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詭計(2 / 3)

徒弟有難,師父竟然置若罔聞,倒像他吃飽了撐著。嗬,可憐的花凋,你就自求多福吧。

還有,另外兩個……

真是一群麻煩的家夥。

齋房內,奉月打理著床鋪。

玄齡靜靜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道:“你還要裝多久?”

苗奉月扭過頭,怔愣道:“小姐,奉月不知您在說什麼。”

“不知道?”玄齡清冷地笑著,秀雅的麵頰上浮現出一抹從未顯露出的嚴肅,“拜月教的黑苗聖姑,委屈來我這裏當丫鬟,真是用心良苦啊。”

“原來你早看出了端倪。”事情敗露,苗奉月索性不再偽裝,直來直去道:“我不信,那些人瞞過了風燭,竟瞞不過你!”

玄齡雙目閃光,一字一句地道:“其實,你們已經瞞天過海,我沒懷疑。但是,你忽略了兩件重要的事情。風大哥畢竟是個男子,有些粗枝大葉;我是個女人,自然不會放過細節。你跟我們走時,連頭也不回,那像是一個剛喪父母的女子會做的事情嗎?最重要的,你喬裝打扮可為何不記得貼上抹額?那種特製的黑月標記,隻有拜月教的聖姑才會有。”頓一頓,“你把發絲往下梳是差不多遮掩過去,但我們挨得甚近。風大哥要避嫌,便不會仔細看你,而我卻瞧得一清二楚。因為——”輕輕撩開額前的劉海,撕掉與膚色相近的假皮脂,“我額前的白月牙抹額和你的樣式一模一樣。”

“呦!姐姐不愧是上一任白苗聖姑的女兒。”苗奉月暗暗收斂住心中的訝然與嫉妒,嬌笑道:“身在漢人窩,心係苗疆事啊。既然你明白我是有目的而來,為何不當場揭穿?”

“我早該料到會有今天。”玄齡站起身,淡淡道:“你有備而來,我若揭穿了,最壞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你們在暗,我們在明,無論如何吃虧的都是我和風大哥。與其那樣,不如把你套在身邊,將計就計,也好隨機應變。”

“姐姐倒是坦白。”苗奉月神色閃爍不定,“那你該了解我此來的目的嘍?”

“要麼是殺我,要麼是帶我回苗疆複命。”她恬然無波,仿佛訴說的事情與己無幹,“不過,你不像是要殺我的樣子。”

“不錯。”苗奉月眼眉一挑,“按照拜月教的規矩,每屆教主均由兩苗聖姑競出。你必須和我較量一下,誰先促成歧公子與我苗疆的大業,就可繼承衣缽。”

“歧公子?”玄齡心一顫。

“告訴你實情也是教主的意思。”苗奉月說道:“歧公子看似為一介商人,實則來頭不小。他乃是天朝皇帝的太子。後遭迫害,逃至苗疆避難。若能幫他重登帝位,我苗疆就能成為天朝第一大組織,一改中原武林千百年對苗疆的鄙視。你父親身為洞庭湖主,倘以水師相助殿下登位,功不可沒,或許可免與其他門派一樣滅亡的下場。”

“你們倒是信心十足。”玄齡冷笑,內心深處暗慮不已。

江山落入誰手,都是龍氏子孫的天下。但是,萬一四境諸國趁機犯境,豈不白白便宜了他們?而且,中原武林好不容易才得寧靜二十幾年,難道又要重蹈血腥的覆轍?

“你的意思是要我……”

苗奉月哂然道:“天朝外強中幹,皇帝迷戀美色,尚氏兄弟把持朝政,與陵王爭得你死我活。眼下,是舉大事的最佳良機。我調查許久,天朝惟一能成為歧公子威脅的隻有四個人。他們是六扇門的四大禦前捕頭——你的風大哥,即是其中之一。”

“你要殺他?”玄齡抓緊襟口。

“殺他?”苗奉月捂唇一笑,“那樣一個癡情種,殺了可惜。他是祝融野叟的徒弟,武功卓絕,若是收服他,可謂大功一件。”

“沒有人能勉強風燭。”玄齡搖搖頭,“他不是你能控製得了的男人,你莫小看了他。”

“我控製不了他,你可以控製。”苗奉月一點她的眉心,“一路上我看得明白,那個姓風的家夥從尚書府逃離,為了救你隻身犯險,再跑回六扇門,才會一路被追兵弄得狼狽不堪。甚至說,那兩支原本該射到你頭上的箭全被他擋下來!一支射在他用劍的右臂上,一支是他的左肩窩,距心口幾寸遠。嗬……這分情意世間少有啊。”涼涼地說道:“你開口,他必會答應。我控製你,就等於控製他。”

“你根本不必控製我,我也不會隨你回苗疆,更不會爭奪那個什麼拜月教主的位置。”玄齡斂著秀眉,唇瓣微顫。“不回去?須知你體內的苗蠱不會讓你活過二十四歲!”苗奉月得意地一彎唇,“姐姐馬上快到二十四歲了吧!”“是又如何?我就是死也不要別人操縱。”玄齡的眼中透著堅定而韌性的光澤,“其實我死了更好,恰好成全你當教主,豈非皆大歡喜?苗奉月,我跟你做筆交易,你敢不敢?”

“交易?”苗奉月昂起頭,眯著鳳眼,“有何不敢?”

“那好,我幫你登上教主之位,但有個條件,你必須放棄從風燭身上下手。”玄齡沉著地說。

“要我放棄風燭?”苗奉月摸著下巴,眼珠一圈圈轉動,狐疑地沉吟:“你會甘心放棄競爭教主的機會……”

玄齡一甩袖子,“我說過,我對教主的位置不感興趣。你是黑苗聖姑,精通苗疆蠱術,我自幼生長在江南,拿什麼和你比?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你這樣想,教主可不是。”苗奉月冷冷地嘲諷,憤恨之情顯露無疑,“她隸屬白苗,又是你娘苗憐月的親妹子,自然維護白苗。你縱然一無是處,她也要想著法子把你扶上教主之位!”她們這些苦練多年的子弟算什麼?在人家眼裏,不過是糞土而已。

玄齡無奈地歎氣:“我不認識你所謂的教主,不曉得其中的利害關係,隻要一句話,你到底做不做這筆交易?”

“你有把握?”苗奉月不確定地問——麵前的女人不會武功,但她的心思誰也摸不透,看上去文文弱弱,實際上卻精明得很。若比起玩心思,真難成她的對手。

之前,小覷了她……

“看你合不合作。”玄齡輕呷一口茶水。

不知不覺,形勢發生了轉變。

遲遲鍾鼓初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