬸也開始沒有把握起來。

“切——我當誰這麼大的膽子,謝三娘是不是,她那個醜女兒,快過二十還嫁不掉。找老娘我說人情,想要女兒早點嫁人,被老娘給推脫了。見我給齊家說了門這麼好的親事,偏偏就跑出來亂嚼舌頭根子。”

趙媒婆在那裏氣得直跳腳,難怪齊府的管事大娘剛才拉著問她,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麼人。果然如此。

眾婦人不覺紛紛的點頭,難怪哦!原來——

八月十五,黃昏時分。

待到齊瀚威和寧可卿他們,興衝衝地騎著快馬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當天黃昏。事情似乎演變到,出人意料的狀況之外。

看到顯得愁雲慘淡的齊家上下。寧可卿暗自在那裏心裏高興。這下子可韻完全有希望能夠嫁進齊家了。他表麵上倒是不動聲色,免得被人識破詭計。

齊夫人按捺下,對他行徑感到十分厭惡的表情。微微笑道:“賢侄,今日家中有事需要相商,實在不便招待。你還是請回去吧!”現在的契機不合時宜。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得辦理,目前沒空修理這個可惡家夥。

不著急,來日方長。

“是!小侄這就告辭,改日再來拜訪。”說不定再過幾日,就會結為親家。於是他興衝衝地告辭以後離開了。

他想得倒是挺不錯。

見自家娘子,在那裏一言不發,用愛恨交織的目光盯住自己,齊瀚威莫名其妙。怎麼連同老娘,也用責備的眼神在看著呢?

“母親!娘子——你們!”這到底又怎麼著了?為什麼一個個,像是要把他痛扁一頓才肯善罷甘休。

“你是去了哪裏閑逛,還知道要回來?”齊夫人到底還是心疼兒子,開口解圍。

“哦!我特意去了百裏之外的千岩洞,幫娘子去求一些可以調養身體的藥物!隻說了症狀,那位師太就知道,娘子中的是蠱毒,還說這[百花朝露丸]對調養非常有幫助。子拙他不是派遣仆人過來送口信嗎?”

齊瀚威往往太過相信朋友,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給算計了。

婆媳二人了然,果不出所料。

方晗菊暗自在那裏輕輕的歎息,心裏再清楚不過。這個男人,表麵上是顯得冷漠無情,其實那不過是,他根本就不善於表達。沒有任何心計,單純如孩子一般。難怪婆婆會時常的,為他擔心不已。

現在要責備他,恐怕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他實情,恐怕也令他難以置信。還會認為,不過是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而已。

說不定還教訓她,要她謹守婦道。

於是,她無可奈何的選擇了保持緘默。

事情的發生是中午時分,齊夫人正在後花園的仰天亭邊,布置晚上大家賞月觀景的宴席,忽然看到候爺飼養的狩獵猛禽,一隻黃眼紅隼——“豹眼”飛了回來。

它向來不離候爺左右。如今隻身返回,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幸好它頗為通人性,找尋到主人的老家。

果然,在“豹眼”的右邊翅膀上,有暗器打傷的痕跡,血跡已經開始幹枯愈合。在腳爪的銅管裏,有一條內衣一角的衣料,上麵隻有半個血印記,齊夫人認出是齊瀚雲的麒麟玉佩上的麒麟頭部圖案。

內衣衣料是極品的貢緞,應該是官袍內襯。那是關謹言同齊瀚雲大婚時,皇上禦賜的。所以質地並非一般人能夠擁有。

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

可惜“豹眼”無法開口說話,所以大家都非常擔心。沒有興趣再玩什麼鬥智遊戲。齊瀚宇已經匆匆地出門,去官府打聽有無任何消息。

關謹言不僅暗自傷心,一聲不吭地獨自回院落去了。

倒是方晗菊在那兒,反複地研究那一條衣料,她沒有見過玉佩,所以觀察圖案時就沒有先入為主的印象摻雜在裏麵。

“婆婆,這裏有一個暗器的印記重疊在上麵!好像是朵——”

“是不是梅花!”齊夫人想起一個故人來。

“不錯!婆婆——你知道是誰了。”

方晗菊描下那枚暗器的樣子,別人是很難從斑斑血跡裏麵,輕易分辨出來的。幸好她是刺繡高手,對色彩線條非常敏銳。

“當然,候爺曾經有過一位紅顏知己!閨名為梅慕雪,她——”齊夫人坦然地講述了發生在三十年幾年前的一段往事。

又是因愛成恨的悲情故事,齊家的男人有讓女人傷心的遺傳。

齊夫人連連歎息道:“——這梅慕雪心高氣傲!不肯輕易相信,候爺的確是清白無辜,就這麼過了三年,我倒是漁翁得利!被上一任的侯爺,也就是你們的太公公,給選中了做兒媳婦。在候爺跟我新婚之夜,她突然出現在這裏,終於讓事情真相大白。一切皆是由我堂姐唐美嬌所為,知道梅慕雪過於心高氣傲,故意用這離間計。以她的性情,自然是不願與人,共事一夫。決絕而去,後來在一處尼庵裏削發出家,曾經還來看望過我們。”知道丈夫對她早已經沒有兒女私情。所以從來也就不曾想起過,現在又出現這印記。

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有什麼關聯。

婆媳正在商議時,齊瀚威他們就回來了。所以齊夫人才會匆忙地打發寧可卿離開,讓寧可卿白白地在那兒高興了一陣子。

等他回家以後,恐怕連笑的機會也沒有了。

齊夫人讓兒子先回去梳洗,她和方晗菊到自己住的大廂房去,繼續商量事情。剛剛坐下不一會兒,還沒來得及喝口熱茶水,關謹言就匆匆忙忙地過來了。

關謹言此刻顯得非常的不安,她手裏還拿著一個大包袱,猶豫再三才開口:“婆婆!媳婦要去邊關尋找夫君,請婆婆允許。”她說完雙膝跪下。顯然現在已經是情緒紛亂,想不出其他辦法。

“快快起來,不是我這當婆婆的不要你去!實在是,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沒有出過遠門!要是再讓你也出了意外——”總不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方晗菊上前一步,挨著關謹言跪下來,盈盈一拜。

“婆婆,媳婦願意陪同嫂嫂前往!”

齊夫人不僅有些為難地開口:“你也要去?可是——你們——”齊家還有那麼多的男人,是用來幹什麼的?

方晗菊大著膽子說道:“婆婆,其實媳婦還有另外的打算!寧公子肯定不會輕易死心!夫君他全無半點心機。一不小心恐怕又被陷害,就算告訴他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也會顧及朋友交情。所以,媳婦以逸待勞——想出了一計。”必須讓這個外表無情,其實笨笨的男人,得到刻骨銘心的教訓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