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愛有來生(1 / 3)

電影的名字叫《》。

看到海報,尉遲早開始後悔自己答應得太快。

海報上,是執帚回首的僧人以及眸中帶淚的女人。

“我想看。”

唐暖暖搖搖他的手,滿眼期待。

看一場電影,應該不會讓她想起前塵往事吧?

不錯,他在膽怯,他怕有什麼外力激發出她沉睡的前世記憶,他怕她記起一切後又會拿該死的“我希望你幸福”來做逃離的借口,他不想冒險。

“要不,你先回家,我看完了自己打的回去。”

見他擰眉,她不想他為難,有點失望地鬆開他的手。

但,很快地,他又把她抓了回去。

與其讓她一個人看,不如由他陪。

“我們進去吧。”

拉著她,他向檢票口走。

落在身後的唐暖暖雀悅地跟著,笑得眉眼彎彎。

他不喜歡仍願意陪著她,她可不可以想象成,他是在寵她?

直到坐進情侶卡座,唐暖暖仍有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

她還是第一次坐在情侶卡座裏看電影呢,原來,談戀愛,就是這樣子。

老實說,家裏的放映室不知道有多寬大多舒服,尉遲早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在這種既擁擠又空氣不流通的環境裏受這種罪。

唐暖暖可不覺得受罪,她好奇地東張西望,感覺從卡座裏望出去的視角和以前坐散座時好不一樣哦。

她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小屁股抬來抬去,最後不小心坐到他腿上也不自知,還以為是柔軟的坐墊,竟然還拿手摁了摁他的大腿衡量著“坐墊”的彈性度。

知道她是無心,提醒她又怕她尷尬,尉遲早隻好眼觀鼻鼻觀心,合上眼睛,假寐。

“開始了。”

音樂響起時,她拿手肘撞了撞他,兩眼盯著熒幕,心無旁騖地進入劇情。

她的小屁股仍坐在他大腿上,原本挽在一起的手改為她抱著他胳膊而他的手圈上了她的腰。

他們就像前麵卡座裏的親密男女,近得鼻息相聞。

尉遲早不敢動,怕小小的動靜又會讓她像受驚的小動物般拉遠和他的距離。

這樣就好,近得能看到,抬手能摸到,保持這樣就好。

可是,那小小的耳垂,優美的唇形,性感的淚痣,那麼近那麼近,近到他嘴唇一張就能含住,體內迅速燥熱起來。

然後,他看到,一珠眼淚,從她眼角滾了下來。

接著,兩滴,三滴,四滴……

淚,來得很快,迅速由成顆的珠子變成連線的溪流,她抬手用力擦一下,再擦一下。

“怎麼了?”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哭就哭了。

正想捧過她的臉問個究竟,她卻用手肘撞他,“不要說話。”

又默默觀察了一會兒,尉遲早才發現,她哭是因為電影,不知是哪裏觸動了她的眼淚開關,這一哭就止不住,從頭哭到尾,眼淚流得比女主角還要多。

他貢獻出手帕,很快濕透。貢獻出衣袖,繼續濕。最後,貢獻出胸膛,反複濕。

他發誓,以後,他絕不會讓她再看這種類型的電影。此時的她,似與夢中那個在滂沱大雨中哭得肝腸寸斷的小暖重合,他心都糾疼了。

這真是一部該死的電影,會不會是她已記起了前世?

“不要看了,我們回去。”緊緊摟著她,他決定還是中途退場比較保險。

可是她不,仰著淚眼矇矓的臉不停搖頭,“不,我要看完。”

拗不過她,隻好把她圈在懷裏護個嚴嚴實實,似乎這樣做就能防止她逃跑。

當結尾來臨,男主走入輪回消失在人間,恢複記憶的女主臥倒在千年杏樹下哭聲震天,他懷中的人兒,終於抑製不住,抱著他的脖子哭得比女主角還要女主角。

“好了好了,全是假的,不要哭了,乖,不要哭了。”

笨拙地撫著她的背,說出笨拙的安慰之詞,可是這些都無法止住她的淚。

觀眾陸續散場,很快,座無虛席的放映室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雖然止了聲,她仍抽抽噎噎,頭枕在他肩頭,眼淚無聲地流。

“暖?”

沒見過這麼愛哭的人,鼻尖哭得紅紅,眼睛哭得腫腫,似要把全身的水分都哭出來才罷休。

唐暖暖沒有應,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回應。

真的好丟臉啊,她知道她淚點低,可是沒想到這部片子這麼猛,竟然讓她從頭哭到尾,還把眼淚鼻涕哭了他滿身,還哭得像個無尾熊般掛在他身上,不知道如何麵對,隻好繼續裝死,逃避。嗚嗚嗚,一會兒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像個沒事人似的自然啊?糾結,糾結!

“暖?”

他低低地喚,怎樣才能止住她的淚?

濕透的手帕早不知落在了何處,除了一雙手,他全身大概找不出什麼幹燥的地方。

溫柔地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尉遲早很快發現,手也不夠用,手指到手心,也濕透。

以後再也不讓她看這種電影,他再次在心底起誓。

輕輕吻住她的眼,也許這個方法可以讓他把她所有的淚都消化。

唇下的她瑟縮一下,僵硬得完全忘了哽咽。

心下好笑,果然被他尋到止淚的好辦法。

為了一勞永逸,不如,繼續。

抬起唇,他移向另一隻眼。

這一下,她不但不哽咽,連呼吸都沒了。

這個傻瓜,第三下,他的嘴唇略過鼻翼,輕輕落在她的唇角。

“呼吸。”他說。

“呼——”乖乖呼了口氣,然後,下一秒,她再次被奪走呼吸。

他在吻她,不是親這裏那裏,而是,親嘴。

愣愣地,隻覺渾身的血液都湧入了腦門集中在了被他吻的部位。

“呼吸。”他又說。

“哦。”她傻傻地應。

吸進氧氣的同時,她也臉紅地發現,她引狼入室了。

他的唇舌隨著空氣進入她的口腔,熱情的新鮮體驗,令人發汗。

不由自主,把自己交給他,任他主導,在親吻中迷醉。

“喂!散場了!你們幹什麼,還不走!”

隨著喝斥聲響起,有人敲打著椅背,“咚咚咚”趕人。

被驚醒的唐暖暖呻吟一聲,迅速將臉埋進他胸口,手緊緊揪著他衣袖,懊惱地將頭輾來輾去。

天哪,好丟臉好丟臉,為什麼還不地震!

相比較起來,尉遲早的臉皮就厚得多。

他抱起懷中的人兒,麵無表情地往外走。

門口,擠滿了等待入場的下一場次的觀眾,他們好奇地打量這對“在電影院偷情的男女”,竊竊私語。

唐暖暖除了裝死,就是繼續裝死,很沒膽地把安全留給自己,把丟臉拋給他。

同時,心裏弱弱地想,若是撇開被圍觀的環境,其實像這樣被他抱著,挺好。

感覺走了長長一段路,夜風吹進她的裙裾,微涼。四周嘈雜的聲音也提醒著她,他們已出了影院,她該要求他放下她。可是不行,她沒有勇氣,她還裝不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來麵對吻過她的他。

也不敢細想他為什麼會吻她,隻是很鴕鳥的,想要把麵對麵的時間延後再延後。

尉遲早一點也不介意繼續抱著她行走。

如織的人潮中,他和她緊緊連接在一起,沒有擦肩而過,沒有錯過重逢,很好。

如果他告訴她,他的幸福隻有她能給,那麼,那個該死的咒語是不是就可以解?

以前站在這條大街,他時常有種迷茫感,心裏空空的,似有風呼嘯而過。

現在卻很不一樣,這種感覺,就像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