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過今日能見到九弟,也算是為兄多年來最開心的一日,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題,我們兄弟倆就這麼簡單的敘敘舊。”
小玉郎眸光閃爍。如果此刻他把話說絕了哲姆會怎樣
他還真的很想看看哲姆氣急敗壞的臉
看他說著皇兄們慘死那個模樣,似乎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枉顧為人!
想做當今皇上,可以。
先踩著他小玉郎的屍體再去――
否則,他會親自清理門戶,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見他沉思,哲姆不禁連聲喚道“九弟!九弟!”
小玉郎的思緒從半路上轉回,對著哲姆,意味深長一笑“二皇兄,聽說我一位故友也在皇兄府上做客!此番沒把她一塊帶到莫裏嗎?”
哲姆麵色猛地一僵。他沒料到小玉郎會這麼快就提到此事,但又一細想,他緊張司徒清影也是正常,想來他也沒抓錯人。有了司徒清影做人質,小玉郎豈有不受他控製的道理。
既然他急於點破,那他也沒必要隱瞞什麼!
哲姆麵不改色,隻是那道濃密的劍眉輕輕地蹙動了一下“九弟,司徒姑娘正在我府上做客。我征求過她的意見,她說不想舟車勞頓,所以她在京都等著你。你看這。”
小玉郎嘴角扯出一抹譏諷,他抬眸看向哲姆,冷淡道“二皇兄會讓我回京都嗎?”
哲姆俊俏的容顏即刻就沉了下來。忙不迭伸手一拍紅木方桌,胸口的怒氣高漲!
他是句句忍讓,想這小玉郎全不領情。先如今他位高權重,手上精兵數以萬計,江湖各門派高手紛紛投奔於他。隻要他一聲令下,想要拿下當今皇上不難,解決小玉郎也不在話下。何以這般忍辱負重忍受著小玉郎的冷眼冷語。
他恨小玉郎!
如果不是因為忌憚小玉郎過人的本領,他早就把銀坦國國君的寶座收入囊中!哪還會現在這樣,在利與狠之間掙紮。
當年他求父皇放小玉郎出外遊山玩水,為的是怕小玉郎呆在朝中早晚會發現他密謀一事。
真是悔不當初啊!若當年就讓父皇把他關進大牢,他在一旁進言幾句,小玉郎早就是一堆白骨了!哪還輪得到看他的臉色!
“二皇兄何必動怒,我隻是隨口說說。隻是臣弟不得其解,今日乃我們兄弟團聚之日,怎麼廳中還杵這些閑人在此看熱鬧?”
小玉郎語不驚人死不休。真是要把廳中所有人得罪了才算滿意嗎?
哲姆虎眸一眯。隻是站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著小玉郎饒有興致的臉,緘默。
周圍的空氣一下變得窒悶。因為小玉郎一句話,身後的那些江湖高手們忿忿不平卻又無可奈何!
觀察著哲姆麵上的表情,胸膛的火氣越燒越猛,終於――
“咚”地一聲,是杖擊地聲響。一位身著灰色素衣,胸前掛有二十八顆大菩提子的和尚走了出來“九王爺這樣出口傷人是為何?我們效力於二王爺難倒是錯的?”
小玉郎斜眼看著他,突然狂妄地笑了起來。
一旁的哲姆神色凝重。看了眼小玉郎突如其來的表情,大喝令道“九王爺說話哪有你們挑刺的道理,來人,把這個和尚給我拉下去――”
“不必了,皇兄!你我今日見也見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小玉郎就不打擾各位為國盡忠了。告辭了!”小玉郎起身,要開玉扇,正要邁步。
哲姆俊俏的臉上浮起陰險笑,對著小玉郎背影說道“小玉郎,麵是見了,但話還沒開始,為何急著要走,不想知道司徒清影的下落嗎?”
小玉郎淡淡地笑“她不是在你府上做客麼?”腦海中出現了司徒清影倍受折磨的清麗容顏。左胸微崩,隱隱作痛!腳步卻沒因哲姆的話停下,反而更加快了步伐。
哲姆一聲嗬斥“你好!好!好!既然你要走,為兄也不強留。送客!”
看著小玉郎的身影消失在廳內。廳中一下喧然!廳中所站勇士全不禁地怒罵並在哲姆耳邊不停地進言。
“王爺為何要放他離去”
“讓他們一齊上,幫王爺解除禍根”
“九王爺實在太囂張了!王爺不應該心軟,王爺要成就大事,就不能顧及骨肉親情”
哲姆又拍響方桌。咬牙切齒道“別吵了!”
他何嚐不想要了小玉郎的命。沒人比他更想了!他做夢都在想著這件事。他真麼可能就這麼放過他――
但是小玉郎的反應太詭異。一個司徒清影還不能讓他方寸大亂嗎?難倒他還錯過了什麼?
宖夜端坐於桌前。凝神靜心地揮舞著手中筆墨,極薄的宣紙被浸染,丹青熟練地鋪灑著
走廊上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宖夜輕勾唇角,擱下毫筆,移至屏風後隱沒。
門,被輕輕地溜出一條縫。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又合上。僅像被風吹過一般自然!
一雙滿帶疑惑的美麗杏眼在書房中尋找著,最後落在書桌那一紙畫之上。
杏眼猛地睜大,閃著意味深長的光芒。再抬眸巡視房中一番,拿起還有手溫的毛筆,在畫上一陣擺弄――
師兄的畫再美輪美奐,讓人身臨其境。也總難掩一絲落寞與悵然。眼前明明一副春色滿溢的桃花圖,卻要畫成楊柳花飄雪,一人倚著闌幹捂胸蹙眉傷感春意。她不喜歡,雙飛雙舞不好嗎?暮春懷人為何!
畫得正出神,一手大而有力的手將她握住。撲麵而來的是渾厚男子體香。小倩低眸含情,眼光柔柔地專注於紙麵。
宖夜一愣!魅笑著問“為何要加對銜泥燕,怎不讓她看見該出現的人?”
小倩輕笑道“丹青之事我怎懂得。許是跟在師兄身邊時間長了,自然也就喜歡了萬事不能想象圓滿,可惜了不是”
小倩語中所述宖夜怎會不知。就著她握筆的手在畫上婉轉移動,片刻間,畫中依闌美人手中出現一隻信鴿。
“千言萬語飛過千山,可得圓滿?”
小倩低垂的臉,不再說話。怔怔地看著宖夜緊握的手,麵上難掩失望之色。‘錦字書封了,怎可代情郎人一麵?’師兄為何總要忽略她的心,要怎樣他才能懂得她真的很愛他――
宖夜放手,退開一步。久久地凝視小倩的背影,幹澀道“嫣然,找個好男人嫁了吧!”不要等我,你等不到我。
今生他都不知該如何付出愛。看著皇兄與歆兒。小玉郎之間的感情事,他真的越來越排斥那種所謂的人世間最美的愛情。愛到山無棱天地合又怎樣,其中掉落多少傷心淚誰人知誰人解。給不了愛又何必強求他人在他身邊苦苦的等。
放了她吧!也放了自己――
小倩的臉蒼白無比,宖夜的話縈繞在腦海,她要放手嗎?她苦苦的等了十五年,到最後還要放手來收場嗎?
師兄,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呆直地看著身下的畫。全身僵硬得不能動彈。風從開著的窗口飛入,吹散了她眼邊的淚,一滴一滴地淚水滴落,滴在紙畫上,滴在女子的臉上。淚水一下浸透紙張,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臉
“我答應師兄去找個好男人。但是。師兄要答應我一件事!”小倩握緊了拳頭,但說出口的話明顯帶著哽咽。
宖夜看著她的背影顯現的落寞與孤寂,心中突然揚起一絲心酸。從來都不想傷害她,可越做不到狠心決絕,就越傷害她。
“我答應你”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這是他欠她的。
小倩破涕微笑,輕輕地搖著頭,搖著絕望的心,輕聲的說道“我們回去看師父吧!看過之後我就嫁人。”
“好!”將眼睛移到窗外,刻意不去在意房中壓抑的氣氛,宖夜點頭。
“那我明日就去與歆兒姐辭行!我先回房了。師兄!”也不待宖夜應聲。人已經摔門而出。
宖夜看著已經空蕩的房中,握緊拳頭的手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如一攤爛泥一般跌坐在太師椅上。
小倩的心裏想什麼他還不知道嗎?她恐怕是要在山上長伴師父終老了――
半趟於暖塌之上的男人,慵懶散漫
是夜畢竟百無聊賴,男人獨自一人盡擁夜之孤獨。放下飲罷的酒杯,緩緩地起身。
兩頰飛起深紅之色,想必酣意正濃。可那雙閃熠著詭譎之色的眼眸卻異常地清晰透明。隻那一眼,就能被男人眼中的幽冥所震懾!
他的嘴角擒笑,眉宇間難掩得意之色。
房門外有了動靜,他暗暗欣喜。
門,打開了!一士兵哈腰上前恭敬“王爺,人已帶到!”
男子笑出聲。擇回身來到廳中圓桌前坐定“讓他進來吧!”
王府內燈火通明。夜下,來來回回的侍衛在小心謹慎的巡邏。
一黑影竄到了王府廂房的瓦頂高地。行走自如地從泛著青苔的瓦麵上劃過。
依稀記得在王府的北麵,是關押罪人的牢獄。
一路飛奔,所幸記憶無誤,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輕鬆的微笑。
忽的,他的腳步頓住不動。如一隻粘黏極好的蜘蛛附在瓦上,拿開了眼前一塊瓦片。一股刺眼的黃光射進他的眼眸深處,極不適應地撇過頭,斷斷續續地話語傳進了他的耳裏。
“你就是當年跟隨小玉郎的暗者?”
黑衣人身體一僵!移首,被光線照得熠熠有神的眼睛轉了轉,找到了說話人的位置。
廳中圓桌邊端坐,一身黃衣加身的男子,正對著跪在他跟前,全身暗黑,勁戎裝扮的男子問道。
規矩而跪的暗著緩緩地抬起頭答話。黑衣人眼眸極快速地閃過一絲愕然!
“回二王爺的話,小的正是十年前在九王爺身邊當差的暗者!”
哲姆從青花瓷杯中微微抬起眼,噓了口氣,緩緩道“小玉郎當年去赤伽國遊玩,你可是一直都在?”
暗者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積極回憶著那快要被遺忘了的事。
“快說!本王沒那麼多時間等你慢慢地想!”哲姆厲聲嗬斥。
暗者驚恐地磕地三下之後道“回二王爺的話,不是一直都在,九王爺出外遊玩不喜歡身邊有人跟著。”
哲姆冷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問你,那段時間他可有用過你?”
“有!”回答是幹脆。但在哲姆急切想知道之際他又再次沉默。
黑衣人此刻犀利的眼睛眯了眯,陰鷙地瞪著暗者的腦袋。手緩緩地向腰際移去――
他不能說!他答應過他不將此事泄露出去的。可是,對麵坐的是哲姆,他都沒辦法,何況區區一暗者。
“快說!”哲姆等不及,一腳踹到了暗者胸口上。大喝道。
暗者嘴角溢血,但又很快地在地上跪好“似乎是三月,九王爺讓我在揚州找一個名叫鮑呃!”一個堅硬的利器飛進了他的脖梗。
喉筋斷,人倒地!
“什麼人!”哲姆猛地抬頭,一眼便找到利器投來的方向。二話不說地施展輕功而上
黑影人冷哼一聲!下一秒,房頂穿,哲姆激喝“站住!”
黑衣人提腳,飛身至對麵的瓦頂之上。
一時間,整個王府光照與白晝一般,“抓刺客!”地聲響如浪潮般響起。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哲姆站定,眸色一凜。提劍立即追上前去。
一路你追我趕,腳下瓦片窸窣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