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
是一座城
一座空空的城
隻能住一個人
你]
把她放進車子時,她雙眼緊閉睫毛輕顫。
感覺到他欺近,她立刻屏住了呼吸,小手不經意輕握成拳,如臨大敵的模樣,既讓人好笑又令人憐惜。
尉遲早給她係上安全帶,然後離開,關好門,去到車子的另一邊。
放鬆下來的唐暖暖,心裏又微微地失望,她還以為,剛才那一刹,他會像在電影院裏那樣,吻她。
悄悄轉了轉身,她蜷著身子窩在椅座裏,背對著他,悄悄回味那個吻。
他是喜歡她的吧?就算不是很多,一點點總該有的吧?
那他,喜歡她什麼呢?
一想到在醫院時他對她連看都不願看的冷漠,再對比重逢後他的轉變,難道是,日久生情?
可是,在他麵前,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出醜,這樣的她,有哪裏值得他喜歡?
也許,又是應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他想找個人吻,她正好又在身邊,所以,順理成章,她就成了那個被吻的幸運兒?
唉,肯定是這樣。
握著方向盤的尉遲早一直在觀察她。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每當為某事糾結時,她的小腦袋總會無意識地輾來輾去,嘴裏不知不覺會發出一兩聲歎息。是想起什麼了嗎?
“在想什麼?”不想任情緒在猜測中忽上忽下,尉遲早決定幹脆問個明白。
縮在他寬大外套下的唐暖暖抽了一下,想繼續裝死下去,卻又明白有些事早晚要麵對,不如,說個清楚。
“那、那個,你喜歡我嗎?”
沒想到她糾結的是這個問題,尉遲早放慢車速,把車子停到了路邊。
寬敞的車子突然變得狹小,唐暖暖隻覺口幹舌燥,懊惱自己不該一時心直口快。
當感覺到他溫暖的手試圖把她的頭扳向他,她抵抗了一會兒,很沒用,她還是沒有勇氣,無論他的答案是“是”還是“不是”,她都沒有勇氣看他。
這個小東西,既然把話說出來了,不如就趁著今天,把關係邁向新一步。
堅決不容她逃避,尉遲早把她的小腦袋從外套裏掏出來,逼著她麵對他。
“你沒感覺到嗎?”
捧著她的臉,拇指輕柔撫過她顫動的長睫,尉遲早將唇印向她的淚痣。
唐暖暖又停住了呼吸,他的言下之意,是,喜歡嗎?
就像是在大獎揭曉時,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會是那個中獎者。
“傻瓜,呼吸。”他的唇移到她的嘴角,熱熱的氣息帶來心裏一波又一波的悸動。
她想呼吸,可是太緊張了,完全忘了該怎麼呼吸。
摩挲著她的唇,他決定人工呼吸。
當空氣灌入她的口中,唐暖暖又驚又羞,猛地睜開眼。
然後,她望進他的雙眸,眸心閃耀的溫柔之光,引來心髒一陣陣抽疼。
他默默看著她,眼中似有萬千情感無從表達,隻好用手拂過她的眼,加深這個吻。
他很溫柔,溫柔又繾綣,繾綣得令人想哭。
濃烈的情緒席卷而來,不想讓他看到眼淚,隻好撥開他的臉,把臉埋回他的胸口,環住他的腰,慢慢平複難以形容的酸楚。
回應著她的擁抱,他將下巴抵在她肩頭,用手指梳理她淩亂的發。
“我,喜歡你。”
這種肉麻的表白,以前無論是聽到還是看到,他都覺得幼稚無聊得可笑,可現在,如果能令她安心,他竟也說出了口。
對這個愛胡思亂想的傻瓜,必須要用說的,她才敢相信,才不會逃避。如果她願意聽,他願意學說一些甜言蜜語讓她不要懷疑。
“為什麼?”她不敢相信地抽了一下,聲音發哽。
“因為是你。”
因為是你。
這,就是世上最美的情話吧?
唐暖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了車怎麼進了臥室怎麼爬上床怎麼把頭埋進了被子,可她知道,她的嘴角正無法控製地上揚,他的聲音在耳邊無限循環地繚繞。
我喜歡你。
為什麼?
因為是你。
因為是你,所以喜歡。
我也喜歡你,嗬嗬。
到底她還是臉皮薄,說不出口,隻好裹著被子躲在無人的角落,一遍遍默念,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喜歡,是什麼樣的呢?若在三個多月前有人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她絕對不會想到會是他這種。三個多月前,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會與他遇見,可是,到底還是遇見了。原來,有時候不經意的一場遇見,可以很輕易就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從此以後,她將不再是她,她又確實是她,或許就是混合了他的全新的她。
嗬嗬,好繞,原來,戀愛的感覺,就是自己把自己整暈。
傻傻地擁著被子,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地回憶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結果,越想越清醒,竟然又失眠了。
他在做什麼?有像她一樣輾轉反側嗎?
忍不住下床,輕悄悄靠近門口,將耳朵貼上門板,想感知他是不是又站在門外。
是從那天開始,他就喜歡她了嗎?
悄悄將門拉開一道縫,悄悄朝外張望,期待著看到他的身影,可是門外,除了廊上暈黃的燈,哪裏有他半分的影子?
心下不甘,她踱出門,踩著地毯走向天台的樓梯。
樓梯口的門開了道縫,有風從門縫裏湧進來,她打個冷戰,越發想確定他是不是一個人在上麵受凍。
天台上,有寬大的木椅,椅前架著兩部觀星望遠鏡,他坐在木椅上,手裏捏著罐啤酒,卻沒有觀星。
雖然有風,但天氣很好,即使不用望遠鏡也能看到滿天星鬥。
在市區住久了,唐暖暖很久沒有在夜晚抬頭看過天,也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星星。
星空很美,可星空下他一人孤坐的背影,卻刺痛她的眼。
她想依偎在他身邊,即使什麼話也不說,就那麼坐著,就好。
門全部打開後引起的強風吹翻了木椅上的空啤酒罐,幾聲脆響後,它滾到了她腳邊。
然後,他看到了她。
沒料到她會出現,他怔了一下,看到她竟然穿著睡衣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立刻大步流星走過去。
“你怎麼上來了?這裏冷,趕快下去。”
唐暖暖不安地動了動腳趾,“我睡不著,聽說觀星可以治失眠,所以想上來試試。”
是誰傳授她這種治失眠的方法,簡直欠揍。如果觀星可以治失眠,那他的睡眠為什麼越來越少?
“阿嚏!”
一陣風吹來,她鼻子一癢,一個噴嚏就噴了出來。
尉遲早二話不說,直接抱起她就往樓下走。
不知他在冷風中坐了多久,衣服上沾滿了夜涼如水的味道。
一想到每天夜裏,當別人都躺在溫暖的被窩裏美夢香甜之時,他卻一人枯坐在冰冷的天台,孤寂的背影,再次刺痛她的心。
下了樓走到客廳,他找了毛毯將她裹住,然後倒了杯熱水塞到她手中,看到她的腳露在外麵,他直接用大手握住她的腳來回搓著讓它變熱。
他的手並不比她的腳溫暖多少,可她並不想提醒。
這樣的他,半蹲在她麵前,生怕她吹一點冷風受一點凍的模樣,讓她覺得,他真的真的是喜歡她的。如果不喜歡,何必如此?
“還冷嗎?”
感覺到手心裏搓出了熱度,尉遲早抬頭問。
唐暖暖捧著水杯,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