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偽作,不一定具有上述所有特點,但一旦具有其中一項特點,便已驗明正身,必是偽作無疑。

評論思想內容的注意事項

顧及全篇,不偏不倚。首先,要根據全篇的基調、傾向、內容、風格來把握作品。須知,書中單個人物的思想、言行,並不代表作者的態度。即使這個人物按一般看法是以作者為原型的,他也隻是代表了作者一部分觀點、一部分態度,更不能代表整個作品的全部內容。如,賈寶玉並不就是曹雪芹,而《紅樓夢》也不是一部《賈寶玉傳》或《賈寶玉情史》。

選擇角度,見仁見智。在理解正確的基礎上,對一個作品的分析有可能是多角度的。如當代一部優秀小說《活著》,有人認為是寫個人在曆史中的遭遇,突出人性的隱忍、堅韌和張揚;有人認為是寫曆史在人的悲劇中行進,而人麵對不能被理解的命運,應如何“活著”,等等。在已有人作過研究之時,對一部作品的分析仍大有可寫,其竅門就在於分析的角度,因為文學作品或其他作品畢竟不是數學問題,不存在惟一答案,隻要求理解到位,且言之成理即可。

除此之外,可對作品作整體分析,也可就一個人物展開分析,還可把它與該作家的其他作品或其他作家的類似作品作比較討論,還可就一個小問題(如《紅樓夢》中的服裝服飾)發揮開來,等等。

2.藝術性的評論

藝術性,在某種程度上說,是文學作品存在的原因。微觀上講,它是語詞、韻律、文采、情節;宏觀上講,它是布局、格調、寫作方式、風格。缺乏藝術性的作品處在“亞文學”狀態,正如孔子所言“言之無文,行而不遠”。藝術性,不僅使作品讀來充滿興味和驚喜,令人不忍釋卷,而且開拓了世界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世上美和幸福的總量。一種“無文”的作品不僅是可憎的,而且必是貧乏和幹癟的。文學特有的東西,隻有通過藝術性才能傳遞。

同一個意思,其文學性的表述和非文學性的表述,效果完全不同。如寫景。富於技巧的文字傳達給我們的絕非景物如何如何,而是通過一字一句的描述,漸漸把它的靜謐、深邃或熱烈狂喜帶入我們心中。有時候,大師往往用簡約甚至樸質無文的寥寥數字,便達到傳神的效果。其妙處要在全篇捉摸,仿佛一章樂章中意味深長的一個“?”音。

●關於語言的韻律、色彩方麵的評論

語言是有聲有色的,這一點在閱讀中能強烈感受到。語言不僅是字詞,即選詞煉字,而且是這些字詞以何種方式組合。於是,就有了對語言的氣韻、節奏、色彩方麵持久不衰的關注。對這幾方麵的不同處理,構成作者的不同風格。

詩的語言。自古以來,就有關於詩人語言風格的種種評論。如李白“樸質飄逸”;杜甫“沉鬱頓挫”等等。自象征派詩人以來,獨有一支講究聲韻、色彩的傳統,號稱“詩不是用來看而是用來讀的”。現代派詩歌講究內在的韻律,即在閱讀中感到的,長句短句,各個音節間微妙的關係。

散文的語言。寫景狀物,貼切自然。若加以文采,必整體可觀,堪稱“美文”。別有一種“學者散文”。析理透辟,旁征博引,煥發思想,見解異彩,它的文字是雅而達的。分析文章,要從不同的類型人手。

小說的語言。小說博攬眾采,它的語言風格往往是各大師特有的。如海明威“削去整個樹林的枝枝椏椏”,用簡單句,簡單字彙,新聞記者般的平樸淺明,又牛仔般剛硬。而普魯斯特則細致入微,不厭其煩。分析時,要抓住作者語言特點。描摹情節、人物,以準確、生動、有趣為好。總之,要考慮作者如何達到最佳的敘事效果。

●關於情節的評價

有的小說並不以情節見長,但無疑所有小說都是有情節的。對那些情節生動引人的小說,一方麵要關注作者獨具匠心的敘事技巧,一方麵要考慮情節的意義,不能執著於趣味性帶來的滿足。很多富有思想性的大師作品反而有相當曲折的情節。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許多小說有偵破細節,如《卡拉馬佐夫兄弟》有400多頁類似於偵探推理作品,並且高潮迭起,令人目不暇接。情節的構造為主題服務,在小說整體當中,每一出情節必有意義,絕非浪費筆墨。它多半為描寫人物服務,在情節中,在行動中,才能表現人物是大段的說辭取代不了的。有時候,情節就是意義,這種情況下人物在為情節服務,他們一般缺乏個性色彩。如先鋒戲劇。

在作評論時,要抓住情節,以之評論人物或主題。如著名的獲諾貝爾獎的小說《日瓦格醫生》,有一個情節是大富商維克多拉著繼女的手走在大街上,戰爭爆發了,人們四處奔逃,在慌亂中,維克多鬆開女兒的手,自己跑掉了,“一個真正的父親是這樣的嗎”?由此,我們更加明白了維克多的性格:庸俗、沒有理想、極端自私。而另一個情節,主人公日瓦格醫生在公共汽車上看到了因戰爭和內亂失散多年的愛人拉那,急忙下車去追她,卻心髒病發作,死在了大街上。這時人們簇擁過來,隻有拉那渾然不覺。正在走過大街的拐角,這一情節給全書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結局,進一步突出了本書悲劇性的主題,強調了命運的無常和多舛。

●關於人物塑造的評論

同樣,有的作品是以塑造人物為主的,但無疑所有流傳下來的小說都成功地塑造了一到多個人物。有的名著中的人物廣為人知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如提起林妹妹就想起敏感和多愁,這跟作者刻畫人物栩栩如生,把人物寫活是脫不了幹係的。

文學即是入學。一方麵,人物是作者寫作的目的,除去以情節離奇,吸引人的暢銷通俗讀物,一個嚴肅的作者無疑要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寫好“人”。人物承載著作者的生活和社會理想,他的舉止、性格、行動一經摹寫變得鮮活,便永垂不朽,如堂·吉訶德,在我們心中,他比很多真人都像是曾經生活過的。另一方麵,人物是作者寫作的手段。作者必定是為某種理念寫作。人物寄寓了作者的愛,種種人物和他們的活動是一個窗子,從中可以看到作者眼中的世界。《安娜·卡列尼娜》成功塑造了生性自由的安娜,她麵對現實生活的鬥爭既是女性的鬥爭,又是俄國人的鬥爭,具有自由思想的人的鬥爭,具有人文主義及人本主義精神的鬥爭。

評論人物時,須知除非作者有意寫沒有性格、概念化的人物,作品中的人物是真實而複雜的。首先要著眼於人物獨有的性格,然後要分析他的來曆、背景、行動、境遇。要知道這些人物絕非一兩個形容詞概括得了的,傳統戲劇舞台上常用的兩分法(好人、壞人)麵對現實生活根本無用,因此要分析行動中的人。而人物一經作者創造,便不再屬於作者,他的性格及獨有的社會背景決定他在事件中的舉動,是作者不能強迫的。若作者硬按自己的願望強迫人物的行動,往往效果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