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了,給,你也暖和一下。”
看著伸到麵前的水杯,尉遲早推了回去,“我不冷,你自己喝,我先去把天台的門關了。”
他一離開,她忙光著腳衝到廚房再倒了杯熱水,然後迅速坐回沙發裹上毛毯,偽裝得就像沒有移動過一樣。
尉遲早回來時,看到茶幾上放著兩個冒著熱氣的水杯,裹在毛毯裏的人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偷偷看他。
承了她的好意,他端起水杯喝了口熱水,然後坐到她身邊,把滑落的毛毯裹回她身體。
和他在一起,她還是很緊張,他一靠近,她就僵硬得不敢動。
索性將她連人帶毛毯一塊拉進懷裏,他不想再慢火燉湯,他想加快速度。
“那個電影什麼地方打動了你?”
他還是不放心,試探著想要確認她有沒有想起前世。
唐暖暖感覺很糗,為了一部電影哭得稀裏嘩啦,還害他一起被人側目,如果不告訴他,她就真是欠他一個交代了。
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口畫著圈兒,她小小聲咕噥:“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看不得有情人不能成眷屬。明明是阿九說要來世重新開始的,結果她自己先忘了,害阿明苦苦等了五十年,等來的卻是她和別人成親生子。她不該忘的,她該等他,等多久都要等。”
想到那一幕,阿明站在窗外看阿九和另一個男人在床上歡愛,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太殘忍了,阿明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來看那一幕,又是以怎樣的心情來和她道別?
“傻瓜,那都是騙人的,編劇故意這樣安排來賺觀眾的眼淚。你沒看出來嗎?這個電影一開始就很矛盾。明明阿明說了,隻要看到她幸福平安,他就可以了無遺憾地投胎轉世。既然如此,他已看到了,她有疼愛她的夫君有關心她的摯友,她如他所願平安幸福,到這裏,他就該一句話不說悄悄離開。可是如果這樣,戲就拍不下去,所以導演硬生生安排了這一段自相矛盾的講故事的戲。如果這世上真有阿明,如果阿明真的愛護阿九,他絕不會讓她重新記起前世,隻要她快樂就好,記不記得他又有什麼關係。”
聽出他聲音裏的不讚同,唐暖暖辯道:“你的意思是,阿明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愛阿九?可是,愛情就是這樣的啊,一邊想要放手,一邊卻又不舍。阿明也沒料到阿九最後會記起來啊,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不會和她講故事。”
“是,他不知道!他講完痛快了,一個人了無遺憾地去投胎轉世了,卻不想想萬一阿九記起前世,她會不會內疚難過,如果會,從此以後阿九又怎麼可能繼續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想到那個隻顧自己痛快欠缺深思熟慮的男人,尉遲早忍不住冷嘲。
唐暖暖一下子從他懷裏坐起來,奇怪地看他。
平時話很少的人,沒想到談起這部電影,他卻會激動,真是,奇怪!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你,你隻要默默躲在樹陰裏確認了她是幸福快樂的,這樣就夠了,是不是?可是,這對阿九來說太不公平,她有權利知道。”
“有權利?既然她不記得,這權利從何談起。”
他說的對,可是,她不喜歡這樣想。
“雖然她暫時不記得,可是在銀杏樹下住久了,她早晚會記起來!”她強辯,反正她就是很介意阿九的不記得。她該記得,是她主動給了來世之約,所以誰都可以忘,唯有她不能忘。
“記得又怎樣,她已嫁給別人,一切太遲了,錯過了就永遠錯過。”
不高興地戳他一把,反正她不喜歡這個結局。
“哼,阿九不是懷孕了嗎?說不定投胎轉世的阿明就變成了阿九的兒子,這樣他們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這樣也行?
尉遲早搖頭,對她的大團圓結局不予置否。
“你就這麼希望他們能再續前緣?”
“當然!”她用力點頭,“既然叫《》,那肯定是要在一起,無論以什麼樣的方式,就是要在一起,否則這片子就失去主題該改名叫《愛在前世》了!”
真頑固!這麼喜歡大團圓的她,若是記起自己的前世,會不會也賜他一個大團圓?
這一番爭論,讓他放下一顆心。
她不記得,很好。最好是永遠都不記得。過去的前世就讓它過去,今生,他絕不會讓她再像前世一般為他流那麼多眼淚。
“那個,阿來和一一的故事,你講給我聽。”
玩著他的手指,她想起那個未講完的故事。
尉遲早岔開話題:“太晚了,早點睡。”
“不要!”盡管已有了困意,可是像這樣抱在一起窩在沙發裏真的好舒服啊,她不舍得睡。
“給我講故事,我想聽。”
在他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她滿意地枕著他的心跳,催促。
俯頭看著懷中睡眼矇矓的人兒,尉遲早失笑,她這個樣子,怕是聽不到三句就要睡熟。
用手指梳著她的發,他沉吟著開口:“阿來,是在見到一一以後,才看到光……”
睜開眼時,他的臉近在咫尺。
他的手攬著她脖頸,他的腿夾著她的腰,她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裏,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
她的記憶僅停留在昨晚的沙發上,她聽故事,然後睡著了,再然後,就不知道了。
以兩人衣衫齊整的狀況來看,他們很純潔地睡了一覺。
他睡得很熟,呼吸平穩。
睡著的他,頭發亂亂蓬蓬,是極有光澤的漆色,黑眉長睫,唇形優美,慵懶放鬆的性感,非常令人想染指啊!
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角,可一想到冬叔的交代,“少爺睡眠不太好,他打盹的時候千萬不要打擾”,隻好選擇“遠觀不可褻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好像沒有醒的意思。
雖然她很樂意陪他睡下去,可是一想到要麵對醒來的他,她就臉燒得厲害。
他們是不是發展得太快了?隻一天而已,他們就戀愛擁抱親吻“上床”,全套做齊。雖然最後一項隻是名義上的,但是,如果他想要求實質性的,恐怕她也不會拒絕。
胡思亂想著,就想到了石頭的親媽,他沒有娶的那個女人。
既然不離不棄,為什麼他不娶?
即使她為他生了兒子,他也沒有娶。
那,如此平凡的她,又有什麼條件可以讓他娶回家?果然,是沒有將來的啊。
心下,立刻就憂鬱了。
既然沒有將來,不如就這樣吧,半途而廢,各奔前程。
理智這樣告訴,情感卻不甘心。也許,也許天時地利人和的幸運會再次降臨,也許她就是那個最後的奪冠者,走到終點才能看到結局,試過了才不後悔,唐暖暖,你應該為愛情而戰,fighting!
尉遲早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暢的一覺,什麼夢也沒有,直接睡到自然醒。
這,該歸功於蜷縮在自己懷裏的人。
像這樣摟著她醒來,是他此後人生最美好的期待。
不由加深了擁抱,讓她更緊地貼合他的身體,貪婪地想要分得她更多的溫暖。
“早。”他說。
還想裝睡的某人,隻好悶悶地應了一聲:“早。”
“怎麼了?沒睡好?”
托著她腰,把她拉到與自己平視的角度,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他的聲音還帶著睡意,低低啞啞的,很好聽,好聽得讓她想每天每天早上都能聽到。
這樣就好,能得一日歡娛就享受一日,說她鴕鳥也好,墮落也罷,總之,她不舍得在兩個人好不容易如此親近的當口輕言放棄。
她揚起嘴角,笑得眉眼彎彎,“睡得很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