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了要查，就不會輕易罷手。
雖然因為上次晚歸的事情被衛辭年盤問了半天後差點漏餡，但是最後她還是輕鬆過關，所以，隻要做得不讓他察覺，就可以了。
不是不心虛的，也想過萬一這事情被衛辭年知道了該怎麼辦，但是……
誰讓他不告訴她實話的？
說要帶她去找桑先生的主治醫生，但是他老是說什麼忙，忙得根本沒有機會帶她去，擺明了就是有問題。
“阿染，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江綾紗疑惑地看了看她。
“沒有，沒什麼。”阿染對她笑了笑。
此刻正是午休時間，一天之中，也就屬這個時間她們最有閑暇。
“對了，我還沒問你，那天小飛怎麼送你回去的，你不是連我都不肯說吧？”阿染瞄她一眼，“再說我都問了你好幾遍了……”
毫無預兆地，江綾紗垂眸的瞬間，突然撲簌簌地掉下眼淚來。
阿染頓時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江綾紗卻隻是哭，什麼都不說。
“小紗，出了什麼事，你總得告訴我，我才能幫你是不是？”阿染急得不行，“是不是小飛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讓你生氣了？”
“不是……”江綾紗搖了搖頭，抹去眼淚對她勉強一笑，“隻是……那天被我爸爸媽媽看到了而已……”
“你爸爸媽媽打你了還是罵你了？”阿染連忙上下打量她，“難道……”
“沒有，他們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江綾紗很快地搖了搖頭，“他們隻是跟我說，如果我這樣繼續下去的話，他們寧願送我去國外讀書。因為很久之前我有過去國外學習音樂的念頭，可是他們不讚同，但是現在出了這種事，他們寧願選擇送我離開這裏。”
“去國外？”阿染頓時跳了起來，“不是吧？”
“你也知道，小飛的樣子看起來……就跟我爸爸媽媽允許我結交的那些朋友不一樣，而且……我當時還……”江綾紗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爸爸媽媽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所以他們就跟我那麼說了……”
“小飛哪裏不好了？”阿染憤憤然，“他不知道多可靠！”
“可是我爸爸媽媽很介意……”江綾紗伸手捂住了臉，可是肩頭還是一抽一抽的。
阿染幾乎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了，隻能安慰地拍著她的肩，“你不是還沒走嗎？總會有轉機的是不是？”
“轉機？有嗎？”江綾紗搖了搖頭，神色無比黯然，“其實我什麼都知道，可是……總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他總是離得這麼遠。
不甘心跟他隻是陌生人。
不甘心隻能從他那裏得到一點點……
“你要我怎麼幫你？”阿染突然豪邁幹雲地開口，“是準備對小飛霸王硬上弓吃幹抹淨還是準備跟他私奔，你自己選擇，隻要你選好了，我絕對幫你！”
雖然剛才還在掉眼淚，可是阿染這麼一句話卻讓江綾紗當場破涕為笑，“阿染，你說什麼鬼話呢？”
隨即她又黯然無比地垂下頭去，“這兩種……我都不會選……”
她是懦弱的人，做不到擁有這樣決絕的勇氣，即便再喜歡，都做不到……
多可悲。
即便用盡她所有會說的字，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她對他的喜歡。
但是依然做不到。
“阿染，你有很喜歡一個人嗎？”她低聲開口。
“有啊……”阿染幾乎不假思索地就要說出桑先生的名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猶豫了一下。
奇怪，她猶豫什麼呢？
桑先生是她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這樣的，沒錯。
她幹嗎要想到別的奇怪的人身上去——
雖然這樣問著自己，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答案，最後隻得作罷。
但是江綾紗卻仿佛並不在意她的回答，隻低低說：“我總是以為自己是喜歡他的，但是也常常困惑，雖然現在那麼喜歡他，那麼會不會在某一天，這種喜歡會消失？也許是在我選擇了別人的時候，也許是在我們終於交往卻又因為種種原因而分手的時候——那樣，我總覺得恐怖。其實一直以來，幾乎都是我在主動，他從來不曾在意，因為他是我第一次主動表白的人，也是我第一次主動說喜歡的人，被拒絕了，所以才記憶這麼深刻嗎？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我丟棄了我的自尊和驕傲，將我的愛情雙手捧到他的麵前，可是他不願意收下來……因為這樣，所以有時候也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就這麼算了吧，因為等待沒有回應的話，就仿佛在演獨角戲，根本沒有價值……”
阿染靜靜地聽她說話，並沒有開口打斷她。
“可是，真正想要放棄的時候，卻總是不願意，總想著，也許下一刻，他就會看到我了，但是下一刻又下一刻，他卻始終沒有看到我。”
“小紗，別這麼悲觀，其實小飛不是不喜歡，隻是他跟我說，隻有喜歡是遠遠不夠的。”阿染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小飛說過的話。
“他說什麼了？”江綾紗驀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說你不知道他家裏的情況，又說即便他現在在修車行幹得再好，了不起以後自己開個修車行，這一輩子也別指望有大出息了，可是你不一樣，以後你會過得很好。”阿染聳了下肩，“就是這樣。”
江綾紗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操場跑道。
“阿染！”大班長韓琛卻驀地出現在操場對麵，對著阿染招了招手，隨即不等她回話就跑了過來。
阿染來不及躲他，也隻好坐在江綾紗身邊沒動，看著韓琛跑過來，隻懶懶問他：“你找我有事？”
“有人找你。”韓琛看起來滿緊張的樣子。
“誰找我？”阿染看了看他，有些奇怪他怎麼這副表情。
“很奇怪的人……”韓琛有些語塞，把“不法分子”四個字給吞了回去。
“在哪？學校門口？”阿染起身跟江綾紗說，“我出去一下，你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韓琛立即跟了上去。
“不用了。”阿染拒絕他的好意，“我認識路。”
韓琛沒說話，不過還是跟在她的身後朝學校大門方向走。
阿染懶得理他，也就隨便他跟著了。
隻是沒想到，來找她的，居然是水獺的人。
一二三，一共三個人，兩個金毛，一個紅發，耳朵上起碼穿了三四五六個孔，唇環鼻環掛得泠泠輕響，穿著更是極盡可能地暴露出他們絕非善類的身份，東一個窟窿，西一個骷髏掛飾。
難怪韓琛說他們是“奇怪的人”，就這模樣，出現在這裏，的確是突兀了一點。
阿染挑眉，“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想知道阿染姐你在什麼地方還不簡單？”跑來捎信的人要笑不笑。
阿染袖著手，“好吧，不管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有話就說，沒話就滾。”
“你不是要見水獺哥嗎？現在我們大哥有空，不知道阿染姐你有沒有膽子赴約呢？”為首的金毛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阿染冷哼一聲，“有什麼不敢的，你回去跟水獺說，隻要他肯等，我就一定會去，讓他千萬別放我鴿子。”
“既然如此，那麼就晚上在狂龍見了。”金毛男點了點頭，便要帶著那兩個人離去。
“等一下！”阿染喊住了他們，“在那裏見麵？那我多吃虧？你跟他說，我們在金禾見，他夠膽子的話，今天晚上我等他！”“好，我去跟水獺哥說。”那個金毛點了下頭，隨即轉身就走。
阿染皺眉看著他們的背影，默然片刻後轉身，卻對上韓琛擔憂的臉，“阿染，你要見的是什麼人？”
“跟你沒關係。”阿染看他一眼，轉身去找江綾紗。
“他們……”韓琛想想剛才那三個人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問得清楚一點，可是看來，阿染根本就不領他的情。
因為她利落地打斷了他的話：“沒事的話，班長大人，你自便吧。”
韓琛看著她匆匆甩下他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隻是卻依舊因為那三個人，心內生出了明顯的擔憂。