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雙刃之咒(1 / 3)

拗不過他,她最終還是在他的陪同下做了全麵體檢。

拿到報告,是在三天後。

電話裏,張醫生的聲音很凝重,尉遲早的心不住往下沉,嘎聲道:“我馬上過去,我們麵談。”

正在喝湯的唐暖暖放下湯匙,擔心地問:“怎麼了?”

他穩聲道:“公司出了點事,我去看看馬上就回來,你在家待著,不要自己一個人出去。”

“可是,待在家裏什麼事也不做,很悶啊。”

唉,自從暈倒後,他就把她當成易碎娃娃般看護得很緊,除了吃飯洗澡上廁所這些事他允許她自己做,其他任何事,包括哄石頭睡覺陪石頭玩兒,他都搶著幹。

他說:“不想讓你累著。”

可是,在他麵前,她覺得她隻能做這些日常瑣事來體現她的價值,若是連這種小事都做不了,她不知道自己對他還有什麼用。

“去床上躺一會兒,睡醒了我就回來了。聽我的話,在家等我,不要出去,嗯?”

撫著她的臉,他再三交代。

也許,該把冬叔叫回來,有冬叔守著,他比較放心。

驅車趕到醫院,直奔張醫生的辦公室。

張醫生見到,素來以冷靜聞名的尉遲大總裁,在接過體檢報告時手竟然在發抖。

看來,再無堅不摧的人,心底也有最柔軟的所在。

“風濕性瓣膜病,並不是不可治,現在瓣膜置換手術的成功率很高,隻是這個病,病程很長,以後需要常年依靠藥物。”

尉遲早掩著眼,半天才道:“這種病是怎麼得的,半年前,她還好好的。”

“半年前?”張醫生吃驚道,“不可能!從各項數據來看,她這種病至少已患了十年。”

尉遲早沒有說話,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個信封推到他麵前。

那裏麵,是她三年來的健康報告,每年她都有做體檢,那是一家知名體檢機構,在業內有很高的權威性,這些報告說明她很健康。

狐疑地看完報告,張醫生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他撥通內線,“小李,那天給唐暖暖做檢查時,有沒有其他客人同時在場做體檢?”

免提裏的聲音肯定道:“沒有,因為您事先交代過,所以體檢時我全程跟著,每做完一項,我現打現貼的標簽,我保證不會和其他人弄混。”

排除拿錯報告的可能性,張醫生又給那家體檢機構的熟人打電話調了檔案。

幾番比對之後,他也覺得蹊蹺。

“這樣吧,盡快安排她住院,我再取幾組數據確認一下。”頓了一下,張醫生又道:“這個病,是不能生育的。一方麵,患者接受治療時服用的藥物會對胎兒產生致畸作用,另一方麵,孕婦在妊娠後期很容易心衰造成死亡,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尉遲早臉色發白,“什麼意思?”

“唉。”張醫生歎了口氣,輕拍他的肩,“她懷孕了。”

一聽這話,尉遲早扶著桌角,差點站不穩。

雖然有些話很殘忍,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以她目前這種身體狀況是不宜要孩子的,盡快安排她住院。”

出了醫院,尉遲早像遊魂一樣站在大街上。

陽光那麼燦爛,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是他害了她。

為了一己私利接近她,洋洋得意地以為自己用三個月成功破解了不見咒,哪曉得,他如願以償的同時,卻將她推入了受苦的絕境。

他早該曉得的啊,初見她時心髒的絞痛,那是在提醒他逆咒而為的下場,可是他卻沉浸在征服的快感中,沒在意沒重視,也許在他一天天長時間注視她的時候,他已將疼痛轉移到她心上。

那個傻瓜,那天,她是疼暈過去的嗎?

最近,她臉色動不動就蒼白如紙,額頭也會無緣無故沁汗,是因為心在疼嗎?

那樣的痛,讓他一個男人都承受困難的痛,他竟然全讓她去承受。

此後經年,風濕性瓣膜病會讓她的心變成一顆不定時炸彈埋在胸口,不知何時何地心悸心慌心痛,她的臉色,恐怕再也紅潤不起來。

還有孩子,她那麼喜歡孩子,如果知道不能懷孩子……

無法想象下去,悔恨、自責,他想殺了自己!

他要怎麼開口對她說不要這個孩子?

他想要啊,要一個他們共同的孩子,長著她的眉眼,有和她一樣暖暖的笑容,最好是一個女孩,他哄她睡覺,給她講睡前故事,看她從繈褓中的小囡長成如她媽咪一樣溫暖清雅的女子,想牽著她的手將她送入幸福的殿堂,將她交給另一個男人,然後有自己的孫子孫女。

這些幻想,從此以後,再也不要有。

他有她就夠了,隻要有她,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要,隻要有她,隻要有她就好。

可是,好怕,怕得知真相的她,最後不要他。

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留住她,留住她的命,讓她健康,留住她的心,讓她愛他。

回到家時,他已整理好情緒,努力不讓她瞧出端倪。

她正蜷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曬太陽,聽到開門聲,她直起身,懶懶的聲音喚:“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平時感覺再尋常不過的問候,這個時候聽來卻令人想哭。

好擔心哪一天打開門,家裏空空洞洞,不會再有人對他說“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徑自走過去將她拉入懷裏緊緊抱著,好像這樣,她就不會飛走。

“過得好嗎?”吻著她的發心,他取過握在她手中的書,“看的什麼書?”

唐暖暖懶懶地打個嗬欠,笑,“早上我起來的時候,小屋裏射進兩三方斜斜的太陽。太陽他有腳啊!輕輕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著旋轉。於是——洗手的時候,日子從水盆裏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裏過去;默默時,便從凝然的雙眼前過去。我察覺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時,他又從遮挽著的手邊過去,天黑時,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從我身上跨過,從我腳邊飛去了。等我睜開眼和太陽再見,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著麵歎息。但是新來的日子的影兒又開始在歎息裏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